第36章你不是皇子,你到底是谁?

迦太基的失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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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颜斡不离眉毛挑了挑,赞赏道:“好!好!道德不能使人敬畏,强权才能使人臣服!宋朝善于作道德文章,我等蛮夷拍马也比不上。只可惜道德文章再好,也抵挡不住我族铁骑。此言,一语道破天机,若是宋皇有这种觉悟,何止与陷入窘迫,何至于签订城下之盟!”

    赵朴道:“嘴巴说出的道理,一向缺乏说服力;只有鲜血、尸体、京观,说出的道理才最有说服力,也最能堵住士大夫的嘴脸。刚才一言,若是朝中士大夫知道了,必然视我为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一代衣冠禽兽。若是大帅有胆子率兵猛攻汴梁,又舍得死上一半士兵性命,必然攻破汴梁,再来一个屠城,以百万人的头颅筑起京观,那时可比嘴巴说错的道理,更有说服力!”

    顿时间,帅帐之内,静悄悄一片,再也听不到一丝响动,金将都是惊讶的看着这个大宋皇子,似乎要重新认识他一样。

    在金军将领眼中,宋人都是精于笔墨,精于算计,性格懦弱,好似绵羊;可是这位皇子却是颠覆了众将的印象,开口就是屠城百万,似乎百万人只是数字而已。在座的各位将领都是久经沙场,天天在刀剑上打滚,手上都是沾过鲜血,心灵早已经是麻木了。可是说到屠杀百万,还是心中直发虚,这可是百万人命呀!

    看着这位皇子说出屠杀百万,还一副神色不变的样子,众将都是惊讶,这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天朝上国吗?

    这是文人,还是屠夫?

    “你似乎是宋人,应该劝说本帅退兵,哪有你这样竟然鼓动本帅出兵,攻破汴梁,屠杀百万百姓,残杀宋人!”完颜斡不离笑着问道,“你是宋使,还是本帅谋士?”

    “元帅不傻,各位将军也不傻,千里迢迢来我大宋,不是来旅游的,不是游玩的,而是获取好处来的。没有获得好处,怎么会退去?即便是使臣有着苏秦张仪的口才,有着张良陈平般智慧也是白搭。说上再多也是废话,浪费我的唾沫,你们也是晕晕欲睡,满脸不耐烦。与其如此,还说个屁用,还不如不说!”

    赵朴道,“比如现在,我要让元帅退兵,元帅会退吗?不会!与其如此,还不如说一些实际些的事情?”

    完颜斡不离点点头,这倒是正理,使者再会说,也不及军马作用大,目标没有达到,自然不会退去,“实际些的事情是什么?”

    赵朴道:“比如,城下之盟该不该签订;还有比如元帅攻破汴梁会有什么后果?还有如我朝兵精粮足,士卒百万,为何打不过小小的金国。八万金军威逼汴梁,三十万守军一夜奔溃,二十万禁军困坐与孤城,不敢出城一战;二十万大军守城,城池几乎陷落?”

    完颜斡不离笑着没有说话。

    而底下的士兵却是炸开了窝,立时纷纷反驳。

    “战场上,我金军战士个个如猛虎冲杀,不畏生死,而宋军却是胆小如鼠,一战即溃!”一个将领立时嚷嚷道。

    “元帅与士卒同甘共苦,士兵吃什么,元帅就吃什么,元帅视士兵为兄弟;而宋军将领一个个贪婪无比,吃饭奢华无比,可是士兵却是缺衣少饭,将领视士卒为猪狗!”一个睿智的将领回答道。

    “宋朝狗皇帝胆小如鼠,而我朝皇帝英明睿智!”这是一个拍马屁的将领。

    “王气北移,宋朝失去天道眷顾,而我大金则是如日东升,得到神灵庇佑!”

    “天下之道,有盛必有衰,有生必有亡!大宋建国百年,如今气数已尽,该亡了!”

    ……

    失败者总是有许多失败的理由,胜利者也总是有许多成功的理由,尽管这些理由很多时候不合理,有的甚至是荒谬,可是却很少有人反驳,因为成王败寇,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事实。

    而赵朴也没有反驳,静静的听着,直到最后一个金军将领说完。

    “我大宋败了,所以要签订城下之盟。”方玉冷笑道,“可败的不只是这一次?当年匈奴单于兵围白登上,汉高祖刘邦险些做了俘虏,最后被迫和亲,将女子嫁于草原,并送上无数嫁妆。当年,五胡乱华,无数胡人入侵中原,万里江山尽数是胡虏;而到了前朝,唐高祖更是屈辱求和,无奈的向突厥臣服。无数次失败,无数次屈辱求和,也不在乎这一次了。”

    一个金军将领道:“汉狗,那为何不全数答应元帅的条约,只要答应元帅的四条条约,我金军必退!”

    完颜斡不离沉默不严,恍然间已经明白了什么。

    “汉高祖白登被围,几乎被俘,这是大屈辱,引来的是汉人仇恨,几十年后汉武帝出塞,横扫草原,匈奴几乎灭族;五胡乱华,逞强于中原,却引来武悼天王的杀胡令;唐高祖屈辱求和,可是李药师出兵破灭突厥,擒拿住吉利可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自从三皇五帝以来,我们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位于天地中央,宇宙之天元。泱泱华夏,好似一头雄狮吼哮森林,所到之处,东到大海扶桑,西大大漠碎叶城,北到北海草原,南到无尽森林,声威远播,八方来潮,被称为天朝上国。”

    “可是如今这头雄狮沉睡了,民之血性丧失,在醉生梦死中迷失了自我,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威严,先是屈辱于契丹,后世丧权于党项,如今又辱国于女真。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这头雄狮不会永远的沉睡,当他再度苏醒的时刻,他会吼哮天地。那些曾经侮辱过他的,要报复,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先辈犯过的错误,要后辈来还;暴君犯过的错误,需要苍生来还。”

    “元帅可以尽情的侮辱我,也可以尽情的的向我朝皇帝提出苛刻条约,甚至可以攻破汴梁血洗汴梁,可俘虏我朝君主,因为元帅是胜利者。可要记住,这必然为后世埋下仇恨,胡人无百年运,希望元帅的后人也如元帅这般强大。一时的胜负,一时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一时胜负在于力,千年胜负在于理!”

    “大宋败了,但是不会永远败。睡狮在沉睡,所以你们赢了,但是他不会永远沉睡。”

    “请元帅出兵吧,最好攻破汴梁,擒拿住我朝皇室,让我朝皇帝如猪狗一样活着,尽情的侮辱,然后血洗汴梁,最好来一个汴梁十日屠,刀锋七日不入鞘。你们给我们带来了耻辱,可是我要感谢你们,耻辱让我们觉醒,复苏了骨子中的血性。当血性回归的那一刻,就是睡狮觉醒的那一刻,也就是走向鼎盛的开始,也就是女真衰落的开始,胜负逆转的开始。”

    顿时,帅帐内内静悄悄一片,鸦雀无声,都被这位皇子的话惊呆了。

    完颜斡不离见过太多的使者,使者无非是两类,一类使者多是被淹屈膝,多毫无尊严,好似狗一样匍匐在身前,献上礼物、钱财、美女、土地、牛羊等等;一类是大谈任意道德,说出金国进攻违背道义,违背两国友谊等,宁死不屈,宁死不答应苛刻条约。

    这两种使者,前者是哈巴狗,后者是腐儒;前者缺乏骨气,后者缺乏实际。

    只有这个使者,很是奇怪,他没有大讲任意道德,也没有献上礼物,溜须拍马,只是实际的说出了敌我双方的实力对比,客观的指出签订苛刻条约带来的负面影响。

    “胡人五百年运!”

    一时的胜负,一时的荣辱,又算得了什么。一时胜负在于利,千年胜负在于理!“

    “华夏败了,但是不会永远败。睡狮在沉睡,所以你们赢了,但是他不会永远沉睡。”

    “先辈犯过的错误,要后辈来还;暴君犯过的错误,需要苍生来还。”

    这些话,听起来震耳欲聋,完颜斡不离心中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这还是那个软弱可欺,好似绵羊一般的国家吗?

    “说,你到底是谁?你根本不是皇子?你根本不是大宋亲王赵朴?说,你到底是谁?“完颜斡不离喝道,怒气冲冲的拍着桌子。若是宋人都有这种觉悟,战争还怎么打,即便是攻破汴梁又如何,即便是擒拿了宋皇又如何,还不是照样沿袭匈奴,突厥的悲剧。

    在几千年的历史以来,这片土地上改朝换代不断,可是从来没有哪一个草原民族真正征服这片土地。短暂的征服之后,是汉民族血腥的报复,匈奴消失了,突厥消失了,可能未来女真也会消失?

    莫名的,完颜斡不离心中生出了恐惧。

    当年,两千兵卒跟随父亲起兵,心中不恐惧;后来激战不断,九死一生,也不恐惧;到了后来,几百士兵追击辽帝,被围困险些生死,也不恐惧;可现在却被这个皇子三言两语说得心中恐惧至极。

    一旦如此,女真未来有灭族之祸?

    “我就是大宋皇子,明证言顺的大宋皇子?“赵朴道。

    完颜斡不离冷笑答:“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子英雄,儿子也必然是豪杰;老子废物,儿子必然饭桶。宋徽宗是废物,宋钦宗也是废物,这样的废物会有你这样有出息的皇子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骗不了我的!”

    赵朴哑然,说得还真是这个道理。

    观点虽然有些唯心主义,可实际上却是至理名言。

    除了宋太祖意外,宋朝的皇帝虽各有不同,但是还真的属于一类人,书生意气,眼高手低,懦弱无能。

    宋徽宗书法大家,著名画家,可是在治理国家上,却是废物一个,凭着宋朝广阔的土地,庞大的人口基数,恐怖的GDP,彪悍的人才储备,硬是成了亡国之君,老婆女儿被圈圈叉叉无数遍;

    宋钦宗文学水平一流一,可是治国水平末流,举棋不定,一会议和一会战,又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为了面子死活就是不迁都,死活就是不跑路,结果成了俘虏。成了俘虏也罢,有些骨气,自杀而亡,也算是悲壮了,可硬是像死狗一样活着,把宋朝的脸面都丢光了。

    还有宋高宗赵构,也是废物一个,诗词歌赋到是一流,可是治国水平却是垃圾到了极点。史书记载他能拉动一石五斗(约二百斤)力的弓(岳飞能拉动三百斤力的弓),泥马渡康王之类,只是史书中虚构的,只是为了神话某人。

    实际上,他除了跑路与节俭之外,找不出一丝优点。

    因为跑路不行,宋徽宗,宋钦宗当了俘虏,而宋高宗赵构跑路一流,活得有滋有味。他治国水平上一塌糊涂,傻子都知道兔死狗烹,可是这货兔未死狗已烹。对于权术应用也不行,没有平衡各派势力,结果让秦桧架空了他。用人也不行,宋朝对于藩镇割据压制最严,在宋朝造反成功率最低,几乎是没有一丝造反,或是兵变的土壤,可竟然出现了苗刘兵变,几乎被砍了。所幸他运气太好,对手太脑残。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很是正确……

    唯一的变数,大概就是他出现在了北宋末年,煽动着翅膀,正以微弱的趋势,改变着历史的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