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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大婚的时候,果真如我所想一般,热闹非凡,在厅中他们跪拜时嫂嫂逶迤拖地的红色衣摆上绣着的鸳鸯图案十分好看。
正是热闹时候,见额娘四处转悠似乎在寻找什么,我过去问她,她问我可有见过京墨。我也好些时候没有见到京墨哥哥,便说没有。看到着急的样子,便问发生了何事,才知是宴席上的酒不够了,其他小厮在忙事情抽不开身,寻不到京墨。
我正想出去散散心,也免了宴席不能上桌又没什么其他事情的乏味。便说我带着知善去,额娘见京墨不在,又急着招待他人,便递了袋银两给我,交代我快去快回。
我同知善乘着马车很快到了酒馆前,却见有人在门前搬运着酒,难不成是哪家也在办喜事?
我快步走到柜台前,询问还有没有酒。柜台的小厮去后面看了看,回来回我:“只有两坛青稞了,你要不要?”我忙回:“要的,帮我运到…”
话未说完,便被一声男声打断:“留一坛给我!”见一衣着富贵,比我大许多的男子走过来,他手里拿着一封了口的白玉瓷瓶。小厮见了他恭敬道:“爷,两坛酒被这位姑娘定了。”
眼前的白衣男子扫了我一眼:“小娃娃定什么酒,给我吧。”我见这人蛮横,看小厮的态度似乎与这人相熟,我怕这酒拿不回去了,便打算细细说理:“今夜我哥哥大婚,还请这位爷能高抬贵手,让一让我。”
他唤小厮去忙其他的事,而后打量我一番:“看你打扮,应是八旗的孩子,你是哪个军旗的?满还是蒙汉?”我还未回答,他便继续道:“今夜成婚,家里还有个妹妹的,就是光禄寺卿喜塔腊家的,是吗?”我不愿与他纠缠,只点点头说是。
不想他笑道:“那看来不是了,我估摸你是汉军旗的,光禄寺卿掌管宴会大小,必不会自己儿子的婚宴都搞不清。”他见我的样子只拿过我的一袋银子:“好了,叫人看到以为我欺负一个娃娃呢。我可以把酒让给你,你给我吟一句诗吧。当今皇上喜欢诗词,但这还是汉人更擅长些。”
我望着他,只觉得眼前的人自傲喜欢为难人不说,多少有些毛病。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眼前的人愣了愣,而后问道:“你念这个诗,是要告诉我前两句呢,还是后两句的深意?”我见他凑近的脸,后退一步:“当然是前两句了,我见爷也不是少年时了,因此望爷莫贪于享乐,珍惜时光才好。”
我说完才后悔了,自己未免有些沉不住气了。只见眼前的人大笑起来,而后唤了小厮帮我把酒搬上车:“去吧,小娃娃。”我想无论如何他也是将酒让给我了,便行了个礼:“望你一切安好。”说罢,便上了马车回家。
等回到家,刚好见京墨哥哥在前门看着抬酒,他扶我下车,又从运酒的车上拿下一封口的白色瓷瓶问我:“这是什么?”我心想这不是方才那人手里的东西吗?便问运酒的小厮,小厮回:“是爷送给姑娘的,说是误了姑娘家的酒,用这一瓶沧州酒来赔罪。”
说罢,未等我反应,小厮便已然驾车离去了。
京墨哥哥将白瓷瓶递予我,却未问什么,也未有进门的意思。他看着我似在等我解释。
“遇到了一个与我抢酒的,而后把酒让给我了,具体为何又送了瓶酒给我,我也不清楚。”我自认为将话说的简洁明了,过程确实如此简单。“你知晓沧州酒的价值何在吗?”
我摇摇头,从未听说。
“这酒天下闻名,极难酿成。纪昀《阅微草堂笔记》详细地介绍了这种名酒:其酒非市井所能酿。必旧家世族,代相传授,始能得其水火之节候。酿这种酒的水取于河北南川楼下卫河中的清泉水。酒酿成后要放置十年以上才算上品,一罂沧州酒值四五金。”他细细盯着我手中的白瓷瓶慢慢说道。
“据传闻有一个沧州知府曾想尽办法,最终也没喝上这种名酒。后来,他罢官再到沧州时,住在李进士的家里,终于以客人的身份喝到了他家珍藏的沧州酒。对此,这位前任州官感叹万分地说道‘吾深悔不早罢官。’由此可见,你手中的这瓶沧州酒的珍美与难得。”他啧啧看着我手中的白瓷瓶,似乎要看穿将酒取出尝一尝。
我见他说话的样子不像唬人的,手中的白瓷瓶不由重了好几分。我低头瞧了瞧,也瞧不出什么花样来:“不行…我拿去还了吧。”他思考了好一会儿:“嗯,这确实应该还了去,不过他如今应该走了,你要还,不妨先去打听打听他什么时候去酒馆再亲自还给他。这酒珍贵,若是你不亲自还给他,有什么损失,倒是显得我们没什么礼数。”
我觉得京墨哥哥说的对,便想拿进去改日再去看看,却被京墨哥哥叫住:“这件事可大可小,最近选秀的事还未过去,你哥哥的事情也多,便别告知边大人他们,以免再操心。”我应了声,小心回到房内将酒藏起来。
第二日,嫂嫂拜见阿玛和额娘,我见到嫂嫂拜见,拜见过后,我上前同她说话:“嫂嫂,你做的香包很好闻。”她见我喜欢也很欢喜:“那太好了,此香往后你进宫也许也会有帮助。”
我见她长得好看,人也十分亲近,也很开心:“嫂嫂,我还有一个香囊,是京墨哥哥给我的。”说罢,我将香囊拿起给她看,她细细端详了会儿:“我只懂香,但对于草药不是很明白。”说完,她帮我理了理衣领:“少惜,不论什么时候,一定要小心香料,香料很复杂,可救人也可杀人,尤其是你进宫以后。”说完,她说还有事便走了。
我牢牢记得嫂嫂说的话,也记得之前哥哥说的,他可能帮不上我什么,只希望我自己这珍重。
第二日到了黄昏,我估摸着时候去到了酒馆,却未能等到那个男子,我按京墨哥哥说的,问询了小厮他什么时候会来,小厮说,他一般隔两三日会来一次。
我回到府上,听到府中会客厅那边有些吵闹,我走过去,见到一对中年模样的夫妻坐在厅内,还有一个与我一般模样的女子。我想起京墨哥哥和我说的话,心下觉得这就是姬兰。
我一时欣喜,走到姬兰面前忘了行礼:“姬兰,是你吗?”我十分激动,有比起故人重逢还大的喜悦。不想姬兰慢慢起身行了礼,才道:“少惜,许久不见。”我望着她礼数虽全,却多了许多生分,我才突然难受的反应到,七八年了,如何不生疏呢?
我的激动和欣喜一瞬如火焰一般被浇熄,我转身向二位长辈行了礼:“方才见到姬兰,心里欣喜,失了礼数还望大人和夫人见谅。”二位长辈见我如此,忙将我扶起:“不碍事的,少惜如今也生得亭亭玉立,若不是先开口了,我们都认不出了。”
阿玛和额娘见我这次反应的及时,也碍于面子没有指责我。我坐在姬兰的身边,偶尔悄悄瞥一眼她。她打扮得十分俏丽,举止优雅大方,我瞧着她,就像是在瞧宫里的小主。再看看我如今的模样,不由有几分羞愧。
姬兰似乎发觉我在偷看她,她大方的冲我点了点头,而后笑了笑。我一时有些窘迫,只得回笑。
等大人们说完话,我心想往后还是要一起进宫相处,再怎么生疏也比和其他人熟一些,便带着我记得我们都爱吃的糕点荷花酥去找她。
我到了她的房间门口敲了敲门,不一会儿见姬兰来开门,她见是我笑了笑,而后瞥见我手中的荷花酥:“这是我们小时候爱吃的点心吧,有心了。”她迎我进去坐着,桌上看到一本《女则》。
我听到她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心下又多了几分欣喜。我将糕点放到桌上:“你现在就在看《女则》了。”她将书放好递予我:“我早已背过了,看来你还没有开始,选秀不止问些浅显的,有些还有你所看的心得,我在书上做过标记,你拿去看吧。”
我接过书,一时之间感受到她与我的差距。她清楚的知晓入宫的既定事实,并且自己做好一切事情去面对,而我还在做着“离家出走”这般负隅顽抗的事情。
第二日家塾已经开了,除了哥哥和京墨哥哥,还有我和姬兰。家塾讲些四书五经的知识,除此之外便是哥哥和京墨哥哥单独上的课程与一位嬷嬷给我和姬兰上的选秀要注意的课程。
第二日上完课,我盘算着酒馆的那位男子也该来了,便揣着白瓷瓶去往酒馆。到了酒馆,小厮见我似是知晓我来做什么:“今日爷在,爷说你来了便去二楼的房间寻他。”
我心想这恐怕有些不妥,便将酒递予小厮,嘱咐交到他的手上便离去了。我才出门没多久,便被一个人拉住了衣袖,我回过头,他便放开了手。我见是那日的男子,见他是跑出来的想必有什么话要说,我退了一步,示意他说。
他晃了晃手中的白瓷瓶:“这个你怎么还回来了?”“我听人说这酒十分贵重,我们家里也没人会品酒,送给我的心意虽然感激,但怕浪费了。”我未曾抬头,说完我想起这两日上的礼仪课,心里想还是颇有成效的。
他见我如此仿佛有取笑的意思:“是谁说的?万不会是你额娘阿玛,不然他们也不会让你私自还给我,那夜你哥哥正忙,你府中还有谁是这么有见地的?”我心想京墨哥哥自然是有见地的,便回道:“是在我家住的一位哥哥,他学识渊博,应是晓得许多的。”
眼前的人应了声,继而指了指我的香囊:“这也是他给你的吧,上面绣的是天蓝星吗?一般的小娃娃哪里晓得这些。”我点点头,又听他唤我小娃娃,一时不服,便抬起头看着他:“我虽不知尊驾多少年岁了,可我也不是个娃娃,我是要参加选秀的了,娃娃能参加选秀吗?”
之所以将选秀的事情提出来,自是明白自己已然没有别的事来证明自己不是个娃娃,说完了才后悔。
他掂量了一会儿手中的香囊:“可惜选秀前不可私自婚配,不过你也别太记挂了,依我看,选秀未必能成。”我自是没有捉摸到他如今的意思,但却听出他似乎觉得我和京墨哥哥有什么。
“我家那位哥哥与我就同我与我亲哥哥一般,你整天喝些酒,想的倒也奇怪。那位哥哥叫我来还你酒,我看就应该我藏起来,卖个好价钱。”我瞪着他,不想他听了我的话,思考了会儿,忽笑起来:“这么看来,或许以后我们还会再见。”
说罢,他将一把有些锈了的钥匙递予我:“这个给你保管着,下次见到了你再还给我,就当帮我忙好了。但是你千万别告诉其他人,包括你那位哥哥。可以吗?”我见这钥匙只是普通的钥匙并不值当什么钱,多管闲事的毛病又上来了,便答应下。
等我回到了府中,才想起之前怕他再将酒塞给我,想着钥匙总比酒好藏些,但等回过神来,细细想我凭什么要帮他。不过都拿回来了,我将钥匙放到嫂嫂给的香包中,心想这样便不会丢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