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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允默推动轮椅,示意瑕月带自己离开。
怎知大夫人宋恩慈顿时发了怒,将杯盏扔在地上。
不知是哪句话戳中了大夫人的心,她开始失去往日的端庄,开始破口大骂道:“韩允默!你瞧瞧你永远都是这么冷血的样子,今日我与你大哥特地让你来如兰居,为的就是给你找个贤妻,你如今宠爱一个丫鬟算什么?你难道想要让别人说我们韩府三爷,还未成亲身边就有个通房丫头吗!”
通房丫头?就赠了件衣裳,为何会这样……瑕月小脸一白,该不会现在所有的人都这样认为吧?
瑕月下意识地偷看韩允默一眼,谁知这一眼望过去,韩允默面露讥讽之意,似乎是觉得这话语可笑至极!
“是啊,我韩允默有个通房丫头就不成,想当初大哥都让翠浓未婚先孕,既不敢告知父母,又不敢去询问大夫,直到后来眼前终于瞒不住,只能求到我这里来,只可惜有人敢做不敢当,最终还不是喂了一碗落子汤。宠爱时浓情蜜意、花前月下,可为了前程无忧,还不是只能任由旁人摆布。我韩允默虽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但也不至于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
韩允默说着说着抓住了瑕月的手,令瑕月不敢抬头。韩允默是疯了吗?这样只会激怒大夫人。
“你竟敢忤逆!”
果不其然,大夫人愤恨无比,走过来想要给韩允默一耳光。
瑕月向前一步,替他挡住了那一耳光。
“瑕月!”
大夫人宋恩慈也猝不及防,这丫鬟竟敢上来挡,她很快就被身旁的嬷嬷和韩承嗣给拦住了。
“母亲息怒,三弟也是一时口误。”
大夫人方才是真的气急了才失手想要掌掴韩允默,现在回过神来还真有些庆幸是瑕月替韩允默挡了那一耳光。
“瑕月?”
韩允默连忙拿开瑕月挡着的手,只见她右脸红了一块,上面的巴掌印清晰可见,能瞧出那一巴掌大夫人用了多大的力气。
女子与男子的承受力本就不同,瑕月这细皮嫩肉的,这一巴掌可得脸都肿了。
其实韩允默也不知道瑕月竟然会替他挡下那一巴掌,瑕月似乎被打得有些晕了,整个人摇摇欲坠,并且她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混乱。
“痛吗,好好承受这一切,因为这是你们欠我的,你们一辈子都别想偿还。”
瑕月彻底晕了过去,韩允默一把抓住她,将她抱到轮椅上。
韩允默给了大夫人一记冷眼,那一眼,让大夫人不寒而栗,仿佛如临深渊。她的儿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怕了?
“大夫人,若是没有什么事,我便带着我的人先走了。”
韩允默将瑕月抱在怀中,自己推着轮椅走了,走到暗处,他一只手悄悄搭在她的手腕上,脉象如此紊乱又微弱,就好像是气急攻心一般,她这是怎么了?
不过韩允默很快用香令瑕月唤醒,她双眼迷蒙,瞳孔里翻涌着痛苦和悲楚,这令他心惊,一个丫鬟怎会有如此复杂的情愫。
“不是我做的,不是我……”
还未说完,便再次昏迷过去,这一次无论韩允默怎么唤也唤不醒了。
“青梅,带她回去休息。”
韩允默对暗处看戏已久的暗卫们挥挥手,这女人即使瘦弱,但一直压在他身上,难免有些不适。
“是。”
青梅一把抱起瑕月,漂亮姐姐就在自己怀里,哇,谁能不爱漂亮姐姐呢?那激动得嘞,险些方向都走错了。
接下来,就是无穷无尽的黑暗中,而瑕月她,孤身一人在黑暗中行走。
突然,她转身对上了一双眼,眼眶微红,却有着不服输和傲气。
“快些离开这里,这里是牢笼,快跑,快跑!”
她被人用力一推,感觉浑身冰冷,似乎是掉入湖中一般,难以呼吸,而后梦中惊醒,死死抓着什么。
“还不放手?”
瑕月本就身心俱疲,没料到在她闺房之人竟然会是韩允默,并且自己现在还抓着他的手臂。
“求爷恕罪。”
瑕月连忙下床求韩允默原谅。
“为什么替我挡?”
“啊?”
瑕月疑惑地抬头,似乎是惊讶韩允默会问出这样的话,只是他问完又自嘲一笑,他这是怎么了?
“罢了,好生休息吧。”
韩允默来的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
瑕月也松了口气,上了床准备休息一会。
很快,青绿拿着消肿的药膏而来,轻轻敲了敲门。瑕月这会也没睡,自然是笑着将人迎了进来。
“哎呀,瑕月妹妹你怎不消肿就歇息,这一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蛋怎么能有半点伤痕。喏,这是爷特意让我送过来给你消肿的。”
“瑕月奴婢之身,怎敢用如此贵重的东西?过几日消了肿,自然就好。”
青绿见瑕月说的话并不是敷衍,她可不在乎。既然爷要她送来,那她就送,更何况她是因为爷受的伤。
这一路上的婢女小厮不知道多少,被韩允默抱在怀中任由旁人这么看着。如今好了,整个韩府已经闹得是沸沸扬扬,只怕不日就会传到老夫人他们耳朵里。
“你是怎么想的,怎的好好地为爷挡下这一巴掌?”
“身为丫鬟,理应如此,若是青绿姐姐,你难道不会替爷挡吗?”
这样一番话,的确是把青绿给问住了,以往爷同大夫人的事情,他们是没有资格阻拦的。于情,这是爷的家事;于理,爷不会让他们阻拦的。
“算了,先上药吧。”
不过上药还未上完,就听见外头纷纷嚷嚷的声音,瑕月刚想起身,被青绿按着。
“去什么去,墨轩居有这么多的丫鬟和仆人,为何要你去?”
青绿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然而语气中总有一丝不满。听传来的消息说,大夫人竟然说爷忤逆,忤逆可是大罪,恐怕大夫人是不会善罢甘休了。
正如青绿所想,韩府是有着规矩极其苛刻的家规,这一来是为了提醒韩家子弟,要以振兴韩氏门楣为己任,二来就是因为韩氏子弟有人不敬长辈,为家族败类。
“青绿姐姐,要下雨了。”
瑕月瞥了一眼外头,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没事的。”
是了,最后的事还是被压了下来,不过其中原因,就不是瑕月能够揣测的了。
青绿给瑕月上好药之后,便回韩允默那儿复命去了。
“爷,东西已经送过去了,青绿亲自涂的药。”
“嗯。”
韩允默淡淡回应了一句,就好像方才发生的事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只是青绿瞧见主子听到瑕月的事,眼眸接连闪烁几下。
他们几人离开书房,在暗处嘀嘀咕咕。
“青绿,瑕月怎么说的?她替爷挡的时候,青梅他们都被吓了一跳,你是不知道啊,瑕月那时候都被打晕乎了呢!之后爷一把将她抱起……嘿嘿~”
青竹笑得很开心,一脸我就知道他们是这样的神情。
青绿同样惊讶,没想到爷还会主动亲近女人?
“然后呢?”
“然后就将人丢给我了呗,爷那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亲近女人,怎么可能?你们没瞧见爷很快就沐浴去了吗?”
这倒也是噢,方才爷也的确是一回来就沐浴去了,看来他们想错了,爷还是那个不近女色的爷。
阿瑞正拿着韩允默换洗的衣裳出来,瞧见几个人嘀嘀咕咕的,分明就是在说方才的事。
“嚷嚷什么,爷让你们都闭嘴,再吵都回去关暗室。”
几个人瞬间鸦雀无声,行行行,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一盏茶前,青梅将瑕月轻轻放在床上,没想到韩允默竟也跟着一同来了。
“爷?”
“去找大夫,她昏迷了。”
“噢。”
青梅看破不说破,这里可是女子的闺房诶,男女授受不亲,韩允默他向来不是没有分寸之人,怎么如此?
“收起你荒谬的想法。”
青梅尴尬笑笑,很快就去找大夫了。
韩允默板着一张脸,坐在轮椅上深思,她为什么会替自己挡下那一巴掌?现在好了,脸肿成这样。
不过支开青梅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他发现了瑕月的脉象与常人不同,他虽然不精通医术,不过好歹自学了些医术,普通的把脉他还是能知晓一二的。
就当他再次把起瑕月的脉时,他听见了瑕月昏迷中呢喃之语。
“不是我,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韩允默的手被瑕月紧紧拉着不肯松开,女子皱着眉,抿着唇,泪水随之而下,就好像是梦见了什么伤心之事。
韩允默尝试着挣脱,却没料到对方的力气如此之大,他也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所以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瑕月梦中惊醒,借着韩允默的力,整个人坐了起来,同韩允默靠得非常近。
四目相对之下,女子双眼含泪,迷离伤怀的模样,令他呼吸一窒。
“我错了,放过我吧……”
女子似乎用尽所有力气,整个人瘫在韩允默怀中,韩允默一时间反应过来,连忙将人给推开,他皱着眉,还很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身上。
二话不说,很快就让青竹将他带回书房。
“青竹,调查得如何?”
“爷,并未有任何异常,只不过数日前曾落水,之后性情大变。”
“哦,性情大变?”
“是,听探子来报,此女野心极大,本是想飞上枝头成为二爷妾室,被二夫人察觉之后,才送来墨轩居的。”
韩允默原本还只是不屑,现如今眼底满是厌恶,嘴角轻扯道:“去准备水,我要沐浴。”
“是。”
原本他还没有多想,现如今青竹这么一说,倒是让他觉得此女定然是装的,恐怕是认为不能成为韩遂的妾室,就想要打他的主意,方才那一幕,恐怕也是演出来的吧?
想让自己心软?他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主。
好啊,既然她想玩,那自己就陪她玩玩,来了墨轩居,就是他的掌中之物,手伸得太长,那就砍掉!
“呵呵~青绿,送消肿的药膏过去。”
瑕月没想到青绿走后,竟然还有人带着大夫为她把脉,这大夫也不是府中的大夫,韩允默去外头为她找大夫?这也太奇怪了吧?
“你是?”
瑕月身旁站着一位淡黄色衣裳的女子,三千青丝被一根发簪拢起,看上去并不像是丫鬟的存在,她瞧见瑕月的第一眼就觉得喜欢得很。
“我是青梅,保护爷的安全,不过我见你眼熟,许是我们有缘,不如我们做朋友吧?”
青梅还是第一次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姑娘,没来由的喜欢。
朋友?瑕月有些尴尬,然而青梅瞧见她似乎不是很愿意,转念一想,毕竟是自己太过心急了,没事的。
“你要是不喜欢也没事的,大夫,你快给她看看,她方才都晕了。”
大夫瞧上去并不老,大抵有三四十岁的模样,他将手指放在女人的脉之上,缓缓开始把脉起来。
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若有所思,把脉也把了好几次,一直啧啧称奇。
“姑娘不是大梁人吧?您这脉象清奇紊乱,在下只有在年幼时随父亲去过外域时曾经听闻过,不如姑娘你将另外一只手给在下把把?”
这丫鬟脉象如此奇特,作为医者,最喜钻研。
直到等他把上另外一脉象时,却变得与常人无异,他不死心,继续把脉,可仍旧没有变化。
一人双脉,这怎么可能?他默默将这想法压在心里,瑕月却一眼看穿。
“我这脉象如何清奇,大夫医者仁心,不会骗我吧?”
被瑕月那双眼盯着,他不禁有些后怕,只能实话实说。
“您左右手的脉象不同,不过不用紧张,姑娘前几日落水过。虽寒气入体,但体质极好,不日即可恢复,倒是这梦魇之症有些严重,姑娘是否最近几日寝食难安、食欲不振?”
“是,落水之后记忆全失,偶尔会做梦,都是些令人心生恐惧之梦。”
“这……姑娘心思太重,平时不应想得太多,不如用点安神香,再吃几副药,不日即可好转,过会我写个方子,姑娘按方子抓药即可。”
“那就有劳大夫了。”
“不敢不敢。”
大夫写好方子之后就离开了,方子也被青梅拿走了,说是她派人将药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