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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谰等人面面相觑,在别人的地盘上还是得收敛一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苏卿云。
苏卿云正给他们倒着茶水,光听声音就知道是梁氏,抬眼一看,她身上穿的不再是那丝绸缎,头上也没那么多的金银首饰,背后和众人一样背着一个重重的竹篓。
苏卿云学着她阴阳怪气地掐着嗓子,“这不是举人他娘吗,身后背得不会也是竹笋吧。”
梁氏瞬间老脸通红,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对啊,我家宁远想吃笋,我就挖多了些,正好拿来卖。”
王氏这会儿也正好进来,看了一眼梁氏,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和嘴巴,“这不是官老夫人吗,怎么穿得这么寒酸。”
人群中爆发一阵轻微的讥笑声,梁氏从回来到现在就是一副官老太太捏揉造作的模样,早就引起村民的不满,见她失势便毫不客气地反击着她。
“入乡随俗,你懂什么!”梁氏恼怒地瞪了王氏一眼,背着身去不理会众人。
苏卿云继续给章谰他们倒着水,“表哥,不用理会这个人的话。”
章谰接过茶水应了一声,刚认识苏卿云那会儿,她还是个被毒蛇吓得不敢动的小丫头,现在就像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人,暗自赞叹着她的成长之快。
没过多久,香锦楼的严管家就来了,以五文钱一斤的价格收购这春笋,众人自觉地排起了长队去等着上称。
梁氏见这竹笋才五文钱一斤,又嚷嚷了起来,“咱们辛辛苦苦上山砍竹子,却只换来五文钱一斤的价格,真的是白费力气,怪不得苏卿云不去挖呢,原来是早就知道了价格便宜,看不上这钱。”
这竹笋个头大得很,一个起码也有三四斤,虽是便宜了些,但一竹篓的春笋也能卖个几十文钱,总比没有钱赚好。
胡婶讥笑道:“那你别卖啊。”
“我都挖下来,不卖岂不是更浪费了我的体力?”梁氏翻了个大白眼,转过脸去好好排她的队。
梁氏这么一闹,再结合柳古荞说过的话,苏卿云更加确定路宁远家的情况,对她们也起了戒备心。
趁村里的人大部分都在这儿,苏卿云将教书的事儿说了出来,“我家的苏言苏语现在已经长大该认认字了,我打算送她们去读书,大家的孩子有这个打算吗?”
木郎中的儿媳陈氏最先出来附和,“我家孩子也正好到年纪该读书了,只是咱们村没有教书先生啊。”
路宁远中了举人之后生活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又加上传言都在说苏卿云的本领都是在外头学的,不少村民都想让自己的孩子能认点字出去闯一闯,只是大部分人都遇到和陈氏一样的难题。
“对啊,咱们这儿又没有教书先生,孩子学不了。”
“附近倒是有一个学堂,只是太远了,孩子可受不住这苦。”
“咱们要是有一个自己的教书先生就好了。”
苏卿云还以为要宣传一波读书的重要性,没想到村民们都有远见,于是将马温升的事儿说了出来,“隔壁村有一个差点就考上秀才的书生,我见过他,觉得他品行还行教孩子读书认字还是可以的,打算邀请他来我们这儿教书。”
众人还在考虑之时,梁氏突然讽刺笑了一声,“连秀才都考不上,还不如我家宁远呢,这种人你们也敢放心让他来教书,只怕会误人子弟。”
苏卿云的初衷只是让孩子们先学点基础的,“只是教孩子们读点书会认字写字罢了。”
“是啊,会认字写字就行了,只是我们这儿没有学堂,咱们也没多少钱请他过来啊。”
“哎,我爹他以前教徒弟那会儿是在庙里的教的,那儿还剩有一些桌椅,咱们可以在那儿学,只是这学费……”
苏卿云清点了下要读书的家庭,估摸能有近二十个孩子,马温升也说过一个月只收一两银子,若每个家庭出十文钱,剩下的她倒是可以补上,为了两个孩子的未来,苏卿云啥都可以舍弃。
十文钱对村里的人来说,咬咬牙还是可以拿得出手的。
“十文钱?你们打发要饭的呢,在外面的教书先生都要近十两银子才能请得到,你们十文钱就想得到以为教书先生?”
依旧是先过世面的梁氏出来绊了一脚,刚刚眼闪希望的人瞬间又黯淡下来,眼巴巴地看着苏卿云。
“马公子自个儿说他学识不高只收一两银子,剩下的呢是我请他过来的所以由我来出,不过他是只教半日,就得回去教另一村。”
众人眼中又重起了新的希望,欣慰地看着苏卿云,人群中有人就突然红了眼。
等人都散了之后,苏卿云将刚刚的对话告诉了章谰,让他回去给马温升说明情况,若是可以,请他背上教材,后天就可以直接来教书。
章谰前脚刚走,梁氏后脚就笑嘻嘻地进来了,“云丫头,你看请一个教书先生还得去外面请,多麻烦人家啊,咱们村不就有一个现成的举人吗,可以让宁远来做这个教书先生。”
苏卿云正在打扫着院子,头也不抬地扫着,“可别,你儿子可是举人,我们可请不起。”
“哎这是哪的话,宁远是举人会得可多了,咱们也不多收大伙儿银两,五两银子一个月你看怎么样,宁远可以教一整天呢。”
路宁远会的估计是真的会比马温升的多,但孩子现在的需求只是认字学字,而且五两银子对于她们来说是一笔大数目,苏卿云摇了摇头,“我们可请不起,你还是叫你儿子去镇上教书吧。”
梁氏急得跺脚,柳家就要回去做生意,再凑不齐这十两银子可就错过了,她将那些首饰衣裳都拿去变卖,到手才几两银子,又拉不下脸去问旁人借,现在正一筹莫展呢,若是能拿下这教书先生一职,银两不就有了吗。
梁氏见说不动苏卿云这个大头,那其他人更是不同意了,那就只能在马温升身上动手脚,心一横,狠狠跺了一脚出了苏家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