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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敢岂敢!这倒是折杀某家了,先生乃是朝廷卫府内官,在这村野之地收徒,加之小儿顽劣又愚钝,只怕辱没先生英名。”
“兄台言重了!不才如今乃一失忆之人,究竟身份如何,尚未可知,不提也罢。看兄台气势,应该也是久在浸淫武技之人,势必也能看出小公子根骨不错,不加以培养,实在是荒废了其天赋。就等在下将养一段之后,行礼拜师吧。”
“那犬子就高攀了,我知先生并非常人,或许不是一个武官这般简单,就等先生将养安康,一定让犬子敬拜为师!本来,今日是族中祭祖之日……”费宗林忽然话风一转的说道。
“无奈,旁村薛南发生了一桩离奇命案,有一女尸,而且应该是和人械斗而死,但依小儿和伙伴们所言来看,除了女尸所在之地倒塌的油菜地之外,其他地方没有看到有踩踏的油菜,那她是如何去到油菜地和人争斗的?难道是双方约在此地?还是她压根就不是走过去的?此事虽然不在闳北村,可两村历来交好、互通有无,且两村已数十年无此凶杀大事发生,族中已经去报官,也派人通知了薛南村里正马老爷了。本来先生之事太上吩咐暂时不得外传,不过如今看来,无法再隐瞒官府,故而,族长派我相问先生,是否还记得昨夜之事?是否在路上遇见过什么不测?”费宗林边说,边眼也不眨的盯着弁生。
“兄台,实话实说,之前之事,我确有失忆,但昨夜之事,我有些许模糊印象,似乎我是在追踪一个通缉要犯,至于所追之人是否是此人,以及在下何以晕倒,确实不记得了。”弁生面不改色的回道。
接着沉思一下之后,又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递给了费宗林。
费宗林接过一看,只见令牌正面乃一狰狞虎头,中间刻有一个“威”字,背面刻一“黄”字,乃精钢所制,随后又一阵狐疑,之前为其验伤之时,明明胸前腰间一无所有,不知其令牌当时藏于何处。
费宗林越发觉得弁生身上疑点和秘密越来越多,不知对族中是坏事还是好事,希望不要再出什么坏事吧!
“看来,这应该是先生的身份令牌了。”
“应该是的,这也是我刚才独处无聊之际,从身上翻找出来的,我想既然我身着常服、头戴武弁,或许随身带有证明身份之物也未可知。”
正在此时,易清端上汤药,费宗林随即说道:“即如此,先生赶紧先服用汤药吧,我即刻去禀报族长和太上,先生可否放心让我带上此令牌?”
“嗯……可以,有劳兄台了。”弁生思量一阵后回道。
费家太上看到此令牌,悚然起身,“左威卫郎将!此令牌是那位大人交与你的?”
“是的,叔公。”
“如此我倒放心了,既然这位大人敢拿出令牌,自当知道我们会派人打探真伪,倒是故意给了我们一颗定心丸啊,此人真真是深不可测!只是此去京城路途过于遥远,况且需要托人打探真伪,一来一回至少大半年时光……宗林,叫宗朗来见我。”
“是,叔公。”
不多时,费宗林与一虎背熊腰的大个壮汉进入了大厅,但见此人身高八尺有余,剑眉星目,早春时节身穿单衣、皮半臂,足蹬快靴,背后一对双锏,尚未近身,一股威压透体而出。
“宗朗,你即刻快马加鞭赶往主家,面见家主,如此这般……”大汉尚未行礼,费家太上拿出一封书信,并马上吩咐道。
“是,叔公,我马上去办!”费宗朗接过书信告退而去。
“叔公,此令牌威字应该就是指左右威卫了吧?您如何判断是左威卫不是右威卫呢?您怎么知道他是郎将呢?另外,这黄字又是什么意思?”
“老朽当初在太医署时,也曾耳闻过,故而至今记得。你看这令牌的虎头就是代表左威卫,而右威卫是麒麟。精钢是郎将专属令牌,大统领的令牌是纯金的,至于黄字,是十二位中的黄卫,十二位由十二色指代,分别是赤卫、黄卫、黑卫、紫卫、橙卫、绿卫、青卫、蓝卫、褐卫、桃卫、灰卫、白卫。不过,黄卫比较神秘,很少有人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原来如此。”
“宗林啊,宗朗那一组人员,得拜托暂时由你来统领一下了。”
“叔公,这……”
“叔公知道自从出了那事之后,你便不再用武。”
费宗林正欲辩解,费家太上抬手打断并继续说到:“连小清和小风你都没教过他们武技,不过,今日族中连连生事,诸多人手都已调配,也只能让你勉为其难了。况且,那位大人如今在你家中修养,我也是想让你们保护兼防范于他。我看此次事情来得过于蹊跷,我预感事情似乎才刚刚开始,我们不可掉以轻心啊!”
“叔公吩咐,宗林不敢不从,自当为叔公和族中勉力分担!”费宗林暗自叹息一声。
“如此甚好,那就即刻行事吧!”
“是,叔公!”
大半个时辰后,油菜地中一片热闹,费家族人在族长带领之下将此处方圆一里之内设了禁区,禁止任何村民出入,并用白布将女尸覆盖,以免再徒生事端。
而随后不久,薛南村里正马本善也带人来到现场,看过情形之后,与费家族长一番商讨,在费家族长故意隐瞒弁生情形之下,无奈毫无头绪可查,双方各留人手防守之后,各回各村,等待县衙来人查办。
至申时,县衙捕头、捕快、仵作等一班人马紧赶而来,进行了粗略的现场验尸、查侦之后,仵作和一干捕快去往薛南村查察,并将尸体安厝于薛南村马家祠堂中,以进行详致的尸检。
王捕头带两位手下去往闳北村,在拜会了族长和弁生之后,又将最先发现尸体的费柳和其他孩子们做了细致询问,一番忙碌,也并无任何进展,鉴于弁生的上官身份,失忆之下也无法再行详加相问,看来只能先上报县尊大人,留待大人如何解决了。
正在此时,仵作处传来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此女尸似乎并非是人!
王捕头即刻与手下赶往薛南村,费家族长也派费宗林和其同组人员去往薛南村一看究竟。费柳百无聊赖之际,听到如此奇闻,带着又害怕又好奇的心,也在父亲费宗林身后屁颠屁颠的一路小跑跟随而去。
众人到得马家祠堂,但见火光通明,除了一班捕快站岗严防外,里正马老爷也亲率一众有武功底子的村民在外围巡视。
看见众人赶来,忙引至祠堂大厅,而费柳自然因年小被拦在门外不得入内一窥,无奈只能在门口踮起脚尖伸长脖颈瞪圆双眼努力张望。
但见大厅中间是临时用两条长凳和门板搭成的停尸位,此时的女尸已全身赤裸,脸部血迹也已清洗干净,印堂上方赫然是一只微张的竖眼!而在费柳的角度,却无法看见脸部异样,不禁一阵索然无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王捕头向仵作问道。
原来,自仵作和众捕头将尸体搬至马家祠堂后,就开始马不停蹄的验尸,由于其满头满脸的血渍,故而将其清洗了一下,由于血渍遮挡的缘故,其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妥,但当擦洗印堂时,只见有一条细缝,原以为是被锋利的刀剑劈开的伤口,但当擦洗时因肌肤往外扯的缘故,猛然露出了里面黝黑的眼珠!
当场,一众人等惊吓异常,未敢细看,马上派人禀告了王捕头。
王捕头至近前仔细观察,只见此眼睛全是黝黑的眼珠,中间是褐色虹膜,没有眼白,长度与正常眼睛一致,只是竖在印堂上方。
刚盯着其眼珠没多久,猛然之间,王捕头只觉脑袋一阵眩晕,意识也开始微微模糊,那黝黑的眼珠犹如转动的黑色漩涡,欲将人魂魄拘入褐色的无尽深渊一般。
王捕头一咬舌尖,趁着疼痛,意识一紧,马上偏头不敢再看,而马老爷和费宗林也正气喘吁吁的转头看向他,看来两人也刚刚受此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