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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076年2月2日,义诊的消息传开了,今日庞安时闲不了了,时不时有几人跑来诊病。
一早赵平安领来6名工匠,带着他们打造的物件来到后门湖边,见礼后均静静地等着公子问话。赵令畤坐在躺椅上,说:“钢棍打好没有?”
张铁和张铁锤抬来一根钢棍,放在公子面前,向公子展示。赵令畤说道:“把钢棍中间固定,看两头挂多重还不变形,去几人配合下。”
赵令畤看向首饰匠刘喜说:“风水盘怎么样了。”
刘喜笑呵呵的说:“公子请看,小人改进了下,中间的箭头更灵活了;锁扣、合页简单古朴,嵌入盒体,如同一体;现在每天能做4个风水盘。”
确实精美多了,赵令畤说:“木材粘结的胶水会做吗?”
刘喜为难的说:“这个属下不知。”
此时一名木匠作揖道:“公子吾懂,木匠用的胶水,主要有鱼鳔胶,猪皮胶。鱼鳔胶,是用鱼鳔制成的。 鱼鳔经过蒸,熬,捣烂,过滤等,得到鱼鳔胶。使用的时候,隔水加热,融化了以后涂在木头表面,待冷却干燥后,即可粘合成功。猪皮胶,猪皮经过熬煮而成,使用时候也是隔水加热,跟鱼鳔胶的使用方法相同。这两种胶的缺点最怕受热。只需一壶开水浇在上了胶的地方,就可以拆卸分开。”
赵令畤满意的点头说:“你叫什么,谁会做?”
“回公子小人姓喻名中分,那边是吾弟叫喻下分;吾还有个哥哥喻上分。吾三人都会做。”喻中分说。
“你兄长在哪?”赵令畤问道。
“吾兄长在马场营造屋舍。”喻中分小心回答道。
赵令畤望了眼旁边的马车:“说说这马车。”
喻下分把马车拉到公子面前说:“马车分五个部件:车厢、车轴、车轮、车辕和车轭,全车采用黄杨木制作;车厢上的顶棚有木质和布帷幔,吾等没打造,车厢为3寸方木打造,上面铺1寸厚木板,车厢宽5尺;车轴直径3寸;车轮4尺,宽2寸,辐条18根;双车辕长7尺,3寸方木打造。车轭未打造。”
“你们月钱多少?”赵令畤问道。
喻中分恭谨的说:“回公子,吾等在李譓公子那月钱6两银子。”
“你兄弟三人长期跟本公子做事吧,月钱5两,如何?”赵令畤思虑了下说。
喻中分犹豫了下说:“容吾去和大哥商量下。”
赵令畤摆摆手,看向刘喜说:“风水盘每日2个就好,另外给吾做些东西。”
刘喜恭谨的作揖道:“请公子吩咐。”
赵令畤说道:“直铜尺:长3尺又2寸,宽1寸,厚2分,把3尺等分为100份,刻3分短线;每10份,刻丝加长3分;每100份,刻丝加长6分;标上梵文0、10、20……100和1尺、2尺、3尺。铜尺要直,要精准,刻痕要清晰,填上黑色油漆。”
要想器物造的好,就得制作一套统一的测量工具,既能方便工匠间的交流合作,又能提高器物的精密程度,还是一道门槛。
刘喜退去后不久,喻中分带着一中年人走过来,拜道:“拜见公子,此人是吾长兄喻上分。”
“小人喻上分见过公子。”中年人拜下说。
“喻上分、喻中分、喻下分。这名字有何说法吗?”赵令畤饶有兴趣的问道。
喻上分抬头自豪的说道:“回公子,吾等的高祖父是喻皓,建造了开封开宝寺,八角十三层11级琉璃木塔,编着《木经》三卷,乃国朝木工第一人。吾三人名字取自《木经》,自梁以上为“上分”,梁以下、地面以上为“中分”,台阶为“下分”。”
“哦~!高人之后!不知可愿意为吾效力?我有很多营造事务急需人才。本公子求才若渴啊!”赵令畤恳切的说道。
喻上分、喻中分、喻下分互相望了一眼,齐拜道:“愿为公子效力。”喻上分继续说:“吾等家道中落,不知可否把家人牵来?”
“此事不急,一二月后,吾会安排。”赵令畤继续说:“等会给吾熬制几桶木工胶,有什么需要找王福。此车也得改进。”指着远处正在测试的钢棍说:“车轴以后用宽2寸的钢棍,车轮也用钢铁替代,外圈包木,车轮改为3尺高,车栏高2尺;车栏和车板全用薄熟铁板制作,前车栏可拆除,后车栏用合页,可下翻;把车体尽量简化,好用皮实就行,用木头做好部件,再交给铁匠打造,最后由你们组装。最终目的全车用钢铁和熟铁打造。”
喻上分疑惑道:“此乃铁匠伙计,为何交予吾等?”
赵令畤微笑道:“因为现在皆为木马车,铁马车还得用榫卯结构,这只有尔等清楚。除了材料不一样,其他不还是木马车结构?这不是项创举吗?怎么诸位不想像先祖一样?”
喻上分、喻中分、喻下分恍然醒悟,又拜道:“谢公子指点,吾等定办好此事。”
赵令畤摆摆手,说道:“去吧,记得和你们老东家李譓说声。”
三人下去后,张铁一行人回来了,手里拿着有些弯曲的钢棍说:“公子,此钢棍能承受6000斤不弯,两边合力斤。”
赵令畤点头说道:“还行,以后还需多多研究,超过此数。此钢棍将作为车轴使用,钢棍上需开槽,打孔。想想办法,配合好木匠喻上分他们完成钢铁马车。”赵令畤茗口茶继续说:“这个月开始你二人每月加5两月钱,每人10两月俸,自己去招人扩大产能。”
张铁、张铁锤齐拜下说:“谢公子。”
赵令畤挥挥手,看向身侧的赵平安说:“这几个工人的物资采办交给你了,另外,没事去府衙,把邸报抄录回来。”
赵平安鞠躬作揖道:“是公子。公子采购牛马的事情已打探清楚了。牛5贯一头,壮硕的好牛要7贯一头;马要16贯,好马要50贯。草料价格为30文一束,一个月一匹马要吃60束草,须1.8贯。”
赵令畤向后躺下,问道:“马场可以用了吗?”
“仓库和道路未完工,其他的都能用了。”赵平安近身说道。
“招4名善于牛马的匠人,买牛5公5母;买马10公10母;都要壮硕的。找懂牛马的一起去买。去支600两,余钱买草料和马具。”赵令畤心里算了算,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啊,一个月还要增加60两的花销,这养马跟玩车一样死贵。
赵令畤心痛的对夏清说:“这两日把月钱发了。要秋香把账目报过来。”老爷子那么大一家子,家是怎么当的?这钱也太不经花了呀!
赵令畤有感而发,大声唱起来:
书画琴棋诗酒花,
当年件件不离他;
而今七事都更变,
柴米油盐酱醋茶。
“哈哈哈!”只见远处身穿穿圆领袍衫的吕公着吕知府从后门走了过来说道:“是什么事让一富家子如此感叹?”
赵令畤鞠躬作揖道:“拜见吕知府。”
吕公着摆手说道:“此处不是府城,不用拘礼。回答吾得问题。”
赵令畤抽了抽,从牙缝里吐出个字:“穷……”
“哦?全府城都传遍了,都说城东来了个头号富家公子,一掷千金!不下一千来人为你大动土木,还说穷?”吕公着打趣的说。
赵令畤叹气说:“所以才穷,手头紧啊!”
吕公着坐到一张扶手椅上,接过侍女端来的茶水说:“庞大夫义诊为何分城东和城内啊?”
赵令畤微笑的说:“这是给做事的民夫福利。”
“又如何分清,谁是城东的?谁是城内的?”吕公着茗口茶问。
“患者说啥是啥,又不是断案,何必分得太清楚,显得小家子气。”赵令畤轻松的回答道。
“城中民众说都是颍州的,为何区别对待?城中医馆说,尔等在城外偷税漏税,扰乱市场。”吕公着悠哉悠哉的闲谈。
赵令畤微笑的说:“大人明察,吾等乃是义诊,是亏钱赚吆喝;也是考虑了商家的利益,义诊并不对城中民众开放。不会亏钱也要交税吧?”然后转身对冬雪道:“吕大人提醒的是,通知秋香安排专人给医馆做账。”
“嗯!孺子可教!这学堂何时可建好?”吕公着扇了扇手中的折扇说。
“6个月到1年时间。”赵令畤想了想说。昨天好像忘问了。
吕公着眼睛一睁,问道:“为何要盖这么久?”
赵令畤对冬雪说:“去把医馆和学堂的界画拿来。”
吕公着又问道:“给尔等干活的人药丸卖5文,不收诊金;特效药卖500文。外人来买伤寒感冒丸50文,不收诊金;就没见几人出50或500文买药的;还好单卖,确实亏钱。假若他人雇人排队5文买药,你当如何?”
“卖!”赵令畤不加思考的说:“又何必雇人呢,直接上门批量购买就是。”
“不加价?不亏本?”吕公着好奇心越来越浓。
赵令畤呵呵一笑:“亏本谈不上,薄利多销吧。”
吕公着摇了摇扇子,想了下说:“上门批量购买作价几何?”
“蜡纸包的卖5文,瓷瓶特效药卖300文。”赵令畤顺口就答。
吕公着皱眉道:“如此价格,除了特效药,其他医馆不是要亏本?又为何会买尔等的药?”
赵令畤微笑道:“蜡纸包的药吾卖5文本是福利,都被买去了,吾自然没能力再卖城中之人了。再说大宋那么大,又哪是一个小小的熟药坊管的了的?吾守住本心,活得问心无愧,置于他人如何卖,吾也鞭长莫及。吾只能加大生产,投入更多的钱研究更多的熟药。”
吕公着捋须沉思,直至界画拿来,展开在他面前,才回过神来。看着两幅界画说:“哦呵!大手笔啊!”把扇子在手中拍拍,感叹道:“果然是穷啊!这么建,不穷才怪呢!”
赵令畤听得不想说话了。
吕公着走到赵令畤身边说道:“虽然一时没想通,但吾看好你。好好干!税是一定要交的,刚才的话吾也会放出去的。”然后转身离去,摆摆手说:“好好干吧!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