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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士森也没有浓墨重彩地大说特说,简单地点了下头,道:“情况就是这个情况。”
一切都是点到为止,看似不经意,却已经透露了重要的信息。姜魁刚深明这一点,在宴席中,最重要的信息,都是夹杂在看似无关紧要的交谈中,就输送了过来。区别在于,你会听,还是不会听。
位居高位的姜魁刚,怎么可能连这一点都不会听呢?他当即举起了手中的小酒杯,说道:“今天,我们非常有幸,刘司长、方部长能够莅临我们宁甘,我们一起敬一杯‘江南春’,表示我们对刘司长、方部长的热烈欢迎,希望刘司长、方部长能多到我们宁甘走走、看看,给我们多提提指导性的意见!”
刘士森一笑道:“哪里!哪里!姜书记客气。这杯‘江南春’闻起来还真香。”刘士森多多少少有点公子哥的做派,他说这杯酒香的时候,还真用鼻子嗅了下,露出心旷神怡的表情来。姜魁刚就笑了:“那今天,咱们就多喝两杯!”说着,姜魁刚和刘士森、方娅、古书记碰了杯,然后一饮而尽。
其他人看到书记喝了,也就纷纷喝了。至于萧峥不喝酒的事,大家也就没再去在意了,就当看不到了。
坐下之后,姜魁刚转向了常务副省长山川白,问道:“山省长,江中援宁的10个亿资金,现在安排得怎么样?能不能给西海头市、宝源县支援一些?刚才,刘司长也说了,宝源县修复红色遗址、要搞红色旅游,这些点子都非常好。我们省里要是能支持,还是要支持一下,你看怎么样?”
书记都发话了,山川白本来没有理由不同意,可这块蛋糕他早就已经分好了,便有些为难地说:“姜书记,本来当然是可以的。只是这笔资金,我们已经分下去了,重点还是用在扶持重点产业、重点景区、重点项目当中去了……”
姜魁刚却没听他继续解释,而是问道:“目前资金在我们省财政,还是已经下拨?”山川白回答道:“还没有下拨,要上政府常务会议、省.委常委会之后才会下拨。”姜魁刚道:“这就好,明天再议一议,我也参加。今天,萧峥同志就不要回去了,明天一起参加会议,古书记对六盘山情况熟悉,明天也一并参加吧,不知古书记是否有空?”古翠萍点了下头道:“没问题,姜书记。”
姜魁刚道:“那好,今天我们就不讨论工作了,难得刘司长来一趟,我们一定要喝好、不喝高。”
酒宴继续,山川白心里恨得牙痒痒,这个刘士森司长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他说了几句话,对姜魁刚的影响这么大!特别是那10亿的援宁资金,本来都已经安排妥当,这下要变动,就让人有些头疼了!这顿酒,山川白还真是喝得不舒服!
晚餐快结束的时候,省书记姜魁刚对宣传.部长李德书说:“李部长,刘司长在宁甘的这几天,你一定要全程陪好。”李德书马上道:“是,姜书记放心。”刘士森却道:“李部长,千万不用陪。我这个人喜欢随意一点,领导陪着不自在,给我们安排一辆车就好了。此外,有个事情也要跟姜书记汇报下,云起老师,是我的好朋友,他是华京大学、华清大学、中国地质大学三校教授,他喜欢走走看看,到世界各地做考察工作,这次也随我一起来了,就是想在宁甘进行一些研究性的考察。希望能得到姜书记的同意啊。”
“这当然可以啊!”姜魁刚立刻表态,“我们宁甘虽然经济不发达,可地质地貌却很有特色,地跨黄土、内蒙两大高原,山有贺兰、六盘攀向天空,九曲黄河穿境而过,丹霞地貌在天空下如火燃烧,值得我们地质专家好好看看呢。当然,要是能帮助我们发现一两个珍稀矿场,那就更好了!”
刘士森就道:“有姜书记的批准,我们顾老师,就可以在我们宁甘大地上大胆地考察研究了!”云起专家也道:“感谢姜书记、感谢宁甘对我工作的支持。”姜魁刚道:“我们欢迎、欢迎。刘司长,这样啊,接下去的几天,就按照您的要求,我们提供保障,你们自由活动,有需要随时直接给我打电话。此外,在你们回去之前,我一定要给你们践行啊,这个说定了。”
刘士森握握姜魁刚的手:“感谢姜书记。就这么定了!”
这天的晚饭结束,大家也就散了。方娅、刘士森、云起等人入住银州宾馆,萧峥、金泉生等人也在同一家宾馆住下了。方娅本来想邀请萧峥到自己房间坐坐,可表哥刘士森道:“方娅,你到我这里来一下。”方娅只好先让萧峥回去了。
到了房间,刘士森道:“方娅,萧峥这个人,有没有问题啊?今天这么多领导在,大家都喝酒,他却偏偏不喝。这到底是跟领导过不去,还是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方娅却不以为然地道:“别用一般的目光去看待他,也别用官场的标准去要求他。他啊,超越这些东西。”方娅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萧峥曾经帮助她治好了失眠的毛病,她是和萧峥一同见证了宝矿山上的奇迹的,其他人根本不知道!
刘士森摇摇头道:“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别告诉我,你对这个芝麻绿豆的小县.委书记,真有点意思。”方娅却纠正道:“表哥,你有两点说的不对,第一,萧峥虽然现在只是县.委书记,但他前途无量,要知道他从乡镇一个被人欺负的小干部到县.委书记的位置,只用了四年多的时间。表哥,你要是再不用功,很快就会被他超越了。
第二,我不是对萧峥有意思,我让你帮我找专家,一同到宁甘来,是来报恩的。我在宝矿村治好了失眠的毛病,必须为那个贫困的村子做点事情。”
刘士森道:“好吧,随你怎么说吧。要不是你在华京陪着我母亲好些天,老人家对你又喜欢得不得了,我是不会答应你到宁甘来的。”方娅一笑道:“你知道就好,表哥,咱们这是平等交易,谁都不欠谁的!不过,说实话,姑妈在华京的时候,倒是又嘱托我一个事情。”刘士森微微皱了下眉头,“什么事?”方娅笑笑说:“姑妈啊,还是顾念你的前途,说让我多找点机会,带你到全国各地,山川江海之间走走,不能让你整天就窝在华京!”
“哎吆!”刘士森叹了口气,“我老妈也不知道操的什么心,我在华京,能天天陪着她不好嘛?”方娅道:“好不好,得去问姑妈去了。好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间了。”刘士森也没再留方娅。
方娅回到房间,就给萧峥打了电话:“到我房间来一下吧。”萧峥心里跳了一下,要是到了方娅的房间,先不说两人会发生什么,他一位男县.委书记到女宣传.部长的房间去,让人看到总归不太好。况且,他现在是县.委书记,要带领宝源县脱贫发展,他在干部群众心里的形象就显得特别重要。
但是,方娅打电话给自己,他又不好不去。方娅或许也没有其他什么想法,只不过是想跟自己聊点事情。于是,他关上了门,朝高楼层上去。他在楼道里,在电梯里都遇到了几个陌生人。
当他即将到达方娅房间的时候,方娅的电话忽然来了,只听她说:“你不用来了。”萧峥一怔,问道:“怎么了?”方娅道:“有人在跟踪你,你回房间去吧。”
有人跟踪自己?萧峥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回事,方娅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萧峥只好听方娅的,不再朝她房间走去。可他也没有马上回房间,反而下了楼,走到了酒店门厅外,走了几步,发现一辆车子亮着灯,因为眼熟不禁注意了一下。这不是自己的公务车吗?
萧峥朝车子走近一步,瞧见驾驶室内,自己的驾驶员彭光正在车里。萧峥看了一眼,就当作没看到,立马朝街上走去。
一边朝一家杂货店走,一边悄悄关.注后面是否有人跟随。然而,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萧峥买了一包烟,就回酒店了,自己公务车的车灯已经熄灭了,彭光也已经上楼。萧峥的心头,开始有些疑虑,跟踪自己的人,该不会和彭光有关吧?可如今也没有这方面的线索和证据,另外,若真有人跟踪自己,他们是什么目的?
萧峥回到房间,还是没得出什么结论,这天晚上他有点失眠。
次日上午,萧峥、古翠萍一同去参加省书记邀请的援宁资金讨论会。除了常务副省长山川白、财政厅.长邢与翰之外,还将援宁指挥部的指挥长、副指挥长张维、刘永誓、阳辉也都请来了。
“首先啊,还是要感谢江中支援宁甘10个亿的资金。其次啊,也要感谢指挥部对我们宁甘省的信任,将资金统一交给省财政使用。”一开场,省书记姜魁刚就道,“所以,关于资金的使用,我们一定要用好,也要让指挥部充分知情啊。这既是对江中负责,也是对我们自己负责。山省长,你说是吧?”
山川白马上点头:“是啊,姜书记,所以我今天请指挥部的有关领导都来了。”
“这就很好。”姜魁刚随后转向了宝源县.委书记萧峥,“萧书记,你们昨天来争取扶贫资金了,打算用在红色遗址修复和红色旅游开发上,是这个情况吧?”
萧峥点头道:“姜书记说的对,就是这个情况。”
姜魁刚又问:“你们打算争取多少资金?”
萧峥当即回答:“3个亿。”
3个亿?山川白、邢与翰、刘永誓等人都吃了一惊,昨天不还是只要求1个亿吗?怎么,过了一个晚上,竟变成3个亿了?张维、阳辉等人,脸上都露出嘲讽之色,这个萧峥也真是狮子大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