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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尼望着渐渐消失在昏黑森林中的祭师背影,眼中隐泛泪光。
他与祭师的对话,和大白话全不同,可说字字禅机,高深莫测,阴魂空虽读了不少书,也只约略听懂一二,不禁问牟尼:“你们在说什么?”
牟尼看她一眼,说:“世尊说道法自然。天道循环,无往不复,自本自根,无有证道。一尘一劫,千劫难度。劝我放下执念,脱离苦海,无度为度。刻意求证,反而无结果……”
阴魂空听着,仍是诸多不明,也不知这小鲜肉要刻意求证什么,本想让他再说得清楚些,却想这岂不是显得我徒有一具空皮囊,除了媚人、惑人,什么都不懂?当即忍住不问。
转眼间,又想到他说的有神法相庄严,奋迅具足万行而来的话,才知这片森林何以叫具足森林,原来是神为解救六道众生之苦,足迹所至之地。
却想:“神解救六道众生,自然将我们这些妖魔鬼怪也包括在内了。可见在神眼里,是没有善恶、美丑之分的。一视同仁,方显千福慈悲。哪像人类,强分什么对错、善恶、美丑,满嘴民主、自由,仁义道德,实则比我们妖魔鬼怪还要阴险、贪婪、残暴……”
一念及此,不禁神往,想起幼时在旸谷和金乌无忧无虑地嬉戏的情景,面上露出笑容,却又平添愁色。却是这两三百年间,火星环境日趋恶化,再没见到金乌,不知去哪儿了。
她一想之后,再问牟尼:“好奇怪,祭师怎会知道我们要走这条路,难道真能未卜先知?”
“神通无识,故无不知。他知我会带你们离开,也知为赶时间,必走这条人迹罕至之路,所以容我将你们送出森林,直到此时,才现身劝我。”
阴魂空一怔,问:“那……那我和你那晚之事,他……他也知道?”
牟尼面上一红,低头说:“世尊修为甚深,有不可测之大神通,便眼不见,耳不闻,也能知晓,只怕……只怕那晚之事,他……他的确知道。”
阴魂空一听,又毛骨悚然,想起当晚自己一意孤行,使出浑身解数,仍处处受制,便连心里想什么,也被他提前感知,实在神乎其神,若不是喝破他前世身份,只怕真被杀了。以今日之大修为,当比三万年前更上层楼,不禁喃喃自语:“燃灯,燃灯……”
牟尼不解,问他:“什么燃灯?”
她不答,却笑嘻嘻地反问:“你说自坠孽障,但求一度。想度什么?”
牟尼再看她一眼,欲言又止,过了会,才说:“不说也罢。”
她好奇心起,眉毛一挑,凶巴巴地喝道:“我是你神,你敢不说!”
牟尼不想说,却经不起这神连声催促,只得说:“我想践行神迹,广设方便,令众生解脱,也使你适可而止,不坠恶道。故自坠孽障,但求一度。”
她这才知他有心替族人报仇,而甘受勾引,倒不全是被自己美色所诱,心想小鲜肉欲念难除,却还想度我,真是痴心妄想!看来这口福之享,是享定了。喝道:“什么一度几度,无为无何有,在我美貌面前,统统不堪一击……”得意至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想到自离开温弥尔顿城堡以来,迭遇危险,全靠了自己美貌和聪明,才一次次地化险为夷,绝处逢生,今日终于大胜而归,得意忘形之下,故意向着一众裙下之臣抛媚眼,发魅声,搔首弄姿,扭腰摆腿,一边大笑,一边大叫着说:“我淫荡啊!我淫荡……”
牟尼等土人满面羞惭,慌忙低头。
她欢叫数声,忽然顿住,默默流出泪来。只因想到这三万年间,自己屡屡经受劫难,遍历诸苦,生、老、病、死、怨僧会、爱别离、略五蕴集,无一得脱;今生今世,什么人不爱,偏偏就爱了个鬼,情根深种。贪、嗔、痴,如魔附体,备受煎熬,有何乐趣?
她抹去泪,对牟尼说:“你把和祭师的对话抄给我,老娘空了看看。”
她应劫而生,随劫而灭,明明心里清楚,却全由不得自己,对劫的感受自然十分深刻,此时机缘巧合,偶闻大道,便有所悟,生亲近之心。
森林外是大山,大山外是大道。
土人天当被,地当床,树皮为衣,和大自然融为一体,食物、饮水随取随用,无饥渴之忧。阴魂空、克诺茨跟着他们,时时有野果吃,也不曾饿着。
出森林后,克诺茨迫不及待地教土著战士军纪、队列、作战要领,讲解战术、战法,编队训练等。他要靠这些土人东山再起,心里再一万个厌恶,面上也和蔼可亲,毕竟成婊子了。
这日晚间宿营,阴魂空在一个酋长那里大吃了一顿美味的鲜肉后,返回克诺茨居住的山洞,刚进去,就听他大叫:“你他妈去哪里了,半天不回?老子又饥又渴,实在受不了……”
阴魂空一笑,说:“哟,我的主人,这危险还没过,架子就摆起了。”
克诺茨神情一变,哈哈一笑,说:“宝贝,我可是想你得很……”
阴魂空瞪他一眼,说:“只怕还没杀回贝庞城,你就已经嫌弃我了。”
“这怎么可能?不会不会!一旦夺权成功,我一定重重谢你。”
“此话当真?”
“哪里有假!噢!我克诺茨可是大名鼎鼎的战神,说一不二……”
阴魂空忽然轻嘘一声,说:“有人来了,快搂紧我,亲热些……”
克诺茨没听见人声,一愣之下,问:“又是那个年轻的酋长?”
阴魂空急道:“别管是谁,快照做……”扑进他怀里便浪叫起来。
二人搂搂抱抱,窸窸窣窣,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翻江倒海,云雨风流。
阴魂空故意发出刺耳的浪笑声,又娇又媚,一浪高过一浪,远远传送出去,唯恐山前山后的土人们听不到。不消片刻,就听洞外响起很轻微的脚步声,跟着一声轻咳,再无声息。
克诺茨笑说:“真他妈有人。”
阴魂空轻轻一笑,起身出洞,淡淡的星光下,见牟尼正低着头远远离去,忙喊他一声,加快脚步追上,抓住他手便说:“你怎么来了就走?”
“我送果子,不想打扰你们……”
她伏在他肩上抽泣,伤心地说:“那恶鬼强按住我,我反抗不了……”
牟尼脸色铁青,说何必骗人。
她顺势倒在他怀里,又是哭泣又是撒娇,一迭声说他好坏!好坏!
牟尼怔怔地望着星空,半晌不语,过好一会,才一跺脚,说声冤孽!
阴魂空媚媚地一笑,咬着他耳朵说:“你先回去,我很快来陪你……”
她再回到洞里,抓起野果子才吃了几口,就捂住胸口放声大笑。
牟尼将采摘的野果放在洞口,阴魂空出去后,克诺茨去将它们拿回洞来,自己先狼吞虎咽地吃了好几个,这时见她笑得古怪,不明所以,不由问:“疯娘们,你把那家伙怎么了?”
“这是女人的手段,你不懂……”
克诺茨忽然明白过来,说:“你故意要他嫉妒,为你发狂!妈的……”
阴魂空斜睨他一眼,说:“这你也懂?看起来也不是那么笨嘛。”
“我的天!你真够浪,把我们男人迷死了,太他妈有手段了……”
“哼!女人的身体天生就是对付男人的武器,就看会不会用。”
克诺茨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声,猛地扑过去抓住她双肩,恶狠狠地说:“你这女人太有心计,太厉害了,想起都怕。妈的!可不能出卖我……”
阴魂空吃痛,以为他要逞凶,使劲将他推开,问:“你干什么?”
“我……我只是提醒你。”
阴魂空冷笑一声,说:“我的主人,你我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命运早就连在一起了,怕什么?……”眼珠一转,坐到他身上,轻抚他脸,柔声说。“……你鬓边好多白发。唉!真老了。人一老,就怕孤单。你看你一世英雄,威名远播,到头来却晚景凄凉。”
克诺茨触动心事,一时眼眶湿润,重重叹了口气,握着她手,说:“我的宝贝,我现在可是只有你了。这次冒险而为,我把我身家性命都搭上了。我的命捏在你手心里,死活由你。”
“既然这么相信我,那还担心什么?好像我真要把你吃了似地……”
“……不是不信,此去实在太危险,土人没训练好,又没武器……”
“武器能弄到,人你加快训练。”
克诺茨点点头,说:“有武器我就放心大半。你真厉害,来之前什么都考虑到了。我看此山离高速公路不远,出去后大概再走两天路程,就会经过一个小城,你打算怎么办?”
阴魂空抬头问他:“你说呢?”
克诺茨想了想,低声说:“当年我曾在这小城驻军,追杀过土人,对地形比较熟悉,想给他们来个奇袭。但既担心这些土人不会打仗,拿不下来,又怕过早暴露而陷入被动。后面大大小小,还有二三十个城,一旦被困……”
阴魂空夸赞他说:“不错,想得周全,值得表扬。我们现在很弱,要注意隐藏行踪,切忌轻率行事,要做就要一锤定音。这种小城太多不说,夺下来还没多大用,也就歇歇脚而已。守又不好守,攻又没法攻,一旦被围,就是死路一条。目标应是罕巴尔努城。”
克诺茨受到表扬,兴奋地说:“罕巴尔努城主管着好多小城,有权有势,是西北最大的城主,像座高高的大山拦在前面。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怎么拿下这城。你那日干嘛不杀他?”
“杀了他就能让整个大西北乱起来吗?再说,他儿子还能继位呢。”
“可拿不下他,照样死路一条。他对女王很忠心,实在不该放他……”
阴魂空神秘地一笑,说:“我既然能放他,就自有办法收拾他。”
“噢!臭娘们,快说来听听!”克诺茨说着,两眼放光,主动捶腿。
阴魂空浅笑不语,舒服地享受着。
克诺茨急起来,连声催问。
阴魂空说声求我。
克诺茨没法,只得开口相求。
阴魂空瞧着他,笑眯眯地问:“你说事成之后,重重谢我。怎么谢?”
“老子把江山分一半给你,这可是好大的江山,够满意了吧?”
“我才不稀罕你的江山呢。我那岛子虽小,却是个快乐逍遥岛。”
“那你要什么?”
“娶我。”
“娶你?”克诺茨一听,猛然大叫:“你……你想做缇旦王后?”
“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做你亲爱的王后,日日陪着你,守着你,服侍你,照顾你,让你快活无限,再也不孤单、寂寞。这是我应该得到的,对吗?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
池水碧绿清澈,闪着粼粼波光,让人的心在恬静中涌起阵阵涟漪。
泳池有半个足球场大,却空荡荡。
负责守卫官邸的警卫在泳池外面巡逻,时不时能听到他们略显清脆的脚步声。城堡已经够安全了,但仍加强了戒备,比平常多布置了三道岗。
罕巴尔努城主从泳池里爬出来,舒心地躺在椅上,等应召女郎。
阳光耀眼,刺得他睁不开眼。
他将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从阳光中笑眯眯地款款而来的女人。
阳光洒在这女人身上,宛如镀了一层薄薄的金光,令她格外耀眼。
渐渐地,他看清了这女人,突然记起平原上发生的那一幕,顿时脸色卡白,惊恐地瞪大眼,本能地想逃走,双腿却如灌了铅,只能呆呆地看着她走到身边,一步横跨,骑在身上。
过了好一会,他才回过神,呆呆傻傻地问:“你……你怎么进来的?”
太他妈奇怪了!
城堡里里外外那么多警卫,每过一道岗哨都需要经过仔细检查、核实身份,事前没预约根本进不来,怎么会对这么一个陌生的大美人视若无睹?
他实在想不通,却又一动也不敢动,连开口呼叫警卫的勇气也没有,眼中流露出乞求的神情。
“你想想看。”阴魂空轻笑着打量罕巴尔努城主,说,对眼前的这头老鲜肉产生了浓厚的戏耍兴趣,存心逗弄,伸手在他胸膛上轻轻地滑动。
他惊恐地看着她滑动的手指,目光紧随着移动,似乎她手指有磁性,被牢牢吸引住,让他再次记起极力想要忘掉的在平原上的那个恐怖的夜晚。
那晚,她也是这么像骑马儿一样地骑在他身上,一把撕开他衣服,手指也是很轻柔地滑动,然后就看到周围无数的血在飞洒,接着是撕扯血淋淋的皮肉和咬碎白森森的骨头的可怕景象,间或响起的几声狐鸣令人格外恐惧。
手指仍在那么轻柔地滑动着,却突然捏住一处皮肤用力一扭。
她浅笑着柔柔地问:“痛吗?”
罕巴尔努城主的脸部猛地抽搐了下,流出眼泪,明明很痛,却不敢说。
“痛,就说明你还活着;不痛,就说明你该死了。痛还是不痛?”
“痛痛!好痛!好痛……”
“真乖!”
“我……我什么都没说,真……真的!我没……没出卖过你……”
“找到德伯克利夫人了吗?”
“找……找到了,她的确来到本城,就在附近的一座小城里。但……但以前不是在这儿,真的!她当年离开贝庞城后,不知去了哪里,大概是躲在什么偏远的地方,也可能的确离开缇旦星了。总之,真……真是大半年前才来的。”
“打扰她了吗?”
“没……没有。没……没你命令,我……我不敢。我……我很忠心。”
“很好,我会奖励你。回头把她地址给我。记住,每个人都有弱点。你的弱点就是越老越怕死。多想想那些官兵,要仔细回想他们怎么死的。”
“是,是……”
“我给你个功劳,让你升官发财……”说到这里,她温柔地将头靠在他耳畔,用极轻柔的声音媚媚地说:“好好听我的话,去出卖克诺茨。”
罕巴尔努城主吓一大跳,双手乱摆,连说:“不不!不……不敢……”
“叫你去就去。告诉长老院的那些老爷们,就说克诺茨已经归来,正在谋反,把这视频给他们看……”阴魂空边说边播放手机中的一段视频,指着画面中拿着各种武器,井然有序地训练的几千土著战士,笑眯眯地问:“……猜猜看,克诺茨有多少军队?”
谋反的消息实在太惊人,罕巴尔努城主不敢不看,也很震惊地看。
训练是在一处隐秘的山谷里,视频中不但响起清脆而激烈的枪炮射击声,还有武装直升机震耳的轰鸣声。画面的一边,清晰可见几十辆坦克、战车边急速行驶,边向目标靶发炮。
炮声隆隆,一阵阵响,惊心动魄。
他一看这军演阵势,单凭经验就判断出至少有七八千人,正要讲,忽然想到谋反怎么可能才几千人,一定隐藏了更多,忙说:“应该有一两万。”
阴魂空将柔软的身子伏在他冷热不定的身上,激发他对她的幻想,很快听到从他燥热的胸腔内发出的嗵嗵的剧烈跳动声,笑笑,说:“看清楚了?”
他一听就知道自己讲错了,又记起撕扯血淋淋的皮肉和咬碎白森森的骨头的可怕景象,想着那些闪着贪婪而凶残的目光的野兽,似乎它们正凶狠地扑来,心里害怕极了,连声说别杀我,别杀我!见到她嘴角露出一丝媚媚的轻笑,才松了口气,忙不迭地再看。
这次,他更细心,就看到山谷的远处,还不时卷起滚滚尘烟。
尘烟中,数十面时隐时现的大旗插在坦克、战车上,迎风招展,往来飞动,不是向山谷驰去,就是在进行更大规模的演习,显示有更多部队参加。
他立刻意识到有城主投靠阴魂空了,不然哪来这么多武器、装备?
随后,他又看到一面旗帜,正是温弥尔顿城堡独有的乌古大旗。
他对这面旗帜太熟悉了,尽管已经过了七八百年,仍不曾忘。
七百多年前,这面大旗随着乌古大神的陨落而无力地垂落,现又重新升起来,在风中猎猎招展,寓意再明显不过。看着这旗,他再无丝毫怀疑,赶紧说:“女……女王,不!我……我的女神!我忠于您,发誓永远忠于您!”
“你还没回答我呢。”
“这,这可是好几个城邦的兵力,少说有七八万,十几万啊!”
“你真聪明,真乖!再仔细看看这些战士,认出他们是谁了吗?”
只消几个特写镜头,罕巴尔努城主就认出来了,啊地一声大叫,难以置信地说:“土人,怎……怎会是土人?他……他们这是要复仇啊!天啊!”
“是的,赎罪日之战,亿万亡灵的复仇之战。你说你该怎么办呢?”
“我听您的,我发誓!一定听您的!你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阴魂空瞧着已经吓得魂飞胆丧的罕巴尔努城主,开心地笑起来。
她从他结结巴巴地一再表忠心,和怕得要命的神情中,看出他已彻底臣服,不敢有丝毫的反抗意志,特别欣赏他在极度恐惧中,极度地贪恋自己美貌和身体的样子,要的就是这样。
那次在平原没杀他,当然是为了留到今天,关键时候为我所用。
显然,这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知道那些土人对缇旦人意味着什么,那是比噩梦还更可怕的梦魇,无法饶恕的原罪,纠缠了缇旦人两千年。只因这原罪无法洗刷,所以缇旦人只有更疯狂地杀杀杀,直至灭绝。
不是每个人一开始就想犯下这等毁灭人类的弥天大罪,由不自觉到自觉,再到疯狂,杀戮的过程就是良知泯灭的过程,最后彻底沦为残暴的屠夫。
个人会如此,任何民族、国家贪图霸权,失去道德,同样会如此。
缇旦人当然也不能例外,尽管不是所有的缇旦人都有罪,但这场灭绝却是历经两千多年的集体大灭绝,必然要集体承担,也注定一并偿还。
天道和谐,之所以不以人之是非为是非,就在于人是善恶一体的混种。人类创造的价值观不论多美好,固因善而发扬光大,也必因恶而丑陋不堪。
“战神克诺茨将率领亿万土人的冤魂席卷缇旦星,为伟大的自由而战,为赎罪而战!如果他当年做了缇旦王,这一切本可避免。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阻止他,和那个诅咒有关吗?”
诅咒是缇旦人的大秘密,因刻意保密,现今已少有人知,更别说外人了,但罕巴尔努城主却以为阴魂空已经知道,惊恐地看着她,想说又不敢说。
“你不说?”
“他……他被他父亲,就是乌古诅……诅咒。血咒留在他……他身上,永远洗不掉。只要他做……做缇旦王,缇旦王国就……就一定会灭亡……”罕巴尔努城主见到她含笑的媚光,忙说。
“所以他注定当不了缇旦王……”阴魂空一听,不由自言自语地说着,总算弄清个中深意,知道那仆人为什么要在锁魂岭不顾一切地刺杀克诺茨了,暗叫声天助我也!心花怒放。
诅咒加身,只要克诺茨做了缇旦王,缇旦王国就一定会灭亡。
而在克诺茨成王前后,自己只需及时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就能既得报大仇,还不必对对缇旦王国的毁灭负任何责任,顶多也就掉几滴眼泪而已。
然后呢?
克诺茨毁了缇旦王国,谁来拯救?
总得有救世主啊!
想到这里,她莫名地兴奋。
她之前最担心的就是耗那么多精力,费那么大功夫,做那么多准备,会因控制不住克诺茨而白忙活一场。现在看来,诅咒不但是缇旦王国的命门,还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天大的机会。
她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构想着,越来越兴奋、激动,无法控制。
一个疯狂的念头浮现出来。
克诺茨为王之日,就是诅咒应验之时。而应验之时,就是缇旦王国灭亡之始。等到灭亡了,罪孽深重又饱受苦难的缇旦人,就需要神来拯救了。
到了那一天,伟大的女神就会出现在他们面前,拯救她可怜的子民。
这女神是谁?
当然是蛇神之神阴魂空!
她想明白了,想清楚了,放肆地大笑起来,笑得十分开心、舒畅。
可神也是孤单的。
她猛地一惊,立时想到对手不只是一个克诺茨,还有比他更厉害的切夫媞,以及贝丽仙国等许多缇旦同盟国。而一旦天下大乱,血雨腥风,不排除连华胥王、苏蜜儿王也有可能介入。
而自己呢?
自己有哪些力量相助?这些力量分内应和外援,但目前首先是内应。
想到这儿,她轻抚罕巴尔努城主的脸,又笑眯眯地问:“那我呢?”
“你?!”
罕巴尔努城主万万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瞪大眼想了好一会,才算明白过来,犹豫着说:“当……当然可……可以。只是这也太……太难了。”
“你不支持我?”
“不,不,我支持你,一定支持!可……可你不是王室成员啊!”
阴魂空轻笑着说:“你以为不可能?不妨告诉你,克诺茨早就效忠于我,把家产全给我了,甘心做我奴仆,还发誓娶我,也必须娶我。到时我就是你王后,然后是女王,你们所有缇旦人的女王。切夫媞能做,我一样能做。而且,我将拯救你们!你说对吗?”
“对对!”
“我还可以告诉你个秘密,已经有十二城主秘密宣誓效忠于我,军演就是证明,加上你,现在是十三个。当然,效忠我也算效忠克诺茨,但必须首先效忠我,永远效忠我。明白吗?”
“明……明白。”
“好!你找个理由,把你统辖的那些城主叫来。我知道有八九个,尽可能多叫些,注意保密。到时安排我见他们,之后你就去告发克诺茨谋反。”
“是,是!我这就办,立即办。”
“真听话。好了,我们回卧室。我知道你一直都挺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