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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花以气劲探坠马人的五脏六腑,末了惊诧他心脉未绝。
“还真是挺怪的,就是再不救……”
“我的儿!!”
“你们是谁?为什么害我弟弟?!”
从马匹奔来方向出现的两人喊声不断,老妇人惶恐涕泪,中年男人则愤怒无比,周围的路人被他们二人吸引去了注意力,七嘴八舌的要告诉他们情况,高跷艺人们也上去问他们纵马伤人怎么赔偿。
这倒是方便了不少。
李莲花直接抬起坠马人的上半身,右手隐藏于快死了的人背后,开始运转扬州慢输送于此人心房。
云苓站在一边不妨他这一手,当即瞪他,但仍挪步挡住了其身侧。
扬州慢焕发生机,李莲花以内力激之才明白,此人并非伤重,而是早有心悸,不过是惊厥濒死,只要辅以心脏正常也就没什么事了,不过要是真被当成死人,长久不治,说不定就真无息而死了。
“让开!”
那男子搀扶着步履蹒跚的老妇人推开那些高跷艺人,老妇人可见是心急的,只是身体明显跟不上,只能靠着自己大儿子往前走。
李莲花没废多少内力,见昏厥之人呼吸恢复,虽不算强但还平稳,就收了气力将他放平让之自己慢慢缓和。
“我的儿!”,老妇人喘着气朝李莲花恳求道,“大夫,求您救救我小儿子!”
还没等李莲花答,周围人的话就让老太太绝望地半瘫到地上,撕心裂肺地喊她儿子的名字。
“这人都死了,你们找大夫也没用啊”
“还有你们今天放这马伤了多少人啊,真是晦气!快赔钱吧!”
“要我说,摔死了也是活该……”
“李莲花,你看他”,云苓指了指那老妇人的大儿子,“他可一点也不着急,这穿戴整齐,鞋上连泥都没有。”
那中年人俯身安抚自家老母,嘴上说着痛悔的话,表情焦急,但额头无汗,明显不是跟那老妇人一同着急忙慌跑来的。
李莲花微微一眯眼,心下有了成算。
“母亲,早知道我就看着他点儿了,唉,是我这做哥哥的没管好他!”
“这如何能怪你,你也是才知道这事”,那老太太颓唐又懊悔,“我向来惯他,惯子如杀子啊!”
“若是能未卜先知,我今日在马场肯定就告诫底下的人不让弟弟去碰马了!”
“我觉得你这未卜先知不行,亡羊补牢倒还可以”,李莲花双手抱胸,话语意味深长,“这弟弟纵马闹市,你这哥哥说不准也干了不少事吧。”
那大儿子一急,“你什么意思?!”
李莲花眼神都懒得给他,拱手问老太太,“老人家,敢问您和您大儿子是一起来的吗?”
“不是,我得消息赶过来时,遇到了我大儿子伯儿,他说……”,她费力回忆了一下,“他说仲儿,就是我小儿子骑走了一匹烈马,他担心就从马场过来,结果又得知出了事。”
“哦~”,李莲花意有所指,“你如此担心还专门费时间把鞋给清理整洁,这是怕什么呢?”
“我能怕什么?”,中年人疾言厉色,“你一个庸医救不活我弟弟还……”
“你怕鞋上沾的东西,暴露你弟弟纵马之前是跟你在一起啊”,云苓牵过马来,指着那马蹄上的泥泞道,“这泥里带了些红色,你换掉的鞋上也应该有吧。”
那人冷笑,“莫非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站在我弟弟尸身边上空口白牙污蔑我,不怕遭雷劈吗?”
云苓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我不怕,我看是你怕!”
有一说一,真劈她确实也不怕。
李莲花笑了一声,看那人恼羞成怒,接着点火,“诶~你别急啊,我们呢,是没有物证,但是我们有人证。”
“人都死了……”
李莲花拉着云苓让到一边,开口放了个猛药,“谁说人死了?”
地上躺着的那个‘死人’长长喘了口气,撑着起来上半身,有气无力道,“大哥,我来作你要的证人。”
“人……人怎么活了?”
“这,我刚刚看他确实没气了啊!”
“这是神医啊!”
路人惊讶讨论声一浪高过一浪,老妇人则摇晃着抓住小儿子的胳膊,又哭又笑,大恸又大喜,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在害人者难看的脸色之下,小儿子将事情一一道来——
他素有心疾,身体不足,向来体虚,切忌惊吓刺激,今日大哥将他约到马场附近,他以为生意上有什么事要帮忙,结果等到黑夜,凉意上升,他打算回去的时候,听到大哥在身后喊他。
回头的时候,一张满脸是血的鬼脸突然出现,上来就掐住了他脖子,这时还有烈马突然嘶叫,黑夜里更添恐怖,这突然多重惊吓,加上他早被冷风吹了个通透,直接就厥了过去。
后来这家恐吓小弟的大哥摸了鼻息脉搏以为是死了,就将他放到马匹上,甩鞭惊马而去,打算用纵马闹市这一招瞒天过海,就算摔伤不致命,那因心疾而死也是正常的。
周围的路人看着兄弟阋墙的戏码,唏嘘不已,纷纷嚷嚷着要把案首交给镇长处理。
“我没想害死你的……”,那人额头上发了汗,辩解道,“我就是想吓晕你,这样你就会发病一段时间,这样、这样我还有时间把账平了。”
老母亲扶起小儿子,听到这说辞,便过去狠狠打了大儿子一巴掌。
就在众人道好的时候,母亲转头硬着头皮对死里逃生的小儿子说,“儿啊,你大哥不过是担心你查账的时候怪他,不是存心的,你就原谅他吧……”
小儿子木然看过去,对这状况似乎早有预料,“娘,若没有这位神医,我真的就死了……”
“你大哥不是真的要害你!”
“他掌生意这么久,我身体好时查账发觉他将很大一部分钱都填了赌债,家中叔公才让我重掌资产,他如今说不是故意的,儿子我就已经在阎王殿走一遭了,娘,我很怕啊!”
“可是你身体不好,你大哥才能长久继承这个家啊,你就原谅他吧……”
两方纠缠不断,那大哥躲在老母亲后面也哀求不已,方才说惯子如杀子的人,看来又忘了这句话。
“为什么原谅?”,云苓看不下去了,义愤填膺地说,“你儿子没死那是李莲、李大夫救回来的,那害人的杀心已成,行动已施,就只可惜要杀的人没死成罢了,凭什么原谅他?!”
李莲花一怔,不自觉攥紧了手。
“说得好,姑娘!”
“害人的不付出代价,那这天下岂不就乱了?”
“就是!送去见镇长!”
那小儿子本身已经拗不过母亲的请求,但现在这事已经闹大,一呼百应之下,也已经不是他能管的了,如此,他神色反倒轻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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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的事小镇里怎么处理可能不尽如人意,也可能让人感到宽慰,但已经跟云苓和李莲花无关了。
“还好有狐狸精看着,是不是呀~”,云苓揉揉狗狗的腮帮子,拿回丝带准备完成做了一半的事。
一场事变之后,桥上的人少了些,云苓很顺利找到了在居中的绝佳位置,低头笑意盈盈地系上那两根丝带。
然后带着狐狸精一步一个脚印用心走过长桥,转头又认真走了回去,乖乖地倒是一点也不急躁,直走回桥头李莲花的身边去。
“好了!”,她抬头眸如星子,“我和狐狸精自己走了一遍,还都帮你也走过一遍,当百病全消,身长健,岁无忧~”
李莲花心头慰贴,笑道,“多谢。”
两人相携而来,并肩而去,只回去时,那对兄弟的事已经传遍了大小人家,有的称恶首该抓,有的说香火难以为继不该抓,有人则断言若是再放出来那人更是要害人的。
“有道理”,云苓赞同地点头,“这要是放在我那里,不说必死,起码先把他废了,让他再也没有能力害人才好,按照师姐说的万事稳健为先,还要再加个命枷保证这人一辈子不会翻身。”
李莲花摇摇头,“你这丫头是真的嫉恶如仇,那是人家兄长,多少存些情分的。”
“什么情分,害人的情分?”,云苓拉着他停下脚步,正色直言,“害人的事情做了那就已经是耗光了情分,像这样的人,原谅他就是害自己!”
“李莲花,你品行端正我知道,但是这样的事可不能轻放,他若是安乐了,那被害的那个人如何能得到公正?就算是没真出人命,那受得那些苦就白受了吗?焉知这一次苦楚会不会影响以后的身体和精神呢?”
她的句句发问,完全不容黑暗压过光明,便是夜凉如水,星辰疏落,灯火阑珊,也要看世间微光燎原。
何尝不是在替他发问呢?
原本,已经不想再问曾经事,也算是李相夷太过自傲……
“那若是你师姐如此害你呢?”,李莲花叹了口气,“他人事放在自己身上,可不是如此了。”
“怎么不是?”,云苓毫不动摇,“若是我师姐害我,那她,就一定不是我师姐。”
李莲花没料到竟然是如此回答,“你们,不是情逾骨肉吗?”
“好的是待我以诚的师姐,若是害我的,那便是凶恶之人,如何当得我的师姐?”
这话听完,他沉默不语,也不再停留,转身往镇外走。
今日他每当遇到在亲近之人上的问题,总是有苦衷的模样,不是郁郁难解,就是心绪烦乱。
他在少年时遭受巨变,身中剧毒,病入膏肓,莫非与此有关?
话本里经常有遭到身边小人暗害的桥段,别真是这样吧……
他的背影孤寂,月照影斜,沉静但缺了些性格。
云苓对脚边的狐狸精指着李莲花小声下了口令,机灵的狗狗直接跑过去围着李莲花的脚步转,就是不给人走的样子,他只好停下等着小姑娘过来。
“一心情不好就走,哼”,云苓转过去跟他面对面,“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李莲花,只有真心的人才是当得真心的,若害人的,便不配如此,当死不论。”
目光灼灼,坚定不移。
李莲花莫名有点想看她现在是什么样貌,刚一抬手,惊觉不妥又收回了手。
她说的,又有哪里是不对呢?
他应,“我知道了。”
长桥灯火未尽,夜风中上面祈愿的丝带微微摇曳,或许很多人知道这些不过是希冀,但是当写出来时,就已经是要尽力实现的方向,永不更改。
——愿李莲花好人长命,平安健康。
——愿李莲花长寿喜乐,心愿得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