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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五还没到,河口镇的主城区干道上早已张灯结彩,干枯的树枝上被缠绕上灯带,一到夜晚亮起来的时候,从高处俯视,流光溢彩,简直就是一条星光璀璨的河流。
年前刚刚过去的十二月份对于刘白来讲,是值得高兴的。因为刘白顺利地通过笔试和面试,即将成为一名公务员。刘白是高兴的,比刘白更高兴的是他的母亲桂英。
那天刚刚签完聘用合同后,已经将近晚上八点。东阳城前几天下的一场大雪还没有化净。空气中还是弥漫着无孔不入的冷意。偶尔有风吹过,没被人清理的那些高台和角落里的积雪最上面的一层薄薄的雪便会离开母体散开在空气中,散开到行人脸上,让你感受到丝丝凉意。刘白几乎是冲出了面试大楼,第一时间向母亲桂英报告了这个好消息。
远在千里之外的桂英听到儿子的好消息,虽然没有激动到不能自已,但是也能从语气中透露出发自内心的欣喜和自豪。这么多年供刘白上大学,最大的期望就是希望儿子能找到一份正式工作,或者说捧起一个铁饭碗,这不仅是桂英的期望,也是刘白的期望,更是老刘家多年来的期望。
这种高兴的情绪一直延续到刘白过年放假回家,并在桂英和刘白的后爸郝仁开车在大原火车站接儿子时达到高潮。回河口镇的一路上,车厢里净是三人的欢声笑语,美好的未来就在不远处向老刘家招手。
郝仁是一名出租车司机,和木桂英是通过别人介绍认识的,那个时候,郝仁和前妻离婚了,孩子也被前妻带走了。
刘白的父亲刘平贵在刘白念高二的上学期的那个冬天因病去世。木桂英丧偶后,一个人苦苦支撑着这个家。但是一个女人,毕竟太难了,没个依靠也不行,所以就认识了郝仁。
郝仁初次来到木桂英家里的那个晚上,正好是刘白高三复读的时候刚刚放小假。两周才能回一次家的刘白,一进屋就看见了在里屋沙发上坐着的郝仁。黄色的灯光下,郝仁稍微有些局促。木桂英在一旁活跃气氛,一些平常总说的话彼时彼刻却显得有些刻意的迹象。
“饿了吧,妈给你盛饭去,你郝叔叔买了你最爱吃的猪头肉。”
郝仁也顺势满脸笑着说:
“对,快线吃饭,你妈说你爱吃猪头肉,就给你买了点儿。”
其实刘白刚一进门就看见了沙发前的小茶几上的一袋猪头肉。他心里知道这是面前这位陌生的叔叔给自己买的,算是见面礼了。现在听妈这么一说,刘白当然很高兴,再加上他的肚子早就空空如也,急需补充能量,所以就老实不客气的一边回应着母亲,一边放下书包,搬过小凳子坐下来等木桂英端来饭开吃。
刘白生性不喜欢和别人客套。别人对他好,那他就大大方方接受,也会记在心里。找到合适的时机也会回报对方。别人对他不好,他也不放在心上,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义务对自己好,刘白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这以后郝仁就慢慢地和木桂英走到了一起,也算是正式成为了刘白的后爸。在东阳城上大学的这几年,郝仁帮着木桂英打理着家里家外,每次放假回家,刘白都能感觉到木桂英的心情更开朗了,整个人轻松了很多,看起来气色不错。所以四年大学读完了,郝仁也慢慢走进了刘白的心里,去年回家的时候,刘白就改口了。不再称呼郝仁为叔叔,而是叫爸了。虽然一开始有点儿别扭,但是慢慢两个人也就都习惯了。
今年家里面的气氛当然是只能比往年更好。所以木桂英舍不得让儿子走,但是她也知道儿子不走不行。正月十五之前,木桂英几乎是每天变着花样给儿子做好吃的。刘白喜欢面食,木桂英就每天换一种花样。从馒头到包子,从馅儿饼到烙饼,从刀削面到手擀面,从白面到杂粮面,花样层出不穷,应有尽有。偏偏郝仁从小就没了爸妈,所以自己这么多年来也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于是每到中午,总是能看见郝仁在厨房挥舞着手臂颠勺,锅铲也上下翻飞,一道道堪比饭店的菜被端上桌。紧接着就是木桂英,开始忙活主食。刘白就等着吃现成的。其实刘白不是不孝顺,只不过每年放假回来的时间太短了,所以他要去插手,木桂英总是千栏万阻,看着虽然忙但是满脸挂着笑容的两个人,刘白也就乐得当一回“小皇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