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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某些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就不能让其逮住一丝半缕的破绽。不然他便会无孔不入的挖掘任何可以榨取利益的机会。
就如同苍蝇可以在很远的地方就嗅到腐肉的气味一样。腾超刚刚的几句话,孤夜便已经听出了其中必定是要有求于自己的,而且是与春宫图脱不开干系。
所以在问及每日可否能完成二十副画作的时候,他是想都没有想便直接否定了。
在与上位者这种不对等的身份下进行谈判,首先要做的就是彻底打破常理来出牌,这样最后才不会让人家把自己坑得连裤衩都得当掉。
从腾超和井启两人所表现出来的肢体语言完全可以看得出来,自己这手画技起码在目前来说是很有分量的。所以他真的很想一开始就把条件提出来,可是这样一来便与刚刚营造出来的视金钱如粪土的大公无私人设很不符,无奈之下也只好先沉下气,看看接下来两位将军是否会突然领悟自个先提条件好处出来。
事实上,给全营将士人手配发一张可以慰藉心灵发泄浴火的春宫图,对于现如今营中士气的提升来说是很有必要的。更何况这是现阶段能想到的最为合适也最为省钱的办法,最重要的只需顺水推舟,根本不用编造个什么冠冕堂皇的奖赏理由。
于是乎孤夜总算是心想事成了一回。在沉吟片刻后,腾超便坦然笑着说道:
“出于某种原因,现在军营之中很需要大量的春宫图来提振士气,之前你的所为误打误撞倒是帮了本将军一个大忙。
而且面对财帛在前,你居然还能守住本心更是难能可贵。
这样吧,只要你能够在十天之内再画出两百副春宫图出来,本将军就当你单独立下一个乙等功。”
一开口就许了个乙等功,这话可把帐外听墙根的军司马给羡慕到直咋舌。要知道这功劳可是能给全家人抵消五年的赋税和苦役。将军为了营中士气,这次的血本下得可真够大的。
孤夜也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顺利,然他对于什么乙等功丙等功的可没有多少概念,他只想知道将军许下的这个功劳能否换得到锻骨草和兵家导气法门。
既然对方已经划出了道道,孤夜便也不再矫情。强行按耐下心中喜悦后,他强装镇定的询问道:
“将军,敢问这乙等功能否换得到锻骨草?”
“锻骨草?你要换这东西作甚?”
不仅是腾超,就连边上的井启乃至地上还跪着的狄咸也是大为疑惑,只有边上的庖硕才知道,这种草药是自家兄弟日思夜想的东西。
“还请将军先告知,乙等功劳可否换得了锻骨草?”
孤夜抱拳再问,态度坚决得就跟只犟驴一样。
腾超也看出了这个家伙的滑头之处,现在怕是如果说换不得,那么他也便搪塞说春宫图画不得了。轻描淡写的一个问题,便暗中将了一军。这熟稔的手段可不像是一个十五岁小年轻能使得出来的。
“呵呵……没看出来你小子心眼倒是挺多的。这问题不用将军回答,我便来告诉你。
乙等功可免家中五年免赋,苦役亦可免之。在别处,按价值来算倒也还差许多,不过在我们勇武营嘛,我做主换你一小截倒也无妨。”
井启身为营中副将,许下这点承诺还是有资格的。
孤夜原本还想询问一下能够换取兵家导气法门的,不过听到乙等功才能够换的一小截锻骨草,就价值而言,当然也非常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将军,其实我有一法,可以在十日之内画出十倍之数的春宫图。小子冒昧,只望能凭此功劳换得一株完整的锻骨草。”
这话是孤夜在腹中权衡许久的,成与不成实在是难说,风险更是不小。成则成矣,若是不成,从刚才到现在营造出来的良好印象怕是要全毁了。可是不得不为之啊!只有一小截锻骨草,他真不知道对于心脉处的伤势恢复究竟够不够用。
果不其然,腾超听完后脸色再次阴沉下去,井启的表情也不再是那么好看了。
“哼!人心不足蛇吞象!一整株锻骨草?
呵呵……
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你可知道勇武营的弟兄们每次拿命能从埋骨林换回来的锻骨草才不到区区五百株,整个燕国几年下来也就这点资源。哪怕是你再画上百倍之数,换一株也是痴人说梦!”
腾超连连冷笑,刚刚对孤夜才产生出的一点好印象也全因这句话烟消云散了。
得到这个答案,孤夜也是懵了。他没有想到锻骨草的数量居然会是如此稀少。可是细想起来又有好些想不通的地方,如果当真如此稀少的话,那么单单燕国军队中能突破三瓮之力的比例岂不是少得可怜,更别说四瓮五瓮了,之上甚是还有一至九鼎的境界。
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细节在里面。想到这里,孤夜赶紧抱拳趁机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而井启在听完之后才知原由,敢情面前这傻小子以为想要突破境界需要一整株锻骨草,殊不知锻骨草的药力无比强劲,从三瓮之力跨越到四瓮之力,其实只需要一片叶子足矣。刚刚许给孤夜的一小截,在他心里也只不过一叶而已。
得知真相后某人闹了个大红脸,原来是自已大摆了一个乌龙。于是赶紧将自己能够在十日之内画出两千副春宫图的办法和盘托出。
“孤夜不知深浅,还望将军请恕小子无状。”
见腾超冷着张脸不答话,他便急急又道:
“将军,说句不好听的,军中弟兄皆是粗人,说对于画作中什么意境鉴赏都纯属扯淡,大家谋的不过是一时爽快而已。所以这春宫图便也用不着那么富有艺术性。只要画中美人够妩媚,姿势够露骨便成。
将军只需要到那安平城中寻几个画师前来,以我之前所做之图作为模板临描便可。
待今日回去之后,我再多画几幅用笔用墨简单些的,那只要找来的画师够多,还怕画不出那两千张春宫图么。”
本还有些愠怒的腾超听完孤夜出的主意之后,顿时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找画师来军营里画他也不是没想过,只不过这年头会画春宫图的,简直比光头脑壳上的虱子还稀少。但这临描就简单多了,只要照着画,是个画师便也能胜任了。
腾超就是个军中粗汉,风风火火的驴脾气说来便来,说走散得也快。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那张长满胡子的大嘴咧得跟个开瓢的葫芦似的。
“哈哈哈……这个法子好。不会自己画,总不会连照抄都不会吧。
井启,这事情就交给你了,事不宜迟,明天就赶紧把事给办了!
哈哈哈……”
一高兴起来,腾超也忘记了将军威严,居然伸手过来拍打着孤夜的肩膀。地上跪着的狄咸则早就缓过神来低头跟庖硕站在了一边。
“你小子今天可是帮了大忙了。放心,井启许你的那小截锻骨草断不会赖了你的。
只是本将军还是有个疑惑,也不知道你执拗的要换这东西干嘛。要知道没有特殊的方法配合使用,那玩意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剧毒之一。”
孤夜见话题终于来到关键处,他赶紧解开衣甲,将胸口处的那道伤口给露了出来。
“将军请看,我之所以要换那剧毒的锻骨草,便是要彻底治愈我心脉处的伤势。”
一寸多宽的粉红色伤口直接贯胸而入透背而出,在场除庖硕,另外三人皆看得是心惊不已。狄咸也就算了,他一个厨子根本不知道这样的伤口到底意味着什么。而腾超和井启可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好些年月的,当然一眼便瞧出了利害出来。
“小子,你能活到现在,简直就是个奇迹。瞧这伤口,出手之人在剑术上的造诣绝对不低。”
腾超围着孤夜绕圈圈,边走边忍不住啧啧称奇。
“孤夜,你换锻骨草就是为了疗伤?
荒唐!实在是荒唐!如果此伤口不是在心脉而是在别处或许还有几分道理可言,而今却……绝无可能……绝无可能……”
井启连连摇头直呼异想天开。
“将军,如若我有兵家导气之法配合,没有试过又怎知不可能。
想我自小苦练,十二岁便已力达三瓮,可如今却只开得了软弓,三十步外伤敌仍觉吃力……”
孤夜貌似无心之语,实则又是对腾超的一次试探。
果然,在听到孤夜原来是拥有三瓮之力后,这个胡子将军整张脸都绿了。又想起面前站着的小年轻有一手神乎其技的箭术,更是恨得牙痒痒的。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他便要脱口道出自己会那兵家导气法门。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赶紧咽了回去。
想起自己父亲临终时的嘱咐,此导气法决乃是家族立身的根本。除却家中有资质的后辈子侄,断然是不能够向外透露半句的。
想当年腾超虽从小修习武艺打熬力气,奈何锻骨草难寻。直到十九岁那年才机缘巧合得到半块叶片。所幸苍天不负,尽管根骨早已长成,可还是幸运的跨过了三瓮之力的槛,此后十几年,哪怕有锻骨草,那也才堪堪摸到五瓮之力的边缘。
所以他可以想象得到,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如果不是心脉处的伤势,若是真有幸跨过三瓮门槛,配合上那一手堪称绝伦的箭术,这偌大的燕国必定是有他施展报复的一席之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