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麦香鸡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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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谨很想告诉他们,楼道里有摄像头。

    女生撩起宋星阑的校服,露出一截肌肉线条完美的腰身,内裤的边沿半露在裤腰外,隐约的品牌logo像是一道纹身,裹着白皙的皮肤,显眼的野性。

    在女生勾着内裤边沿要往下拉的时候,宋星阑问她:“跟我上过床有那么值得炫耀吗?”

    女生一愣,抬起头惊慌地问:“什么?”

    “我很讨厌把床上的事拿到外面去讲。”宋星阑吐了口烟,慢慢说,“跟我睡过的不止你一个,但那么爱往外说的,你是头一个。”

    女孩怔着没有说话,仿佛为自己无意间触到了宋星阑的逆鳞而感到不知所措。

    “别弄了,你走吧。”宋星阑说,“到此为止。”

    女生终于站起身,抽泣着往门外走,宋谨正慌忙地想要躲开,就听见宋星阑说:“门口有人,建议你从楼梯下。”

    宋谨心下一凛,在耳边嗡嗡的声音中隔着门与女生对上了视线,对方瞪大了一双通红带泪的眼睛。

    这个瞬间荒诞又恐怖,带着被戳穿与正面相撞的羞耻感,仅仅只是两秒而已,宋谨却在如雷的心跳中觉得它漫长得像一个世纪,什么都静止,什么都消失,只有心跳声和耳鸣声清晰无比。

    女生最后转身从楼梯上跑了下去,宋谨盯着地面在喘气,他能感受到宋星阑正透过门缝在看着他,可他却动也动不了,甚至连开口说话都成问题。

    宋星阑一直知道他在门外。

    这个事实不啻于惊雷,直直地劈在宋谨的身上。

    许久,宋谨伸出手慢慢将门拉开,说:“对不起。”

    狡辩或是解释都没有必要,宋谨确实在偷听,他不想在宋星阑的面前做任何挣扎,没意义,宋星阑什么都知道。

    宋星阑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然后问宋谨:“失望吗?”

    “……什么?”宋谨已经走到了楼道里,闻言不解地看向他。

    “没看到真人秀啊。”宋星阑勾着嘴角,盯着宋谨道,“不过你一个同性恋,对我们这种应该没兴趣吧?”

    饶是宋谨偷听有错在先,但如果宋星阑又提起这种事来讽刺他,那确实太无趣了。

    宋谨说:“我只是来看看你有没有事,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然而未等他转过身,宋星阑就拽住他的手臂,将他往后推到了墙边,倾身压了过去。

    他比宋谨高上不少,骨架也发育得趋于成熟,整个人笼罩在身前的时候,宋谨几乎觉得自己无处可逃。

    他也确实无处可逃。

    “你这种假惺惺的关心就不用了。”宋星阑说。

    他的刘海被红酒沾得湿垂,白色校服衬衫上是一整条酒红色痕迹,弥漫成蜿蜒藤蔓的形状,酒味浓烈,夹杂着薄荷烟味,宋谨想起宋星阑之前在饭桌上喝了不少的酒。

    但是当宋星阑说出下一句话的时候,宋谨却依旧觉得有种惊心动魄的不可理喻,那根本不是单单用喝醉了就能解释得通的。

    宋星阑说:“非要关心我的话,不如你来做她刚才没做完的事。”

    宋谨懵了一秒,反应过来之后,他呼吸急促地张着嘴,满脸不可置信的失神。

    逆着光,宋谨看不清宋星阑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说出的话确确实实不在自己的承受能力之内,其他的东西他已经抽不出多余的意识去深想了。

    “听不懂吗?”宋星阑伸出手,捏着宋谨的下巴将他的头抬起来,一字一句道,“给我口。”

    宋谨的背死死地贴着墙,异样的情绪在胸腔里横生,遏制住他所有的思维,好像面前站的不是宋星阑,不是他的亲弟弟,而是一只没有理智的兽。

    “宋星阑……”宋谨抬起手肘抵在宋星阑的身前,与他勉强地保持着脆弱的距离,他咬着牙声音发抖,低狠道,“你有病就去治,别在这里发疯。”

    宋谨的眉眼生得秀气漂亮,平常时总显得温柔顺从,哪怕是现在真的发了脾气,也未见半点狰狞扭曲的姿态。从宋星阑的角度瞥下去,仅仅是看起来有些倔而已,带着几分恼怒,眉头微皱,却毫无威慑力。

    “谁有病?”宋星阑问,然后他低下头,微微歪着脑袋近距离地看着宋谨那双好看的眼睛,说,“让你给我口就是有病了?那你帮别人口的时候,是你有病,还是你男朋友有病?”

    “你别往我身上乱安男人。”宋谨盯着他,“嘴巴放干净一点。”

    “不是吗?之前跟你一起看电影的那个。”宋星阑漫不经心地问。

    宋谨顿时有些慌神:“你怎么知道?”

    他之前的确和一个男生谈过,比自己高一届的学长,对方性格很好,主动追的宋谨,两个人在一起不过两个多月,吃过几顿饭,看过几场电影,然后宋谨提了分手。

    宋谨觉得自己确实有病,因为对方对自己太好,他反而无所适从,不知道要怎么去接受。

    分手后他想了很多,其实说到底,大概就是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么好的人。

    就像生活在阴暗地里的虫子,被太阳照久了,会奄奄一息的。

    “怎么,只准你去电影院了?”宋星阑说,“所以你这是承认了?”

    “没有。”宋谨别过头,避开宋星阑压过来的眼神,道,“分了。”

    如果坦白能够让宋星阑少发点疯,宋谨不介意告诉他自己跟前男友还没到口交上床的地步。

    “哦。”宋星阑看起来毫不意外,他笑了一声,气息喷在宋谨的侧颈,“也是,你这样的人,确实很容易让人没兴趣。”

    宋谨的喉结动了动,没开口。

    “哪里都很一般,还爱装,装又装不到位。”他握着宋谨的下颚强迫他跟自己对视,低低道,“宋谨,你其实也很看不起自己吧?”

    宋谨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被大卸八块,身上的每一寸都被宋星阑把握得彻底,如果说是因为血缘,凭什么宋星阑把他看得这么清楚,而他却完全捉摸不透宋星阑的任何一点?

    “是看不起。”宋谨对上他的眼睛,说,“因为我自己是个同性恋,因为我弟是个疯子,可以了吗?”

    原来被他人讽刺都是轻度,自己甘愿承认自己所认为的卑劣的一切,才是最折磨的。

    宋星阑半点恼怒都没有,反而像是终于教出了一个满意的学生,他兀自笑起来,一手按在宋谨耳边的墙上,一手掐着他细白的脖子,低笑声在楼道里显得清晰又突兀。

    他笑着说:“原来你也知道,同性恋跟疯子是划等号的?”

    宋谨忍无可忍,抬起右手握成拳要往宋星阑的脸上砸。

    宋星阑一瞬间收了笑,手快地抓住宋谨的腕往墙上压,然后低头,准确无误地咬上了宋谨的唇。

    他的动作凶狠而迅速,带着急转直下让人无法预料的发展方向,宋谨拼命瞪大了眼睛,视线却被宋星阑的脸全数挡住,只能看见对方背光的高挺鼻梁和模糊的睫毛阴影。

    “唔……”

    宋谨在大脑还未反应过来时就下意识地去推宋星阑的肩,他什么都考虑不了了,完全是凭着本能在抗拒,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绷到断裂的边缘,尖叫着岌岌可危。

    宋星阑扼住宋谨拼命抵抗的那只手,他的力气大得无法思议,像蛮不讲理的醉鬼,可宋谨知道,宋星阑现在比谁都清醒。

    所以他才会以这种方式来侮辱宋谨,因为宋谨是同性恋,是他讨厌的人。

    而关于宋星阑为什么会选用这种手段,答案不言而喻,他本质就是个疯子,不讲任何道理,毕竟不是谁都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撕开自己父亲的隐私。

    宋谨的双手被宋星阑单手禁锢住压在身后,宋星阑的另一只手掐在他的脖子上,逼着他抬头呼吸,然后将舌头探了进去。宋谨尝到了血腥味,那来自于宋星阑刚刚舔咬他的嘴唇时弄出的伤口里。

    疼,麻,唾液混合着血丝,在红酒味与烟味里搅拌出疯狂又腥涩的味道,宋谨挣动不开宋星阑的束缚,被他死死地箍在角落里,被迫接受一个残忍狠厉的吻,眼睛里漫出生理性的泪水,透过宋星阑的肩,宋谨模糊地望见对面墙角里那个闪烁着红点的摄像头。

    他几分钟前还在担心宋星阑和那个女孩做了什么被摄像头拍到,如今自己却沦落到镜头下,像个无能为力的死囚,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也只能闭上眼睛承受。

    宋星阑勾着宋谨的舌尖恶意地缠弄,耳边的喘息声像临刑前敲响的阵阵丧钟,水渍声暧昧又无情,那么清晰,宋谨的喉结在宋星阑的手心里上下滚动,含糊的呜咽里带着吃痛的抽气声。

    他是真的想把宋星阑的舌头咬断。

    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在确定如果自己再忍下去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的时候,宋谨一口咬在了宋星阑的舌尖上。

    宋星阑一声没吭,干脆地抬头抽离,湿漉漉的唇相互分开,手上的桎梏也随之松动,宋谨直接在宋星阑的嘴角上砸了一拳。

    宋星阑被打得偏过了头,他伸出舌尖在嘴角舔了舔,那副样子毫无表情可言,在昏暗的灯光下,像愈伤愈狠的兽。

    那双眼睛斜斜地睥睨过来时,宋谨浑身的肌肉都僵硬。

    他被宋星阑抓着头发将后脑勺撞在墙上,耳边瞬时嗡的一声,宋谨几乎眼冒金星,整个人堕入天旋地转的失重感里,两腿都发了软。

    “宋星阑你别发疯了!”

    宋谨已经无暇顾及自己的声音到底是多大,他两眼发黑地靠在墙边,羞耻、惊惧、怒火,以及那些一而再再而三被逼出来的恨意,他从没有那么一刻,希望自己没有这个弟弟。

    或者没有他这个哥哥也行,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你咬我,还打我。”宋星阑的声音低沉地随着耳鸣声环绕在宋谨的耳边,“抓你头发都是轻的。”

    “宋谨,真动起手来,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下场?”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现下这个场面还算是在他留情的范围内。

    空气里只剩下双方粗重的喘息,宋谨不肯睁眼,似乎这样就能逃避掉一部分的现实。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

    只要宋星阑给个准确的答案,无论是什么,宋谨都愿意不计代价地去完成,他不想每次跟宋星阑见面都以荒诞的结尾收场,这一次是强吻,下一次又该会是别的什么可怕的剧情,以宋星阑这样的脾性,宋谨不敢想。

    “想多了。”宋星阑嗤笑,“让我专门给你提要求,你还不够格。”

    能被随便对待的人,确实不够格去要什么答案。

    宋星阑像是懒得再待下去,松了手转头就走,沉重的门因为惯性在一张一合,门外的灯光明明和楼道里差不多,此刻却好像更亮出几分,随着门缝的拉长和缩短,在门后的阴暗中投下时宽时窄的光线,却没半分挨到宋谨的脚尖。

    宋谨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许久,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钝痛一片,应该是肿了,嘴唇也是,血腥味经久不散,伤口一定很明显。

    他记得自己没有带什么东西,也就没必要一定要回宴厅一趟,宋向平现在自顾不暇,自己如果不出现,大家说不定还好受一些。

    宋谨转身往楼梯走去,双腿僵硬得有些酸痛,下楼时都觉得吃力-

    那天晚上,宋谨只给宋向平微信留言说自己先走了,之后的事他一概不知,家里会闹成什么样他也避免再知晓,他只想离宋家远一点。

    就像当时初到宋家那样,这种感觉时隔几年又再一次涌现,比从前更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