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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坤刚走到离小店将近几十米的那街拐角处,远远的看见有个提着皮包的人站在门口,也不知在做什么,他总感觉不是很对劲。
等到刘坤走近了,他有点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心脏开始剧烈的跳动,他感觉呼吸加快,血压升高。
当体内的庚虫刚开始孵化后,人会有一段时间的疯狂,因人而异,从两小时到两天,可能免疫力强的都不会有,甚至不会发病,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过这样的先例,不过从理论上讲,如果这个人的免疫力极强,那他甚至可能会是无症状感染者。
产生这种情况的原因有两个,一是随着传染人数的增加,庚虫这种非自然生物的基因会越来越衰减,进而导致发病表现不同于他人,但这需要极多的分裂次数,光是临溟市这一千万人都是不够看的。
而另一种情况就是自身免疫力极强,这和上面的可能性一样微小,几乎不可能。
以前早期病人发现后送医院,当不能治疗后送回家由家人看护,到一定的时间由特勤局人道毁灭,其实这是最好的办法,唯一的不好的点就是容易传染,可医疗能力实属有限啊。
现在对患者已完全失控,有时在街上走刘坤都害怕会不会碰到一个已孵化的病人在我后脖子上咬一口,也可能碰到的不会是孵化的病人,也可能会是感染的病人,大街上的行人,大学教授,环卫工人,外国友人,公司老总等等一系列的人都可能早已感染而不自知。
好在孵化后的人很容易从动作上看得出,没孵化就没办法了。由于庚虫破坏了神经中枢,患者走路都像喝醉了一样,摇摇晃晃的。
那人虽然有点失魂落魄的,但动作很平稳,就算是被寄生的也没危险性。只是,那人实在很熟悉,可刘坤就是想不起来了。
当刘坤走近他时,那人正好抬起脸,刘坤看了看他,大吃了一惊,道:“曲辰泽!”
曲辰泽以前刘坤猜他一定是当零号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衣服一尘不染,说话细声细气。
可现在,大概称得上是“男人中的男人”了,衣服也皱巴巴的,胡子好些天没刮了吧,和流浪汉差不多,别说男人气息了,就连原始人的气息都找回来了。
只是他的脸还是白白净净的,爱修饰的男人,这最后的底线还是会守住的,不懂他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也吃了一惊,曲辰泽和刘坤几乎同时说:“你没走?”
他们两个异口同声说出了刘坤这几天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去对刘坤说的话,甚至于说遇到个认识的人刘坤都觉得那人会说“你怎么还没走?”之类的话。
以前他们几乎没说过话,现在,他发现他其实也并不象内心想的那么讨厌曲辰泽。
刘坤道:“你没拿到签证么?实在不行我去帮帮忙!”
曲辰泽有点失神地说:“今天才拿到。下午要走了,我想……我想再看一次东朔,唉,世事无常啊,谁又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那种含情脉脉的语调以前刘坤听了就想吐,他感觉从一个大男人嘴中说出这样的语调,这样的话,很令人难以接受,可现在他只觉得那也只是人之常情。
也许,那也是种爱情吧,即使刘坤不理解,但他也没权力去取笑别人,毕竟,每个人都有权选择自己的道路。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三观,不同的思想,不同的行为举止,但实际上其深层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那曲辰泽有点自嘲地笑了笑,道:“你大概在心里笑我吧。”
刘坤不好说什么。尽管还是觉得他的话有点可笑,可还是微笑道:“进去吧。”
曲辰泽有点迟疑,道:“张峪叔在么?”
刘坤笑了:“当然在,你怕他么?还是说什么别的,我知道你们两个曾经产生过矛盾,这也正常,难道他一个老头子和你这小伙子赌气吗?”
“不是。”他垂下头,好像并不希望让刘坤看到他的脸,“张叔不让我见东朔,他太主观臆断了,他觉得如果我见了何东朔,会产生一些奇妙的化学反应。”
刘坤打开门,道:“进去吧,我带你去。”随后让出来了一条进门的路。
刘坤也不是没看过何东朔,他在低温下一直保持假死状态,在玻璃罩里显得很安祥,像睡着了一样,但也差不多了,不知张峪为什么不让曲辰泽见他,而对于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他自然是不相信的。
关上门,刘坤领着他走到实验室前。实验室二楼,门正对着大厅。那门没锁上,他们时常要从何东朔身上取一点标本。
当然,实际上只是用一个注射器抽取一点静脉血,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反而很轻松,可轻松的背后何东朔始终在遭受庚虫的磨难。
那曲辰泽把皮包放在门外,人站在玻璃罩前,双手按在玻璃上,像呆了一样看着里面的何东朔,一动不动。
在他眼里,淌下了泪水。刘坤没有选择打扰他,轻轻地退了出去。
掩上门,里面偶尔传来一声抽泣。曲辰泽在追思过去吧?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腕,上面那兼手表用的探测器却早被那两个保安打碎了,什么也没有,刘坤感觉心里空空的。
退出去后,刘坤就站在门口记着数。
五秒钟数一次,数到一百,总该出来了吧。他想着。
一,二,三……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找你有事。”张峪皱着眉头说道。
张峪的声音突然在刘坤耳边响起,他吓了一跳,然后四处环望张峪的位置。
刘坤心想:我数到哪儿了?好象是六十到七十之间。
他抬起头,却见张峪正在楼下,老头子歪着个头,用及其冷漠的眼光望着刘坤。
刘坤想了想,然后趴到栏杆上,小声道:“别那么大声,曲辰泽在和何东朔做最后的告别。之前你还问我呢。现在曲辰泽自己找上门了。”
“什么?”张峪的声音大得又吓了刘坤一跳。
然后刘坤道:“是啊,大概,有几分钟了吧,我数到六十几了?”
“快进去看看!别出事了!你这孩子真是的,不知道何东朔要孵化了吗?他要是出事了,我们几个一个都别想跑!”
刘坤这才想起,何东朔已经快孵化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他转身跑来回去,一把拉开门。
却看到这样一幕。
门里,曲辰泽已经打开了玻璃罩,抱着何东朔坐在实验桌上,何东朔的头枕在他的腿上,就像妈妈抱小孩一样,也想男生抱女生时的公主抱,只是这是坐着抱的。
不知为什么,他想起了中学时的一篇很难背的文言文
“佛印绝类弥勒,袒胸露乳,矫首昂视,神情与苏黄不属。卧右膝,诎右臂支船,而竖其左膝,左臂挂念珠倚之。珠可历历数也。”
听见刘坤进来,他冲刘坤笑了笑。
刘坤走上前去,笑道:“你《王子与睡美人》看多了么?别做这样的姿势了,快把何东朔放回去吧,隔着玻璃罩又不是看不了。”
他没理刘坤,还是抱着何东朔,还把嘴一撅。
刘坤抓住了他,一把把他拖了出来。
那曲辰泽就像一条小虫子一样在刘坤手下蜷缩着,感觉非常可怜,若有不知情的人望见,定会喊道:“站住!放下那个人!”
可是没有。
“你疯了么?你知不知道,你要害死这里所有人的?如果何东朔孵化了,那后果不堪设想!你怎么就做事不顾后果呢?”
曲辰泽被刘坤抓得喘不过气来。他抬起头,满面泪水,说:“我不能看着他被关在那个玻璃罩里,像一只动物,我和他......”
“够了!”
刘坤的左手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
他没有留情,曲辰泽的白净的脸上,登时出现了五个手指印。他抬起头,看着我,悲哀,痛苦,却没有乞怜。
刘坤从未见过这样的神情,他在每一个患者被烧之前都留意过那被烧的患者的神情,每个都不一样,但又有说不出来的相似感,曲辰泽的表情,却又是另一种奇怪的,少见的表情。
刘坤一把推开他,想到控制台前重新关上强化玻璃罩。趁着何东朔体内的虫卵没有孵化,现在还来得及,毕竟这是一件关系生命的大事。
“不要动!”
曲辰泽在一边喊道,他的手里拿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找到火焰枪,因为在特勤局解散前,几乎所有的火焰枪都收走了,只有少部分的留下来了。
刘坤没有理他,直接伸手要去扳那个开关,突然,一道火光掠过掠过身边,伴随着一阵“呼呼”声,他的手臂只觉得一阵刺痛,一下缩了回来。
火焰枪是利用一种高能可燃气体来发射火焰的。
因为对付那些虫子,平常的子弹没什么用,而火焰枪可以在两米以内射穿一块两厘米的钢板,是很好用的武器,用它来对付人却并不太好。
那火焰枪射程不是那么远,但扩散范围大,温度高,所以这种物理解决办法就成为了首选,而其他的方法,要么造价高,要么效果不好,这火焰枪还是华夏科学院的丁仪院士发明的,说起来也很好笑,一个不修边幅,有些流气,却又奇才旷世,近乎全知全能的角色,有哲学和量子物理学两个博士学位,还有一个数学的硕士学位,一级教授,科学院院士,而且是最年轻的院士,曾是国家中子衰变研究项目的首席科学家,还因此项研究获诺贝乐奖提名。
正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是将目光转移到这了,还造出了如此的火焰枪。
曲辰泽这一枪没有对着刘坤开,但余热还是使得将的右臂肘部的衣服燎掉一块,皮肤上起了不少水泡
“快让开,我会开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