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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河镇群山环绕,山水资源丰富,是远近闻名的度假风景区,光一个霈青山就云集了七八家风格不一的民宿。
大概是社交媒体的口碑在传播开,最近陆续有好几家民宿找上了他们,这次光新河镇联系他们的民宿就有两家,底下的设计师还太嫩,陆兮亲力亲为,带上了两个设计组小姑娘,还有助理许嘉澎,长途跋涉来出差。
他们先是去了一家叫做“草木间”的民宿,这家民宿已经在霈青山扎根快十五年,也是当地一家老民宿了,只是时间长了,再加上山里湿气重,总有住客抱怨房间湿气重,差口碑一旦传开,总有连锁反应,今年老板终于决定把民宿整体翻新,并添置新的家具。
于是他们找上了弗兰。
陆兮和杨姿言当初对于她们的品牌定位很清晰,走轻奢路线,比大众品牌定价要高,对审美有较高需求的中产可以消费得起,她们的民宿定制项目,自然也是这一定位,虽然定价不菲,但还是有不少民宿愿意合作。
一行人马不停蹄到了以后就开始做事,所有的需求整理完毕,到太阳下山前,草木间的工作暂告段落,陆兮谢绝老板留宿的邀请,赶往下一家民宿。
这家民宿在山脚下,建筑风格现代前卫,在原有老民宿基础上,房子扩充,又加了七个房间,陆兮他们一行人就是要根据新装修好的风格,做风格统一的家具定制。
主要工作还是陆兮和其他一个设计组的妹子做,许嘉澎本来就是设计出身,也给出了一些很有价值的意见,另外一个新入职的姑娘是个潮人,很擅长剪片子,拍了好几个工作vlog发到各大平台,美景宜人,美人更是吸睛,平常少有留言的官微竟然半天就莫名其妙多了几十个留言。
——这是家什么宝藏公司,设计师姐姐美得我想原地变弯。
——4分18秒那里,姐姐素颜都能出圈。
——姐妹们!注意8分07秒出镜的助手gg,小编,能求下小哥联系方式吗?我有个朋友想要。
名叫晓晴的妹子在休息间隙,把留言读给大家听,陆兮听了也是报之一笑,也没放在心上,继续手里的事。
忙完已天黑,毕竟是周五,陆兮不想占用同事们的周末,问他们要不要连夜回去,两个小姑娘却拼命摇头,说这么赞的风景哪里舍得回去做社畜,非要住两个晚上,陆兮又问许嘉澎,他表示都行,反正来都来了,周末山里度个小假也不错。
“陆总,晚上开高速不安全,不如,你也留下?”许嘉澎不动声色怂恿她。
“是啊是啊,这里风景棒呆啦,留下来做两天神仙嘛。”
“对嘛,陆总你上次还跟我们说,很久没度假了,前段时间你老加班,正好这周末度假好好放松下。”
两个小姑娘七嘴八舌帮腔,其实陆兮能猜到两个人暗地里打什么算盘,有她这个平时还挺大方的老板在,也就有了买单的人,变相公费旅游了。
置身于绿野仙境,她其实也颇心动,可是想到家里的一老一小,又出了上回那档事,她是真不能放心。
正好杨姿言打电话问进展如何,听说他们三个留下玩以后,竟然也开口建议她别回来。
“你放心,我现在就出发去你家,这个周末我帮你管娃管妈,我在你总不至于提心吊胆吧?你就敞开心情在山里度假,多拍点美美的自拍,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爱自拍的女人,这张脸安在你这么无聊的人身上真的浪费——”
陆兮瞧一眼外面的天色,山里光源少,黑到伸手不见五指,一个人走山路还要开高速,确实有点心慌。
这段时间劳心劳力,半年前穿得刚刚好的裤子,近期穿都有些松了,她再不对自己好一点,可就要没命花钱了。
听说老板决定留下,两个小姑娘最高兴,于是在这家叫“梦涧”的民宿住下,要了三个房间。
晚上洗过澡刚吹好头发,杨姿言便打来视频电话,她跟女儿妈妈通了视频,晴天撒娇说下次也要跟妈妈一起旅行,陆兮答应她,今年夏天就带她来旅行,外婆也要带上。
“妈妈,晚安,么~”晴天粉嘟嘟的小嘴撅得高高的,亲她。
陆兮心都化了,对着镜头“啵”了一口,这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
隔天她难得睡到饱,三个年轻人在微信里叫她出门爬山,她想着自己这个老板在,几个年轻人可能会拘束,婉拒说要睡懒觉,就继续昏睡。
等到正午阳光正好,她百无聊赖地溜达到民宿餐厅,却在望见窗边的两个男人时,如遭雷劈。
顾淮远正和前几天见过的林季延坐在一起,坐姿放松,穿着休闲,乍眼看去,还真像来山里度假消遣的。
陆兮已经不能用“震惊”一词来形容此刻的自己了。
惊吓还差不多。
顾淮远叼着根烟吞云吐雾,深邃的眼眯了眯,当然没有错过她那见了鬼的表情,颇为享受地缓缓吐出一口烟。
还是故意朝着陆兮所在的方向。
陆兮脊背一僵,一脸吞了苍蝇的表情。
林季延是背对着她坐着的,大律师反应灵敏,见铁哥们表情很不对劲,前一秒还一本正经,下一秒开始风骚走位卖弄男性魅力,就差直接对着某个方向放电了。
他秒懂,转过身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门口处清新脱俗、同时呆若木鸡的陆兮。
他挥了挥手,热情洋溢:“嫂子,早啊。”
这辈子笑得最僵的一次就是今天,就在此刻了,陆兮暗骂林季延腹黑不厚道,又碍于官司还在他手上搁着,挤出一个勉强到不能更勉强的笑,算是打过招呼。
然后她头发一甩,扭头就走。
陆兮很想骂人。
前任的阴魂不散,她算是彻底领教了。
他是在她身上安了个定位仪吗?怎么她去哪里他都能摸过来,时不时来个突然袭击。
拜他所赐,她现在的心脏承受能力已经强韧了不少,竟然见怪不怪了。
这就是他能干的出来的事,不达目的不罢休,一点不稀奇。
美好的假期成了泡影,她冲回到房间,气急败坏地把自己的随身物品扔进行李箱,情绪很坏,洗面奶差点把倒霉的行李箱砸出一个坑。
然后像突然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陆兮直勾勾地停住了。
哦,那几个官微上的vlog!
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能精准掌握她的行踪。
那几个vlog里面,她露脸了,晓晴还好心的帮民宿打了波广告,他要是有心查她行踪,是可以查到的。
她因此更加怒不可遏。
上次明明拒绝得那么彻底了,这是听不明白人话吗?
还是说扇他的那个巴掌还不够狠,他还嫌不够疼?还要凑上来再疼一疼?
陆兮烦得什么行李都不想整理了,往床上一扑,颓丧地倒在了洁白的大床上。
她这一辈子其实就他一个男人,和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孩子,撒谎说对他完全没了感觉,或许可以骗别人,但是她骗不了自己。
但是再有感觉,她也想隐藏到深处,专心过自己平淡的日子。
因为,过去的种种,她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他或许余情未了,但是他的家人,令她望而却步。
他珠光宝气的妈妈,一张脸就写着“不好亲近”,不分青红皂白,把儿子离家两年的错全部怪到她头上,开口闭口“贫民窟女孩”,恨不能打发乞丐一样把她打发走。
她妈已经够难缠了,他那文质彬彬看似教养颇佳的哥哥,才是最可怕。
陆兮至今都不愿意回忆跟他哥哥坐在咖啡馆里的半小时。
她那时年纪小阅历浅,平生第一次知道,有人哪怕外表光风霁月,却可以单靠一张不吐任何脏字的嘴,伤人于无形。
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慢刀子凌迟着她的自尊心,令她完全否定自己,令她想痛哭忏悔,确实是她拖累了他弟弟,阻碍了他的光辉前程,若不割席,城中村会多一个自甘堕落的男人,而他,也会有后悔到骂她“红颜祸水”的一天。
如今年岁渐长,她逐渐明白了,他那个优雅贵公子哥,一定是个拿捏人心的高手,他也是被他哥PUA得有点心理不对劲了,当年才会借着跟父母吵架,血气方刚地跑出来,离家出走整整两年。
她闭了闭眼睛。
他哥哥顾淮涌,绝对是她此生不愿意二次打交道的男人,这兄弟俩,她都得避开远远的。
“咚咚咚。”
有人在门外敲门,一下一下,停了片刻以后又敲,极有耐心。
又来了。
陆兮心烦不已地闭上眼睛,扯过枕头闷住脸,只想做一只看不见也听不见的鸵鸟。
她打定主意不开门,捂着耳朵等一会儿,敲门声停了,还没缓口气,她搁在桌上的手机又大声唱,这下外面的人更笃定她人在房间,开始坚持不懈地要敲开她的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兮,我知道你在里面,把门打开,我有话跟你说。”
都说得那么清楚了,还有什么可说的,陆兮恨恨地想,凭什么他想说她就要听,她一点都不想听!
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门外的男声又清冷地响:“我知道你不想听,我大老远追你到这里,好歹让我说完,行不行?”
陆兮由着性子赌气了一会儿,也知道这样僵持着不是办法,就像他所说的,费尽心机都追到这儿来了,他轻易是不会走的。
扒了一下头发,她垂头丧气去开门,自然,脸色是不好看的。
“说吧。”心情不畅,她一个字都不想对他多说。
两人的心情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顾淮远好不容易敲开了美人的房门,自然要趁机一饱眼福,视线饶有兴致地掠过她蓬松乌黑的长发,皙白嫩滑的肤,再到睡饱后红润的唇,大概是很满意他看到的,嘴角勾了勾。
“大中午的,起床气还没散?”他一派悠闲地问。
“这就是你要说的话?”陆兮又深感被耍,“那没什么值得听的,你走吧。”
她想关上门,奈何他一只脚已经先跨进来,大有你要关门,就先从我脚上碾过去的意思。
“早上吞炸-药了?脾气那么大?”他指了指上回被她扇过巴掌的部位,“看在我这里还有点疼的份上,就不能再听我多说几句?”
看不得他那毫不知错的样子,陆兮也决定多说几句:“你疼你就有理了,你怎么不想想你为什么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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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淮远,你现在有钱了,连起码的尊重人都不会了吗?过去的你明明不是这样的,所以你那时赚得不多,我都不在乎,瞒着我妈偷偷跟你在一起,可要是知道现在的你是这个霸道德行,过去的我还真得认真考虑一下。”
“我承认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在你身体虚弱的时候给你送了回米面,倒让你误会我对你还有什么。其实真没有,这些年我结过婚,也离了,自己搞事业,起起落落,现在手头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拼搏争取来的,我尤其珍惜,当下的生活永远是最好的,我一点都不想走回头路。”
她一倾吐就收不住,停顿了片刻,又冷着心肠继续:“顾淮远你听懂了吗?我已经不是那个满脑子只有爱情只有你的陆兮了,我只想安分过我自己的日子,谁也不想靠,就想靠自己,到这个年纪,婚姻和爱情已经不是我人生的必选项了,你别为难我了行吗?”
“我说我们朝前看,从来说的都是真心话,假如你明天宣布跟别人结婚,我承认,我确实会伤感,毕竟我们曾经在一起期望过未来,但我也只会给自己五分钟,接下来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她吸进一口氧气,深深望进他的眼,“在我决定跟别人结婚那一天,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翻篇了。”
她字字珠玑,向他剖白自己,顾淮远似乎是真的听懂了。
“都说完了?”他问。
陆兮想说没有,其实还差个“滚”。
见她没了声响,顾淮远沉吟道:“好,该我了。”
可是陆兮不愿意:“我能不听吗?”
“不能。”顾淮远斩钉截铁地拒绝,“兮,你得公平一些,我现在知道了你在想什么,同样的,你也得知道,我在想些什么。”
陆兮偏过脸去,拒绝沟通倾听的身体语言。
顾淮远洞悉地笑,“看来你没耐心听我的长篇大论。”
“好,那我长话短说。”
“兮,我没办法翻篇,这辈子应该都翻不了了。”
他明明人模狗样,却表现得像个死活听不进道理只我行我素的地痞无赖:“你说,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