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玉碎

夜风醉浮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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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墨家堡中,诸事已定,该哭的哭,该闹的闹,只是经此折腾少不了要办几件丧事。

    “元石,雨儿的护体妖力是怎么回事,连我都没法靠近,难道是她娘亲留下的?”墨元业将众人安顿好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跟雨烟没关系,那妖力精纯浑厚,我面对向帅都没有这般感觉,一切只有等雨儿醒来自然就知晓了。”墨元石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墨元业倒吸一口凉气,不禁更加后悔之前跟幽城的约定,现在想起还是一阵后怕,看着墨元石更加心虚起来,“六弟,先前三哥考虑不周,多冒犯,希望雨儿能不放在心上。”

    墨元石捂着胸前的伤口,满心无奈,“三哥,都过去了,以后墨家堡还是要靠你,我去看看雨儿,她今天太累了。”

    墨元业见状一阵语塞,只挤出几个字,“就,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看着墨元石摇头的背影,墨元业止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

    闺房中,墨元石一脸柔色看着沉睡中的墨微雨,许久许久,带着浓浓的不舍,“雨儿长大了,以后像你娘一样,肯定也是顶天立地的女子,即便为父看不到,但为父也可以放心了……”

    ……

    夜深,墨元石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房间,不多时,一个身影出现,墨元石瞬间打起精神,极为郑重的躬身下来。

    “少侠大恩,我墨元石无以为报!”

    徐衍之理所当然的受了这一礼,开口道,“将军不必客气,在下也有几个问题,还请将军解惑。”

    “少侠请说,当知无不言。”

    “我且问你,战场之上,妖族军士看见人族是否也会丧失理智。”

    墨元石不禁皱眉,似乎觉得一切就是自然而然才对,“确实如此,地回初妖境界以下,面对人族几乎控制不了嗜杀的情绪,即便是我,面对人族也很难控制杀念。”

    “那我再问你,千年来人族可有入侵过妖族,可有主动损坏过妖族一分一毫,可有做过让妖族举族共愤之事,又有什么理由让妖族仇杀千年之久!”徐衍之不自觉的有些激动起来。

    墨元石眉间痕迹更甚。战争从烽火纪元开始,已持续三千余年,但细想起来,人族确实一直处于防守状态,妖族对人族的杀念远超人族,战争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这世间的天理,没有人去追寻这战争从何而起,因何而生。

    见墨元石久久不答,徐衍之只得心里轻叹一声,这样的问题不是他能回答的,见墨元石的脸色越发难看,知道已是耽搁不得,终究还是开口,“将军之伤,可有良策?!”

    墨元石摇摇头,满怀无奈:“我被人族高手的天剑剑意所伤,除非有妖王愿意施展领域之力消除剑意,否则回天乏术,只是无法报答少侠的恩情。”

    末了,忽然灵光一片,“少侠,我尚有一女,不如许以少侠,也好了却我一桩心事,不瞒少侠,我那女儿有一脉极为高贵的血统,想必与少侠也是极为般配。”

    呵,这父女!

    徐衍之撇了撇嘴,“将军,你会后悔的!”

    “纵死不悔!”

    “可是你死不了!”

    言罢,徐衍之忽然一指探向墨元石眉心之处,沉声,“天剑剑意,还有一种方法可以消除!”

    墨元石本就重伤,受这一指已然不能动弹,听见徐衍之所言,满是疑惑,然而接下来的一切,饶是以他的定力也目瞪口呆,眼中闪过惊悚,杀意,最终化作迷茫!

    只见徐衍之凝指掐诀,周身灵气的渐渐化作一柄虚剑,剑成之时一剑斩向墨元石胸口,紧接着,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墨元石伤口流逝,收入虚剑之中,化作一团灵气回到徐衍之体内,徐衍之顿时全身一震,口吐鲜血,不消半刻已然重伤之势!

    而墨元石胸前的伤口已以可见的速度愈合着,眼中顿时凶光四射,徐衍之耽搁不起,抹了抹嘴脸的血渍,脸色无奈,“我没说错吧,你会后悔的!”

    言罢,徐衍之闪身一跃,朝着城外的方向掠去,墨元石神色闪烁,久久不语,忽然一口鲜血如雨雾般喷洒开来,竟是为了压制心中的杀念震碎了心脉!

    “人族!他怎么可能是人类!!!”

    闺房中,墨微雨忽然醒了过来,可眼中含泪,觉得心口疼了一下,喃喃呓语,“哥哥……”

    而城中,徐衍之正飞速前行的身影忽然晃荡一下,控制不住的冲撞进一截矮墙中,尘烟四起,徐衍之惊诧万分,天剑剑意无形,风火雷电无所不包,甚至不乏救人的剑意,杀戮之剑更是包罗万象,而其之最名为“玉碎”,一旦修“玉碎”剑意,其剑意凌冽,举世无双,但伤人体魄必损己意志,最终只会修成没有情感的杀神。

    古往今来,修成杀神者不过寥寥数人,虽均有无敌之姿,却无不惨淡收场,而伤墨元石那一剑便为“玉碎”,不过对徐衍之而言,这“玉碎”固然凌冽,但本是同源并不是不能炼化,真正让徐衍之心神受创的是这剑意的气息来自一个人,一个看着他长大的人,一个待他如兄如父的人,一个本修“起灵”剑意的温柔之人,那样的人居然转修玉碎!

    徐衍之想不通个中缘由,或许是他不敢深想,一时间灵台失守,体内剑意肆虐,瞬间全身一震,口中鲜血喷涌而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喉中蠕动,依稀传出两个模糊的字,“师…兄……”

    许久,一队巡夜的卫队才赶了过来,看着倒地昏死的徐衍之,抄起腰间的长刀慢慢的摸了过去。

    “咦,是白天吃霸王面的小白脸!”好不凑巧,居然正是酒楼中的一行军士。

    一人上前了探了探徐衍之鼻息,抬身问道,“蛮大哥,还有气,怎么办?”

    “看这伤势,不死也就剩半条命了,妈的,还吃霸王面,还装神弄鬼,还抵将军的诊金,我他么给你一刀!”说着被称为蛮大哥的粗犷汉子,拿刀比划了几下,噌噌的又收了回去。

    众人却是见惯不怪的样子,陪着憨憨的笑了笑,“蛮大哥,正经点,这天寒地冻的,小白脸还受了伤,我看多半撑不下去。”

    “咋,你们还有余粮给他垫医药费,送监吧,这夜里的,也就那边有灯火气还不要钱的,要不送你们家去。”汉子琢了口酒,又打量起徐衍之来,倒是生了副好皮囊,妈的,真好看,好气!

    “算了吧,送个婆娘还差不多。”一行人讪讪的笑了起来。

    “就这么送去也不一定收啊,再说了,送去了怎么给弄出来啊,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这小白脸下半辈子就别想出来了。”有人担心起来。

    “你小子想的还真多,跟廖老头说,这小子吃饭不给钱,被我们打了,关他一夜,明天再接他出来。”汉子摸了颗花生米嚼了起来,招呼众人架起徐衍之,向黑水城地牢走去。

    风雪渐渐大了起来,很快便遮掩了一切。

    幽城地堡

    最中央之处是一个鬼气幽森的血池,腾蛟全身侵泡其中,竟还有一丝气息。

    腾甲呆坐一旁,面容疲惫不堪。

    腾远山众人见此也不敢多问,虽然已从随行侍从那里知道了事情始末,但有件事一直耿耿于怀,那个忽然出现的年轻人与极西山脉下的那人究竟是不是一人,这一切都要等腾蛟醒来才能知晓。

    看着血气翻滚的血池,即便是他也头皮发麻,仿佛那里是无底深渊,让人不敢直视。

    这血池相传是腾家先祖的一滴本命精血化成,据说含有其本源之力,其历史甚至比幽城还早,千百年来已经吞噬了无数生灵才堪堪维持至今,对腾家是疗伤的圣地亦是禁地,炼化血池是腾家无数代人的梦想,因为那意味着腾家很有可能再出一代妖王!

    忽然血池鼓出一串气泡,一个身影渐渐浮了出来,瘦骨嶙峋浑如枯槁,竟只剩半边残躯,看到血池中央的腾蛟,这残躯扑棱着仅剩的力气扒了过去,痛声道:“蛟儿,我的儿啊,你怎么能变成这样,你让为父怎么瞑目啊!”

    竟是腾蛟的父亲腾远峰,腾远峰回身看向腾甲道,“阿父,我拼死带回墨元石重伤的消息,已经不算个军人,你答应过我,蛟儿会娶了那丫头,总有一天会入主黑水城,现在你让我!……咳咳咳……”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腾远峰气喘吁吁,血气又萎靡了许多,腾甲不忍,其他人也不知从何安慰,均扭过头默默叹气。

    就在这时,一声号角撕开长夜的寂静打破了这惨淡的气氛!

    所有人盯向山外,一脸的惊诧莫名,幽城号角,已百年没有响起,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他的存在,那代表着幽城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