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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便是月圆之夜,瑕月早已准备良久。
青水仍旧十分担忧,她见瑕月仍旧不停地忙活,将人拦下,目光担忧,缓缓说道:“瑕月,这样真的能行吗?倘若你失败了呢?”
“能不能成,就靠今晚了,难道你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相信你……”
好吧,她说得自己都不相信。毕竟她试过许多次,也瞧见爷失望了许多次。
当着瑕月的面,那双能看破一切的眼眸,青水不由得尴尬一笑。
“我不会失败的。”
她等了这么久,为的就是这个机会,今晚能不能成,全靠韩允默了。
瑕月望向窗外,瞧见皎月散发着柔和光辉,几片云层在它周遭穿梭而过,就好似披上一层层的轻纱,点点繁星作陪,清冷得如同仙子一般。
“不好了,爷出事了!”
青绿焦急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想问她们该怎么办。
如今才亥时,按理来说不应当发作得如此之快。
子时是阴气最重的时辰,再加上月圆之夜,寒气更甚,寒毒才会彻底爆发。
如果韩允默提前毒发的话,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是韩允默根本就没有按照她的药方服药!
“出什么事了?”
瑕月不紧不慢,似乎并不担忧,她加重了有些药材的用量,立马开始熬药。
“爷昏迷了。”
“我且问青绿姑娘,每次用药时,爷可会让人服侍?”
青绿不知瑕月为何会这般问,但想了想,爷起初是不会屏退众人的,但最近这几日,似乎每次用药之时,都不让她们近身。
“这……爷用药我们也不太清楚,瑕月你这么问是有何原因?”
“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
青绿不知这其中玄机,青水熟知这药必须日日服用,若是断了一日,便前功尽弃。
“如今应如何?”
“之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这药两个时辰之后送过去。”
“你确定这样能成吗?”
“能不能成,在于的是爷,而不是我。”
韩允默这是什么意思?让自己给他医治,又不肯喝药,是想好呢?还是不想好呢?她真是看不透这个人。
“罢了,我自己先去瞧瞧。青水,务必记得熬好。”
“知道了,你且先去忙吧!”
青水眼中充满担忧,但她并未将事情告知于任何人,因为就连她也摸不清主子的意图是什么,不敢擅自做主。
瑕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来到墨轩居屋外,忽而瞥见窗外盆栽中的木槿花生得极好,木槿花一朵朵垂在枝上,看着就令人心情愉悦。
“这木槿花是爷极喜欢的吗?”
“你说的是那花啊?这花本来是要枯萎的,不知是怎么的,竟生得如此好。”
呵,你主子拿自己救命的药给这花当养分,自然生得好!
待她进入墨轩居,发觉墨轩居里所有伺候的奴婢侍从们全部都下去了,她隐隐觉得心口闷闷的,似乎是要发生什么事了。
“爷如何了?”
“情况不是很好。”
“把他上衣脱了。”
“啊?”
“啊什么啊?不把上衣脱了,怎么看寒毒蔓延到哪了?”瑕月不耐烦,不是,她现如今好歹也是个解毒的,这些人把她当成什么了?她看上去很好色吗?
“哦哦。”
阿瑞连忙反应过来,他摸摸自己的后脑勺,为方才说的话觉得尴尬。
韩允默一件又一件的衣裳褪去,露出精壮的后背,他的后背上有着许多的伤疤,他不是世家公子吗?为何会有这么多的伤口?虽说他这些日子蹉跎时光,但他身材仍旧线条分明、肩宽窄腰。
“瑕月?瑕月?”
瑕月望着韩允默的背有些失神,还是阿瑞连续唤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不过她掩饰得很好,只是拿出一旁的银针朝着韩允默的几个穴位扎下去。
韩允默立马双眼睁开,而后又闭上,并且整个人毫无力气,整个人向前倒去,若不是阿瑞扶着,恐怕韩允默就要倒下了。
“青绿,去问问,药为何还没熬好?”
“诶,知道了。”
离子时仅剩下一柱香的时辰,若是不服药,寒毒再次深入骨髓。
长此以往的毒发本就让韩允默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又中了陀罗花毒,若是韩允默不早些解毒,这条小命怕真的要没了。
韩允默睁开眼又闭上眼,似清醒着又似昏迷着,嘴里不知道念叨着什么。
“出去……滚~”
有气无力的声音,青竹耳力极好,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爷让我们出去,瑕月姑娘,马上就是子时,不如我们还是先出去,万一爷神志不清,恐怕会伤了你。”
“不必,他中的是寒毒,不会神志不清,百合花早已经被青梅送走了。”
“姑娘的意思是,爷是因为百合花的缘故,可百合花明明是……”
“阿瑞!既然瑕月姑娘要留,那么便留下伺候着爷,有什么事喊我们即可。”
“也好。”
很快,屋子里变得静悄悄的,瑕月在屋内点了她自己调的安神香,能够安神固凝的作用。
“爷,我知道你没睡,将药喝了吧。”
久久都不曾听到韩允默匀称的呼吸声,那么便说明他压根没有入睡。
“不喝。”
“爷难道想要让瑕月告诉旁人,爷是因为怕苦才不喝的吗?”
瑕月故意找了别的借口开韩允默的玩笑话,她最不想,也不希望的原因便是韩允默他自己不想要自己好。
对自己这么残忍的男人,不想让自己病好,为什么呢?
“你别骗我了,若是喝几碗药就能解我的寒毒,那我这么多年喝了那么多的药,为何还是饱受折磨!说啊,你说啊!”韩允默双眸泛着幽幽冷光,似乎根本就不相信方梓鸳。
韩允默也就是看起来气场凛冽,不过如今就是一个病秧子,瑕月端起药,一勺一勺送到他的嘴里服用,韩允默哪能受得了这样的苦味,并且今日的苦比寻常熬制的还多了好几倍。
“好苦……”
“苦就对了,谁让爷做了那么多好事,喝下去,说不定能与之前恰巧对上,若不能,那便是也自讨苦吃。”
“真狠心啊~”
“不及爷的十分之一。”
瑕月瞧着他脸色惨白的模样,不自觉有些心疼起这人。
“若当初我死于马下,该有多好?也不会受这样的苦……这世界上最讽刺的便是人心,瑕月,你走吧,我放你走。”
“那爷的毒,谁帮爷解毒呢?”
“青水会负责别的,你可以走了。”
韩允默拿出瑕月的卖身契,递到她面前,他眼神凉薄,说出的话也十分轻蔑。
是试探,还是真心想放她走?为的又是什么……瑕月不理解,也看不透面前的人。
她忽而想起映月同她说的话,“三爷啊,性子孤僻,从小就不受大老爷和宋夫人的喜爱,尤其是当初姜夫人和朝乐的到来,因种种缘故,三爷被宋夫人彻底厌恶。”
明明这卖身契近在咫尺,只要她愿意,她立马就可以拿走卖身契离开,可为何她心慌得厉害?她想伸出手,但心底忽然有个声音一直阻止着她。
“别走,帮帮他,帮帮他……”
韩允默,还需要她帮?
“怎么,你这样子,是不肯走了?我说你这个丫头还真是有意思得很,之前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离开,如今机会就在你眼前,你却反倒犹豫了?”
韩允默抬眸望去,眉梢荡开了笑意。抬眼望去,瞳孔里翻涌着痛苦和悲楚,然而仅仅只是一瞬。
既然要走,就应该毫不犹豫地离开,这样欲拒还迎,莫不是想有利可图?
“为求心安罢了。”
“心安?哈哈哈……我不信!”
母子尚且反目成仇,更别说是主仆,尤其是瑕月的这颗心,从来就不在墨轩居中。
“滚吧!”
韩允默将卖身契无情地甩在她的脸上,似乎是想羞辱她。
瑕月抬起头来,双眼中全是清醒,弯眸浅笑道:“信与不信全于爷,爷若没有什么吩咐,瑕月便在外头等候着了。”
子时的钟声已经响起,若韩允默发作起来,他未必承受得住,所以也就只能拿手铐将他自己给铐着吗?
韩允默瞧见瑕月落在他手腕上的目光,便将双手往被褥下塞去,似乎并不想让她瞧见被铐住的狼狈模样。
“瑕月,你可曾被人背叛过?”
“瑕月前些日子失忆了,不过想来应当是没有。”
“是啊,忘记了一切,无忧无虑的,多好?你下去吧。”
“是。”
瑕月刚想离开,整个墨轩居内涌入许多脚步轻盈的高手,瞥了一眼韩允默,忽而发现他嘴角上扬。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你说这些人是不是蛮无趣的啊~哈哈哈……”
笑着笑着,瑕月忽然觉得不对劲,她刚想逃跑,谁知韩允默面色挣扎,似乎要挣脱手铐。他用力挣扎着,可这手铐是由玄铁炼制而成,韩允默未必有如此大的力气。
激烈的打斗声在墨轩居内响起,瑕月看着韩允默挣扎的动作,他如今手腕都已经渗出血来了。
明明已经点了安神香的,为什么还会如此易怒?除非只有一个原因,既然是这样,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瑕月见韩允默继续挣扎,对他说道:“你别动!我替你解开它可好?”
韩允默其实并没有失去神志,他仍旧是听得懂她的话的,他乖乖点头,眼中却满是防备。
瑕月将头上发簪上的银丝对着手铐的锁轻轻挑动几下,没几下,手铐便掉在一旁。
他瞪大眼睛,将两只手一直转着,似乎是在说自己自由了!他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瑕月也为他高兴,韩允默趁其不备,扑进瑕月的怀中。
瑕月这才连忙反应过来,刚想推开,却发觉他浑身颤抖。
“冷……好冷。”
他的双手冰凉至极,瑕月无法想象在过去的岁月里,每到月圆之夜,他是如何强撑过去的?
就在瑕月给他盖好被子准备离开之时,韩允默立刻苏醒,眼神冰冷,反扣着瑕月的脖子。
“又是你,我竟还没杀了你,看来你倒还真有几分过人之处嘛!”
他将瑕月转过来,四目相对之时,他好像瞧见了什么宝物一般。
“是你!”
“我们……我们之前见过吗?”
“你忘了?哈哈哈……忘了好啊!这样,你就只属于我了。”
什么?她怎么听不明白。但很快,由不得她想那么多了,因为韩允默低着头,用力地咬着她的脖子。
“嘶~”
她的脖子好疼~韩允默是疯了吗?装疯且就算了,现在这样,他是不是属狗的!
瑕月想推开,然而韩允默却搂着她不肯松手,她也不敢激怒韩允默,只得仰着头,减少些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韩允默忽然醒来了,他似乎是愣住了。
他们如今坐在床上,动作亲昵。女孩肩上的衣裳已经褪去一半,酥胸缓缓展露,韩允默眼疾手快,连忙拉上。
瑕月觉得头晕,整个人倒在他的怀中。
韩允默仍旧能感受到嘴中的血腥味,他方才是怎么了?与此同时,外面的刀剑声戛然而止,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把人清理掉,我不希望明儿有人说墨轩居外有着血腥味。”
“是!”
韩允默将人放下躺在床上,他自己则是坐在床榻边。
都咬出血来了,足以可见他咬得有多么深。
“真傻,不是让你离开了,为什么还不离开?如今好了吧,身上受了伤。”
韩允默是存了要让人离开的心思,此女总是牵动自己的心,他害怕终有一日会爱上这个与他太过相似的女孩。
很快,青竹就走了进来,见瑕月竟然躺在主子的床上,他只恨自己眼力太好。
韩允默的手轻轻触碰着瑕月的耳垂和脖颈,并且瑕月的脖子上还有咬痕。
“主子,您还好吗?需不需要让青绿带瑕月回去?”
瑕月啊瑕月,你究竟是谁,帮自己解了毒,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不必,下去吧。既然要演戏,那就要演全套。”
韩允默拿出药膏,一点一点擦拭着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