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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娃娃听说已经一岁多了,可韦沅看他身形,比那些半岁不到的还小上一些。
下颌尖尖,两边的骨头都若隐若现,本该肉乎乎的手臂瘦得就跟麻杆似得,皮肤白的几近透明。
韦沅看着都有几分心疼了。
细看几眼,这小娃周围环绕着一些死气,一旦死气入体,这小孩必死无疑。
这点死气的数量是极其正常的,毕竟小孩身子骨这么虚弱。
“暂时看不出什么情况,我先将他周围的死气抽开。”
韦沅解释了一句,张汉盛夫妻有些迷茫,倒是黄成眼神亮了亮,一动不动的盯着韦沅。
“你们去找几盆花来,”顿了一下韦沅又道,“要长势好一点的。”
尽管疑惑,但张汉盛还是急忙冲旁边的小厮使了一个眼色,那机灵的小厮立即就跑了出去。
“韦娘子,花草不是性阴么?把花草搬到院里来会不会……”
陈曦有些着急,之前就是有大师说过花草性阴,所以这院子里他们才不敢摆放任何花草。
“没事,只是用一会儿。”
韦沅话音刚落,五六个仆人一顺溜的抬着花进来的,看枝叶应该是一些牡丹,芍药之类的。
韦沅突然有些后悔,这次过来没有带着白象秤。
“韦娘子,这样,就可以了吗?”
陈曦看着韦沅将刚画好的那张红符吊挂在几盆花草中间,其下又吊了几块玉佩,在阳光下,那红符竟然有几分沁人心扉的血色。
“还需再等一会儿。”
韦沅看了看日头,低声道。
日头渐渐往西移动,蓦地,那吊在花草之间的红符被微风一卷,竟然自燃起来,火势不大,却一点点的蚕食着那红符。
如果有人站得足够高,并且足够远,最好跳出这方星空,就会发现,恰好,在那一瞬,日头正对着张府上方。
在那红符燃烧的瞬间,小娃周围的死气如同被什么东西拉扯一般,不愿但却不得不离开小娃身旁,一点一点的钻进红符下方的玉佩,极快的又分散开来,落在几盆花草上面。
那本长势极好,绿叶繁茂的花草在这一瞬,叶尖竟然有了几分枯黄,随着红符的燃烧,那枯黄越发弥漫开来,最后终于在茎干处停了下来。
张汉盛几人大气都不敢出,倒是绿柳满脸洋洋得意,喜笑颜开。
那小娃本来面色青白,被韦沅这么一弄,竟隐隐多出了几分血色,看起来不是那么病态了。
“让人照顾好这几分花草,枯黄的地方也不要剪掉,最好能保持在这个状态,若不然死气散出,又得凝聚回来。”
这次陈曦倒是勉强听懂了,这些日子经常和术士打交道,死气贵气什么的还是知道一些。
“他一般什么时候醒?”
韦沅看了看那闭目熟睡的小娃,低声问道。
“按理来说,现在应该醒了……”
陈曦犹豫着看了看天上的日头,眼中有几分欣喜。
“那便等一等吧,等他醒了,我再给他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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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那些跑去买米粮的人大袋小袋的背着米粮又回来了,只看见韦沅院门前贴了一张纸。
有识字的挤上前念出了声:
见面,一百两每人每次。
吃饭,五百两每人每次。
驱灾,五千两每人每次。
改运,一万两每人每次。
逆命,两万两每人每次。
其他,价钱面议。
这话念出来,本来哄笑着的人群立即呆了。
如果他们没有理解错的话,那个见面指的是单纯的见一面?
就这样就要一百两银子一次?!
“她是金子塑的也不值这个价啊,这人有什么好看的,我去五大山看各个神仙菩萨也只要几个铜子呢!”
当场就有人不满骂出了口。
一百两啊,这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拿得出来的小数目。
“就是啊!谁稀罕看她啊!运气好将黄成治好了而已,真把自己当高人了!走走走!谁稀罕!老子还不如回家老婆孩子热炕头呢!”
隔着十多个人,又有一个尖细嗓音的应和起来,本就被挑起不满情绪的众人这下基本都应和了这两人的话。
“走走走!有什么了不起的!回家抱老婆去!那还不要钱哩!”
有几个人还往地上啐了几口唾沫。
有些不想走的,也被旁边的人讥笑得不好意思了:“张小二,你不走留在这里作甚?看见了么,最低价就是一百两银子,你有得起十两银子么!还不赶紧……”
这样的话几乎充斥了各个角落。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原本闹哄哄的院门口就瞬间安静下来,只是地上有不少泥印,还有些不知哪家的小娃扯来的野花碎草。
不一会儿,刚才最开始起哄的几个人又折了回来,转了个弯,就冲着站在那儿的云峰和沈恒嘿嘿直笑。
云峰得知这儿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之后,就打算请人来做个局,没想到在途中恰好遇到来这儿寻韦沅的沈恒。
沈恒面色不改,丢了一个荷包过去,冷冰冰的扔下了一句:“多出来的你们自个儿分。”
这话可比多少甜言蜜语都讨人喜欢,几人连忙作揖道谢。
“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路过院门的时候,云峰顿了顿脚步,犹豫着问沈恒。
“不用,反正院里也没人,你们在客栈住几天,等买了院子再搬过去就行了……”
沈恒看了一眼上锁的门,摇了摇头,反正院子里也没什么人,看不看都无妨。
云峰认同的应了一声,两人转身就往街头走去。
在院里,并不是像沈恒想得那样空无一人。
东厢房那一家四口正贴在门边,听着沈恒他们说话,呼吸都放慢了几个节拍,大气都不敢出。
“那边没人!”
听出了几分端倪的男人嘴角突然咧开了一个笑容,冲着那妇人点了点头,踮起脚便轻轻的往西厢房那边走去。
韦沅在角落布置的阵法已经过去了三四天,玉器铜簪上隐隐有莹光流动,一看就知道是不凡的法器。
男人冲妇人招了招手,那妇人又贴在门边停了一会儿,没听到其他声音,这才蹑手蹑脚的走过来。
“那帮人真没出息!这么被人随口一忽悠就跑了!”
少女不似夫妻俩那么紧张,大大方方的从院门走到了西厢房的角落,嘴里低声骂着那些走了的术士。
“你小声一点,不要被别人听见了!”
妇人皱起眉,压低声音责备道。
“怕什么,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在院子里走走又怎么了?就算他们回来我们也不怕……”
少女冷哼一声,语气更加不满,看着夫妻俩的眼神隐隐闪过一丝厌恶。
胆小鬼。
夫妻俩没听到少女压低声音带着不屑和冷笑骂了一句。
“是啊,这是我们一起的院子!不用怕!”
妇人重复了一边,似要给自己打气似得,但动作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
“娃他爹,这些不会都是法器吧!”
妇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么多法器,那是要值多少钱啊!
由于平时这个角落都被一些杂物和一株金银桂遮着,所以还从来没有人看见这里有一些这样的东西。
“我就说这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大家都是两对门的,有这么多法器还遮遮掩掩的……”
妇人嘴里面吐出的话带着浓浓的嫉妒和酸味。
“对!还是小猴说的,那天他在院子里都蛐蛐,那些人也不避讳他,直接就说了出来。”
男人赞许的看了站在不远处的小男孩一眼,那小男孩微微抬头,本该清澈的眼神竟然露出了几分阴狠,冲着男人笑了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哼,”那妇人冷哼一声,眼神又不自觉的落在那些法器上面,干咳几声,又重复道,“这几人倒是有钱。”
“很快就都是我们的了!”
那男人抬了抬头,面色有几分狰狞。
妇人吓了一跳,心下有几分犹豫:“我们可是良善人家,就这么偷东西……”
“这哪是偷东西!这是补偿!那小贱人让人断了我的手筋,我拿她几件法器补偿一下岂不是很正常……”
男人打断了妇人的话,提起自己的手筋来,就咬牙切齿愤愤不已。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妇人眼中冒起精光,“那我们可要多拿几个,还有阿吉被那丫鬟打了的事呢!这个也要补偿!”
男人嘿嘿一笑,走到那角落,将那些铜簪玉器卷裹在一起,全都塞进了怀里,其中就有韦沅从黄成那儿得到的那聚运石。
“走吧,我们有了这些法器,也不需要住在这儿了,我们去西北边!听说那边的萨满就是我们这儿的术士!而且技艺高深,比这些道貌岸然的术士厉害多了!”
“反正这次大招也不可能成功了,我们还不如拼一拼……”
一家人很快就认同了男人的话,或许从内心深处他们也有一点害怕韦沅回来发现东西不见了找他们麻烦。
几人东西本就不多,很多大件桌椅床柜都是屋主留下来的,没一会儿就收拾好了,每人身上多了一个包袱。
男人将那几件法器用布抱起来,塞进了自己的怀里,在他看来,那是最安全不过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