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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曼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龙柔,好像说什么都有点多余,她记得以前看过一本文字,大意是说女人烦闷的时候习惯倾诉,而男人更习惯默默消化。
龙柔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孙曼冰能感觉到他内心的崩溃。
“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孙曼冰从包里摸出手机,是母亲。
“曼儿,你怎么还不回家呢?”母亲的声音有点焦急。
“妈,我和同学在市中心呢,过会就回去,你们吃饭,不用等我。”
“你,你爸,他要和我离婚。”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
孙曼冰脑海中“嗡”的一声,母亲还在里面说着什么,她却什么都听不到,心乱如麻。
怎么会这样,她去年不是阻止了父亲和林钰茜的那段孽缘吗?这一年来父亲和母亲一向表现地很是恩爱,上个月他们才刚去日本旅游过,怎么突然就要离婚了?
龙柔在旁边,她也不方便多问,给母亲说了自己马上回来就挂了电话。
今天是她和龙柔确定关系的第一天,本来也是值得庆祝的一天,谁知道,此刻两个人都没有任何心情。
“龙柔,我家里有点事,今天估计看不了电影了。”孙曼冰有点歉意。
“怎么了,不要紧吧?”
“没什么。”孙曼冰一向不愿意向别人说自己家里的事,即使最亲密最信任的人,也不想。
“好,那我们回去吧。”龙柔拉起了孙曼冰的手,拉着她向公交站牌走去。
七月的天气像极了恋爱中女孩子的情绪,突然,没有任何预料地,豆大的雨滴开始打向地面,街道上的人们纷纷跑了起来。
正好1路公交车过来了,孙曼冰和龙柔赶在被雨淋湿前跳上了车。
孙曼冰到家时,母亲正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妈,到底怎么回事?”孙曼冰换好拖鞋,靠近母亲坐下。
“你去问你那个爸,看我哪点对不起他了?”母亲又开始抽泣,脸转向了一边。
“你总得给我说下原因吧,爸为什么要离婚?”
“为什么,还不是被狐狸精勾走了魂,还能为什么?”
“妈,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什么狐狸精的,那你怎么打算啊?”
母亲看着孙曼冰,一脸的不可置信。家都要散了,父母要分开了,女儿却还理智地问她怎么打算,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不像她,不像。
“曼儿,你愿意爸爸妈妈分开吗?”
孙曼冰望着母亲,岁月还没有完全侵蚀她姣好的容颜,她的眼睛如同画的一样,线条流畅,自己跟随了母亲的长相,这是她二十多岁以后才知道的。
她愿意父母分开吗?她不知道。她以前一直以为,两个人的结合一定要以爱为基石,她也以为上天让两个人相遇并结合就一定是为了让他们相伴终生,她的概念中,爱情没有半途而废。
可后来她知道了,两个人的结合并不一定是爱,还可以有很多其他的因素,不是每个人都把爱情看得那么神圣,也不是每个人能做到像婚礼上的誓言那样对待另一半,心口不一每天都在上演。
父亲和母亲是不是因为爱情结合,她到底是不是他们爱的产物,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外婆说,母亲当年容貌出众,父亲为了追母亲,天天去他们家帮忙干活,外公去世的早,舅舅年幼,父亲那会虽然年龄不大,力气又小,可非常勤快,挑水,劈柴,样样不落。
外婆觉得父亲实诚,值得女儿托付,便同意父亲和母亲交往。
但是,孙曼冰依然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她记得有个人曾经说过,真正的爱情从来不是靠追,步伐一致的两个人总能在相同的时间相遇。
不管怎么说,父母结合了,并在城市里立足,打拼多年后,父亲开了公司,母亲做了全职太太,男主外,女主内,还有一个别人口中乖巧的女儿,一切都让人向往。
母亲不是那种天天和一群富家太太们逛街做spa的女人,她除了把家里打理地井井有条,还在阳台上养了很多花。
可即便母亲做得无可挑剔,父亲还是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或许生活就是这样吧,并不是你满怀热忱地对待它,它就能以同样的热情回报你,一个人,从来管不住另一个人的心。爱真的是一个奇怪的字眼,来来去去似乎都是一刹那,并且不需要任何理由。
她觉得那些面对爱情的破败,表现的歇斯底里,要问个究竟的人最傻。
“爸爸不想过了,就让他去吧。”孙曼冰听到,自己发出了这样的声音,然后接着是母亲由哭泣转为痛哭的声音。
“凭什么?他不让我好过,他也休想过得好,要离婚,没门。”母亲抽出一张纸,擦了鼻涕,狠狠地说,“我要让他和那个狐狸精永远见不得光。”
孙曼冰吃惊地望着母亲,很难想象这样的话是一向温柔文弱的母亲说出来的,她不知道这样的婚姻对母亲有什么好处。事实上,有很多这样的案例,他们如同玩追逐游戏一样,一个竭力想逃走,一个拼命去追赶,闹到最后两个人都筋疲力尽。
人,都是不甘心的动物,在失败的爱情面前不愿意放手,并不是真的因为爱得太深,而是不甘心自己当初的付出,不甘心他曾经说过的永远并非没有期限。
孙曼冰很想把自己身边那些爱情告诉给母亲听,可又不想暴露自己的秘密。或许,有些事,局外人的劝解并不能让当事人清醒半分。
“妈,你别一直狐狸精狐狸精的,说不定爸有其他原因呢。”
“哼。”母亲冷笑了一声,就去了房间。
孙曼冰坐在沙发上,头仰在靠背上,深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了一下,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很好的劝说者,也从来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这么些年,从来如此。
可是,为什么,很多父母在婚姻遭遇到挫折时,从来不想着自己去协商解决,而是把这一切压力施加到子女身上呢?是不是子女说不离,那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就有了质的改变?
孩子,是借由父母来到这个世界,但他们也是独立的人,他们最不应该被牵扯到家庭的任何利益冲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