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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不少房屋坍塌,尸骨随处可见,毁灭程度虽不及乌古城,但也只能大致分辨方向和路径。百年过去,繁华不在,四下里静悄悄,空荡荡。
她小心翼翼地穿过一条大街,隐隐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和机油味,很快发现许多怪物和机器战士互相扭杀在一起的尸体,皮翻肉露血淋淋,断肢残骸白森森,说不出的恐怖。
越往里走,见到的越多,遍地皆是,说明不久前刚发生过一场恶战。
地上的尸体太多,导致很多街道阻塞,山猫突击车竟然开不过去。
不得已,她只好弃车步行,东绕西拐地穿过臭气熏天的尸体堆,走过一个街头,见不远处有处垮塌的大楼,可作掩护,便奔过去蹲在角落,先检查武器弹药,再拿出量子监控器探测,没发现附近有敌人,便翻看小嘀咕储存的地图,查找前往苏蜜儿军总部的路径。
正看着,忽听远处一声暴吼,如炸雷惊起,巨大的呼吼声和暴击声传来,接着是急促的枪声。她心一紧,情知不妙,赶紧伏低身子躲起来。
转眼间,呯呯嘭嘭的大响震耳欲聋,外面不知有多少建筑物被击毁。
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重重响起,一头从未见过的魔兽拖着条流血的断尾,摇摇晃晃地大步逃来,身上到处都在流血,后面一群机器战士紧追。
这怪五十多米高,长着四条粗壮的手臂,身裹钢甲、铁壳,却是一头雅尼安凶兽,不知从何处败逃而来,一路与机器战士恶战不止。暴喝声中,它一只手上抓着一架武装直升机尾翼,另一手提着颗机器战士脑袋,往来劈击,沿途楼房不住倒下,尘土飞扬。
那些机器战士还剩十来台,弹药也不多了,不敢迫近,只远远缠斗,子弹、炮弹不时飞袭而去,有些被钢甲、铁壳和纷飞的石块挡住,有些钻进它体内炸开,痛得它呃呃大叫。
忽然,它一个趔趄,摇摇欲到。
机器战士不知是计,纷纷抢上。
它呼地大脚一蹬,跳起来,狂吼数声,猛地掷出断裂的直升机,长长的血尾连扫,扑过去张开大嘴将一名正攻来的机器战士咬住,一顿拳打足踢,又再干掉几个,得胜后怒吼不止。
它浑身皮开肉绽,血汩汩流,尾巴上的大瘤球也没了,仍死战不屈。
激斗中,一名重装机器战士挥舞电动百刃剑攻上,被它抓住两个机器战士奋力抵挡过去,电光闪处,其中一个拦腰而断。趁这当口,它挥双拳向重装机器战士脑袋、身躯重重砸下。
那重装机器战士有二三十米高,钢躯也是十分雄壮,却挡不住它这两下惊天动地的暴击,嘭地仰天摔倒。却又在倒下时挥剑斩断它一条手臂。
那凶兽剧痛下全身狂抖,一声吼,声震屋宇,突然三拳齐出,一爆头,一捣胸,一断臂,将那重装机器战士打得碎裂,抬头见一台机器战士冲来,跳起身甩头直撞过去,轰隆声中,三双大手拍出,将最后两台撕成碎块,这才惨叫着重重倒下,压垮好大一片房屋。
一时间,她看得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发不出半点声来,全没想到这兽竟神勇如此,而且还会使用工具。凶兽口中吐血,艰难地跪起来,扯下头上的机器战士残躯,忽然向她掷来。
她惊呼声中腾身飞起,豪酷机步枪昂头便射。这一飞足有二十米高,相距不过四五十米,极速的电磁弹瞬间击穿钢甲,在兽体内炸开,污血迸溅不止。
那凶兽连声悲号,挥拳猛力劈出,原来有两颗心,竟然没杀死。
她一击不中,急忙闪身趋避,不料背后一掌攻到,劲风猎猎,刮得周身奇痛,气为之窒息,还没闪开,就被一股滔天狂力震飞,甩出七八十米远。
但听轰轰、嘭嘭大响,大地摇晃,乱石穿空,尘烟扑面。她被凶兽怪力一震之后,身不由己地往后飞去,大口吐血,万不料身后一座塌楼上的一根钢筋正对后背,堪堪便要一插而入。
当此时,她刚侧头避开飞来的一块大石,脑后如长了眼睛,看也不看,闪电般抽出软鞭,手一抖,长长的鞭子啪地凌空抽劈,正正击在钢筋上,身子借力一掠,和钢筋仅差半寸。
这一下又惊又险,却是她感应力惊人,稍有异样,也能提前感知到。
她半空中抬头一望,见凶兽胸口上血流不止,一击得手,怎肯罢休!
一咬牙,她顾不得周身伤痛刺骨,深吸口气,强忍着以真气刺激七八处血流不止的伤口,逼出潜能,双足在断墙上一点,身子如利箭般嗖地射出,手中枪激射,溅起的弹光扑闪乱窜。
顷刻间,凶兽连中数十弹,见一点红影疾闪而至,左右双掌狂劈乱扫,夹带啸天劲力,飞沙走石。轰响声中,一张巨掌照她身子呼地盖下。
危急间,她眼见避无可避,急中生智,慌不迭地从那凶兽粗壮的手指缝隙中穿过,扭身一鞭拍出,蓝光骤闪,手中枪再射,全力施为,志在一博。
当年掠影者大战伊比山时,于间不容发之际也是突然从其手指缝间飞出,二者一为智能机器一为人,瞬间反应却惊人一致,足见异曲同工之妙。
鞭头缠住凶兽一根粗大的手指,磁能哗地弹出,谁知它竟承受得起,虽手臂连震,仍发力强势反击。她急运真气硬抗,不料身一紧,反被它抡起软鞭重重地砸入一堆钢筋丛林中。
但听嘭地一声大响,奇痛入骨,她忍不住惨叫一声,倒地昏死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在剧烈的疼痛中渐渐苏醒过来,只觉后背火辣辣痛,这才发现身子摩擦着地面缓缓滑动,却是被那凶兽拖在地上正往前走。
软鞭由液体金属打造,伸缩自如,最长可达三十米,一头系在凶兽一根手指头上,令一头紧紧缠住她左手腕。凶兽重伤之下血流如注,已无力行走,只能匍匐在地上艰难爬行,每爬几步,便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受伤的长臂拖着她软软地垂落在地面上。
雅尼安凶兽由伊比山精血变异而来,陆上战力虽然不及乌都尔狂兽,但极凶狠,智力超常,已能使用简单的工具,所以能用软鞭拖着她走。
她见自己没死,不明这厮为何不吃她,也不知要被拖去哪儿,挣扎着想挣脱软鞭逃走,但周身乏力,提不起劲,甩不掉,眼见它气息越来越弱,估计活不了多久,索性咬牙坚持,默运真气通周天,疗伤固元,尽快恢复体力。
那厮爬过几条街后,果然摔倒,激起大片石块飞上天,再当头砸下。
她大叫不好,一弹而闪,不料被凶兽奋起残力,连人带软鞭一起掷出,扔向一栋倒塌的建筑。匆忙间回头看去,见它一只粗黑的大手僵硬地伸向半空,留下死前最后的悲壮造型。
她身不由己地摔落地上,正要爬起来,就见一头怪物睁大眼贪婪地紧紧盯着自己,喉咙间发出咕咕咕的饥渴声,却是一头模样怪异的变异母体。
那变异母体有十多米高,斜躺在墙角边,虚弱无力,怀里抱着个刚刚生出来的婴儿。婴儿怪头怪脑,浑身血淋淋,哇哇哭叫,发出的却是人声。
她一惊之下,才知怪物刚出生时尚有少许人类特征,经多次裂变后才能进化为兽,想起深渊中见到的那些人兽,对怪物的认识变得完整起来。
那母兽饿得心慌,见她不动,以为怕了,扑过来张开大口便咬。
她一时动弹不得,开枪急射,一口气打完半盒子弹。那母兽惨叫着倒在血泊中,滚得几滚,再也爬不起来,虽然死了,一双大怪眼仍死死地盯着她,充满怨毒,让她心里直发怵。
她赶紧换弹盒,一摸之下,发现仅剩三盒,不由大大地皱起眉头。
这一路杀进城来,不时与变异体战斗,弹药时多时少,全由不得她。
婴儿大哭不休,却是吓着了。她略感歉疚,替它割断脐带,想起它非人类,举枪便要射杀,见它哭得可怜,下不了手,简单处理伤口,转身出去。
刚到街上,就见十多头怪疾奔而来,她忙飞身退回,不料已被怪发现,这便先下手为强。忽然一股大力从斜侧方袭来,正中胸膛,砰地一声飞起,向一堵厚墙撞去,急运真气于背。
她因那凶兽身负重伤,功力大减,有隙可乘,才能与之近战搏杀,正常情况下未必能行。但不管怎样,能硬战顶级兽,本身就已非同凡响,当世再无一人能做到。印娜娜杀伊比山王,固然震古烁今,却是靠掠影者全力相助,才得建奇功,而她却仅有自己,完全是以己之短,克敌之长,更见不易。因之受伤较重,转眼又遇强敌,便招架不住。
轰隆声中,她身子连破两堵厚墙,嘭地跌入一间房中,但觉后脑勺一疼,眼前金星乱冒,似撞在什么硬物上,扭头一看,竟是门肩扛式电磁火箭筒,旁边还有两箱炮弹,大喜之下,操起炮就打。也是她命不该绝,火箭筒竟然能用,十多炮发出,余怪俱灭。
房间很暗,除火箭筒外,地上另有几只枪,还有十多具人类尸骨,其中几人是苏蜜儿战士,当是在此战死。房间一面是铁墙。她疑心大起,用枪托敲了下,里面发出沉闷回声,立知有异,找到铁门,见门虚掩,露出条细缝,推不动也挤不进去,却是开关失灵。
她退到远处,连轰两炮,将枢纽打烂,铁门应声而倒。待硝烟散尽,走进去一看,就见偌大一间铁房中,摆放着好多武器弹药等军用物质。
她一看就知道这是一间小军火库,那些死者应该是守卫军火库的战士和民兵,大概是因匆忙接敌,入库搬取武器弹药作战,来不及关上门,而军火库未被怪物捣毁,也是一奇。她原本打算去苏蜜儿军总部寻找武器弹药的,没想到此处便有,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如果不是遭遇那头雅尼安凶兽,被它扔过来,也不会这么巧。而凶兽之所以不吃她,显然是要留给那头刚生产的母兽吃。连番巧合环环相扣,才有了这等意外发现,令她恰在此处找到亟需的武器弹药。联想到之前的种种巧遇,只觉冥冥中真有天意。
她啧啧称奇,不由想:“我一心想去苏蜜儿军总部,但以其高大、醒目,十分引人注目,说不定早就被那些怪物给摧毁了,哪还等得了我去?而且战争期间,各种战备物质也应该提前分发到各处,以备不时之需,就算去了,也未必能有。天幸这里找到……”
军火库中的武器弹药仍有不少。
她撬开一个长箱子,见里面放着一把崭新的激光粒子枪,想起印娜娜最爱用激光武器,顺手背在肩上。随后找到好几箱电磁机步枪通用弹、枪榴弹、火箭弹、手雷和量子电池等,看标号,有不少是本国生产的,心下更喜。
因苏蜜儿人与凤星人有渊源,其文明传承和华胥文明存在不同程度的共融与互通,比如文字都是表意象形文,正所谓一脉两支,因而两族向来友好,常并肩战斗,武器弹药能通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