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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了?”魔手问道。
“准备好了。”音铃回答道。
得到音铃肯定的回答,魔手将木剑轻轻一挥,便有数道白光蜂拥而出,打向音铃。
音铃先是为这样的内功修为感到震惊,随即左躲右闪,勉强躲过了白光的攻击。而此时,魔手已经来到自己的近前,挥动木剑向音铃展开了凌厉的攻势,音铃随即捡起地上的树枝,迅速将一道真气注入树枝内,只见树枝周身被一道柔和的金光笼罩着,有如神兵一般。
二人打斗了几十回合,音铃终因内力不足,树枝也比不上魔手的云影木剑,二者交汇之时,只听“啪”的一声,树枝被木剑砍断。魔手又一掌朝音铃天灵盖劈了过去,音铃忙扔了手中断枝,快退几步,躲过了魔手的攻击。见魔手又一次攻了过来,音铃升于半空,盘坐下来,幻化出梧桐琴,谱一曲“风声鹤唳”。霎时间,只见冷风潇潇,黑云蔽日,电闪雷鸣,草木皆惊。
魔手大吃一惊,收住攻势,惊诧的说道:“《天魔琴谱》?”
见魔手停止了攻击,音铃收住琴弦,回答道:“正是!”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懂《天魔琴谱》?”魔手仔细的打量了音铃一番,怎么也想不出她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懂《天魔琴谱》。
“我叫龙音铃,是天荡山掌门轩辕昱的徒弟,至于为什么会懂《天魔琴谱》,因为我去过北斗峰。”音铃只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因为之后的事情不用说,魔手也一定猜得出来。
“原来如此,那么你找我是想要我的天魔琴?”魔手顿了顿,摇头叹息说,“琴谱因魔琴而生,只有天魔琴才能将《天魔琴谱》演绎到极致,而我空有魔琴,却一直不曾得到这本琴谱。”
“确实如此。”音铃顿了顿,继续说,“而且我听说,凡得道高人,贤士隐者,虽身在世外,然心系苍生。如今天下为奸人所控,黑白颠倒,日日升离歌,夜夜鬼魂叫。人,不能以为人,命,朝夕难预料,且不说求生不能,求死无门者,早已不计其数。前辈若能将天魔琴赐我,我定杀进至尊殿,除了那恶人,还世间本来形态。若是不成,犹死无憾!”
“凡俗的事,我倒是有所耳闻,只是你想要我的天魔琴,也不完全因为大义,恐怕也有私心在里面,我说的对不对?”魔手肯定的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
“的确如此。”音铃的眼中闪过一丝忧郁的神情,继续说道,“前辈所说一点不假。”
“那你的私心是什么?你若肯说出来与我,我便将天魔琴赠给你。”魔手问道。
“报仇,她想为她所爱的人报仇。而且,她说过,只要杀了司空允,她就……她就……”没等音铃回答,长柔站起身来解释道。
“她会怎么样?”魔手追问到。
“追随她所爱的人而去……”长柔慢慢的说着,眼神里略过一丝担忧。
“原来为情所困,世上痴男怨女,终离不开一个情字。”魔手幻化出天魔琴,说道:“这天魔琴,已追随了我几百年,自我隐退以来便从来都没有弹奏一曲,今天,我把它交给你,希望你能用它给苍生带来福运。”
魔手的举动另在场的人大吃一惊,他竟如此轻易的将天魔琴交给了音铃。他见众人吃惊的表情,面对音铃说道:“天下苍生受到危困,我本来应该倾尽全力为苍生尽一份力,然而我隐退在这里多年,早已不想再参与世事的纷争,我如今把希望寄托于你,愿你代我为尽一份微薄之力。”
魔手说着,转向众人继续说道:“任何武器,只有有它的用武之地,才是它价值的最大体现,《天魔琴谱》配上天魔琴乃是世间一绝,只有这样,才无愧这把天魔琴的存在。”
音铃拜谢魔手,接过天魔琴,仔细观瞧一番:
此琴身长三尺六寸五,宽有六寸,厚有二寸,下部为地,呈扁平状,上部为天,呈弧形凸起,全身如凤身一般,有头、颈、肩、腰、尾、足,周身被一层绿色荧光围绕,又有紫气发于琴身,蒸腾而上。
“琴头”上部为额。额下端镶有用以架弦的硬木,是为“岳山”,又称“临岳”,乃为最高部分,底部有大小两个音槽,位于中部较大的称为“龙池”,位于尾部较小的称为“凤沼”,是为上山下泽,又有龙有凤,象征天地万象。岳山边靠额一侧镶有一条硬木条,称为“承露”。上有五个“弦眼”,用以穿系琴弦。其下有七五个用以调弦的“琴轸”。
琴头的侧端,又有“凤眼”和“护轸”。自腰以下,称为“琴尾”。琴尾镶有刻有浅槽的硬木“龙龈”,用以架弦。龙龈两侧的边饰称为“冠角”,又称“焦尾”。
五根琴弦上起承露部分,经岳山、龙龈,转向琴底的一对“雁足”。
一弦属土为宫。土星分旺四季。弦最大。用八十一丝。声沉重而尊。为君弦。
二弦属金为商。金星应秋之节。次于宫。弦用七十二丝。能决断。故曰为臣。
三弦属木为角。木星应春之节。弦用六十四丝。为之触地出。故曰为民。居在君臣之下为卑。故三弦下八为此也。
四弦属火为徵。火星应夏之节。弦用五十四丝。万物成美。故曰为之事。
五弦属水为羽。水星应冬之节。弦用四十八丝。聚集清物之相。故曰为之物。
音铃将琴定于空中,整理衣冠后,端坐下来,右手拨弹琴弦,左手按弦取音。
抹、挑、勾、剔、打、摘、擘、托、轮、拨、剌、撮、锁、如一、滚、拂、双弹;上、下、进复、退复、吟、猱、罨、跪指、掏起、带起、爪起、撞等。又有牵、全扶、半扶、龊、间勾、转指、索铃。
声音唯美,曲调悠扬,如清泉,似晚霞,如朝露,似碧波,如繁星闪烁,似闲运飘过,静者,如溪水潺潺,动者,如逐鹿原野。引得千鸟飞舞欢鸣,百兽止步聆听,一挑一拨长空雁叫,一进一退如梦如歌。好一把天魔琴,好一个抚琴者。
众人听罢,拍手称赞。音铃收了天魔琴,站起身来再次谢过魔手。魔手心情愉快,大笑几声,声音爽朗清脆,他说道:“我驰骋六界数百年,阅人无数,阅琴无数,却从来没有听到过这般美妙的乐声,虽神鬼莫能及,姑娘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造化,实乃天造!实乃天造!”
“前辈过奖了,铃儿只不过是一个不知名的晚辈,不敢当此厚爱。”音铃低下头说道。
“你就别谦虚了,师父从来都不夸人的,你是第一个!”长柔说着,来到魔手近前,双手作揖,说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好,好,适才委屈你了,是为师的不对。”魔手疼惜看着长柔,说,“我就说我的徒儿不会如此不敬重师父的嘛。”
“是徒儿的不是,只因无处寻觅师父的踪迹,不得已才……还望师父恕罪。”长柔顿首说道。
“罢了,罢了,既然来了,我带你们去欣赏一下古树的风采。”魔手怨气全无,爽朗的笑声充斥在天空中。
“好啊,好啊!”长柔高兴的说道。
“谢谢前辈的好意,不过,铃儿要告辞了”音铃拱手说道。
“怎么?你不想见见古树吗?”魔手惋惜的说道。
“我对古树并没有兴趣,而且还有要事去做,又有牵挂的人生死未卜,实在无心久留此地,前辈厚爱,容当后报。”音铃说罢,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你真的要走了吗?”长柔听见音铃的话,心中恋恋不舍。
“嗯,姐姐,谢谢你。”音铃不舍的看了一眼长柔,说,“我也不忍心这么快就离开姐姐你,可是我还有必须要做的事情,等我把事情处理完,一定还会回来看望你。”
“哪里的话,我们是姐妹,而且我也没帮到你什么,都是因你自己的造化才能见到师父,得到这天魔琴。”长柔顿了顿说,“只是姐姐真的好舍不得你。”
“我也舍不得你,我有时间一定会回来看你的。”音铃依依不舍的说道。
“嗯,凡事要小心,遇到什么困难就来找姐姐。”长柔嘱咐道。
“还有我……”龙玉接道。
音铃看着龙玉和长柔,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其他众人,行了一个告辞礼,转身离去。
魔手带着长柔等人去见古树,音铃一路回到兽人峰。劲风早在兽人宫门前等候。
见到劲风,音铃面露一丝喜悦,她试探的口吻问道:“你怎么在这里?是他回来了吗?”
见劲风摇了摇头,音铃面容恢复了以往的平静,问道:“劲风,你在这里等我,有什么事吗?”
“没……没有……”劲风摇了摇头,吞吞吐吐的说道。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音铃焦急的问道。
“真的没事,你不见了很久,文掌门派了很多弟子都没找到你,我心里着急,就来这里看一看,果然你回来了。”劲风快速的一口气说完,憋得满脸通红,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让你费心了。”音铃看着劲风,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你现在可是我们的寄托,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们可再无出头之日了。”劲风望着音铃,语气中充满了关切。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云儿呢,她怎么没来?”音铃问道。
“她比我还牵挂你,一早上就出去找你了,不过应该也快回来了。”劲风答道。
“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谢谢你们。”音铃说道。
“这是应该的,可是……还有七天就是平凡道人约定的日期了,你要做好各方面的心理准备。”劲风担心的说道。
“我知道……我们进去吧。”音铃说着,大步走了进去。
“好。”劲风从后面跟了上去。
音铃与劲风穿过长廊,来到正厅,早有文心、蓝若水,等人等在那里。众人原本忧心忡忡,一筹莫展,见到音铃回来各个喜出望外,仿佛一片乌云被一阵清风一扫而过。然而音铃总觉得哪里不对,他们好像在对自己隐瞒着什么事情,音铃猜想可能是百千回不能再回来了,不过她早已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而且也早已经做好了追随他而去的准备。虽然不能同生,但求共死,只是在自己死之前,一定要让司空允一败涂地。
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七天,七天之后,或者她会见到一个活生生的爱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或者她杀进无极殿,杀尽万恶人,虽死无憾。
众人寒暄之际,云儿喘着粗气从外面匆匆的跑了进来。
音铃拉起云儿的手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没,没,我是听说你回来了,就匆匆的跑了进来,快让我看看你。”云儿抓住音铃的两肩左右端详,上下打量一番说道:“你去哪了?我都担心死你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不要这么紧张。”音铃平静的脸上强挤出一丝微笑。
“哼,只顾自己游山玩水,不管她人牵肠挂肚,我讨厌你!”见音铃没事,云儿将头一转,生气的说道。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音铃说道。
“那以后要去哪里,做什么,都要告诉我,否则,再也不理你了。”云儿看着音铃,眼神里充满了关怀,又有一丝的恳求。
“嗯,嗯,我答应你就是了。”
说话之间,文心早已命弟子们将晚宴准备好,一方面为音铃接风,一方面,苦战了几日,如今又不得不退守在这里,众人心中忧虑,精神萎靡,借着这一餐酒宴,缓解众人的压力,寻回众人的斗志。
酒宴从傍晚一直持续到第二天黎明时分。正是一醉解千愁,把酒来忘忧,餐饮之后,众人一改往日的忧愁,恢复到了一种平静之状。接下来的六天里,人人日出而起,日落入眠,白天三五成群,或回忆过往,或畅谈未来,或打闹嬉戏,或静静沉思,都在等待着约定之日的到来。
甘兰与张子衡寻遍山川大河,密林峡谷,仍然找不到百千回的半点消息,也不见平凡道人的的行踪,两个人沮丧的看着眼前空旷的大地,心中泛起无限惆怅。
“你觉得他还活着吗?”张子衡问道。
“这种事情我到现在也没什么想法了,”甘兰看了一眼张子衡,又说,“不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是尸体,也要给铃儿姐姐带回去。”
二人说完,互相点头示意,再次化作旋风不知疲倦的到处搜索起来。
是夜狂风肆虐,电闪雷鸣,风止处,天空降下倾盆大雨。
蓝若水忧心忡忡的走近文心的房门处,敲了敲门,得到回应后,推门走了进去。
“这么晚了,蓝掌门有什么事吗?”文心问道。
“没什么事就不能来你这里走走吗?”蓝若水看着忙碌的文心突然问道,“倘若魔君真的已经死了,我们还有出去的希望吗?”
“出去?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去,只是即便是出去了,又能怎么样呢?”文心放下手中的茶壶,一脸忧郁的说,“如果不想做司空允的从属,那就只能再找一个地方隐藏起来,若说藏身之处,还能找到什么地方比得上这里呢?”
蓝若水点了点头,接过文心递过来的茶杯,说道:“如果真的不再出去了,你有什么打算?”
文心愣了几秒钟,又微微一笑,看着手中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仿佛那里能倒映出他对未来的憧憬一样。
他缓缓的说:“如果一辈子呆在这里,我也不想做什么掌门了,到时候娶个媳妇,生儿育女,过点清静自在的日子,过点平凡人的生活。”
“那你有意中人了?”蓝若水的神情略显紧张。
“当然没有,我只是说如果……”文心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继续说,“天气凉了,蓝掌门也喝口茶暖暖身子吧,以后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吧,毕竟我们还不是一点希望没有。”
听了文心的话,蓝若水似乎轻松了许多,她按照文心说的喝了口茶,迟疑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说道:“你可不可以……以后叫我‘若水’?”
“什么……”文心突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蓝若水,发现坐在他旁边中原五大派之一的掌门人,平时风风火火的蓝若水竟然面颊绯红,一下子变得温柔了许多,娇羞的表情就像一个十八岁的出浴少女,另人不免想入非非。
文心呆呆的盯着蓝若水看了一会儿,突然回过神来,觉得有失礼貌,他表情木讷,几次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我……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蓝若水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若水……”文心叫住了蓝若水。
“什么?”蓝若水停下来但是没有转身。
迟疑了片刻,文心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们还有希望,不要轻易放弃。”
“嗯,不早了,你早点休息。”蓝若水说道。
“好,你也是。”文心回答道。
“嗯。”蓝若水迈步走出了房门,冒着大雨快步的向自己的房间跑去。
音铃孤零零站在屋檐下,看着暴雨洗礼人间的场面,不觉心中闪起一丝希望,倘若这暴雨真的能把人间的一切罪恶和丑陋都洗涤一空,那该有多好?
可是顷刻间她又悲伤起来,除了寒冷,除了黑暗,这暴雨又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呢?
记得小的时候,她最喜欢下雨天,因为她特别喜欢听雨打屋檐的声音,那滴滴答答的响声像极了一曲美妙的乐曲,可以给她带来愉悦,带来安详。每逢下雨的时候,她都能在这美妙的乐声的陪伴下甜甜的睡去。
然而,今天的大雨落下拍打着大地的声音,却像是一曲曲另人感到恐怖的勾魂曲,另她感到烦闷,感到窒息,感到一种前所未有过的苦痛萦绕在心间。
透过这样的雨夜,她看不到一点光明,看不到一丝希望,甚至看不到远处的山川和树木。透过这样的雨夜,她听不到任何呼唤,听不到任何动听的乐曲。
它不能回答她的问题,给她确切的答案,它带不去她的悲伤与落寞、孤独和寂寞,它不懂的她的思念、她的痛苦、她的无奈、她的期盼……
暴雨急急的落下,大地瞬间就成了一条没有边际的河流,快速的向远处涌动。
呆呆的凝视夜空,音铃喃喃的念道:
《骤雨》
夜色重,雨自长空,为谁落?
花前月下,曾有时,蝶儿双飞舞。
忆起欢声笑语,昨日笙歌起,
今朝形单影只,转瞬已千年。
爱与思恋长相随,人与知己难相伴,
顾影独自怜。
一颗心,空空荡荡,为谁念?
听得瑟瑟,风吹雨,怎叫人心暖?
曾经携手夕阳,又见炊烟起,
今时酒不醉人,举杯对谁饮?
心中一轮明月悬,可曾照到天际边?
但愿人长久。
“如果你对我的思念也像我对你的思念一样那么深切,你就一定要活着回来。”音铃翘首凝望着黑暗的夜空,默默的期盼着,“就算为了我,你也一定要活着回来。”
“他一定会回来的。”云儿悄悄走到音铃的身边,将一把折伞罩在音铃的头上,她静静的陪在音铃的身边,和她一起感受寒凉的雨夜,和她一起向上天默默的祈祷。
“云儿?”
“嗯?”
“你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吗?”
“当然记得。我可是看着你从一个小不点长成大姑娘的。”
“那时候无忧无虑多好啊!”
“那时候的你就像一张白纸,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那时候,我也曾为了想看看王宫外面的天空而感到烦恼。”
“你想家了吗?”
“嗯,我是不是对父王太绝情了?”
“他会原谅你的。”
“他真的会原谅我吗?”
“一定会的,他是你的父王。”
“嗯,那我就放心了。”
……
“云儿?”
“嗯?”
“你的手都凉透了。”
“没关系的,不要紧。”
“谢谢你。”
“不要这么客气。”
……
“云儿?”
“嗯?”
“我们回去吧。”
“嗯,我送你回去。”
雨夜萧瑟,万物遁形,只留下两个互相搀扶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云儿?”
“嗯?”
“他真的会回来吗?”
“他一定会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