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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进门的时候，向阳的会议还没结束。
显然岑清浅对这里更熟悉些，可她却没有喧宾夺主。沈令冰心里想着“不愧是心理医生。”
“沈总，我看小阳一时半会结束不了，要不咱们先开始吧。一般情况下，我们是需要直接接触病人的，不过，跟家属了解一些情况倒是也没什么问题。”
岑清浅一言一词都让人觉得舒服。
沈令冰握了握自己放在腿上的手，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她有点希望向阳能陪在她身边。
“我们职业的第一要素就是保护病人的隐私，所以沈总不用有什么顾虑，只把我当成医生就好。”
这时家里的阿姨准备了水果和茶饮过来，她停了话头。
沈令冰从刚才开始就微垂着眸子，她完全找不到头绪该从哪里说起，是兰欣的那段感情，还是兰欣的病，还是覃秦对她的威胁，又或者是她一直无法放下的父亲的离开，她终于有点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讳疾忌医”了。
岑清浅并不着急催促，据她观察，恐怕不光是病人有问题，显然沈令冰的问题也不小。
客厅里的光影在不断的变化，沙发上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迟迟没有开口。
其实岑清浅周末的病人也很多，往常她都会去自己的诊所坐诊，今天也是为了向阳才空出了上午的时间，但是看沈令冰的样子，她悄悄拿起手机通知了一下助理自己下午不过去了。
“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沈令冰虽然心不在焉还是看到了对面女人微乎其微的动作。
“没有，沈总作为一个优秀的职场人，要相信我只是在处理我的工作，跟你没有关系。”她停顿了一下，指了指红木桌上晶莹剔透的葡萄“葡萄很甜，要不要尝尝？”
沈令冰笑了“我只是在想从哪里说起，事情有点乱。”
岑清浅慢条斯理的剥着手里的葡萄粒“你还在想，如果向阳在就好了。”
沈令冰咬了咬下嘴唇没有回应。
葡萄好像真的很好吃，岑医生自顾自的吃了一颗又一颗。
正当她想着可能今天真的可以休假的时候，对面的女人开口了。
她的手指不经意的扣着沙发壁，说出的话倒像是整理过似的。
“兰欣是我母亲，目前在Z城的蓝海私人疗养院里。她现在基本上见不到什么人。主要有日常照顾她的医生，护士，我以及覃秦。但是......”
岑清浅也没有着急问她覃秦是谁，只是默默的记下了这个关键人物。她只是用目光鼓励女人勇敢说下去。
她看见女人闭了闭眼，才开口说“她不认得我，有很多年了。”
岑清浅没有在心里下结论，不认得分很多种，有的是记忆损伤，有的是神经受了刺激，还有的是装作不认得，她们见得多了。
显然沈令冰在难过，她觉得母亲是完全把自己忘了。
沈令冰断断续续的把之前和向阳讲述的关于那个惊世骇俗的同性师生恋又讲述了一遍，包括其中丧失的那些生命。
“好，我大概听明白。沈总，可能有点唐突，我还是想问一下，关于后来覃秦和你跟你母亲的相处。”
两个人断断续续的聊着天，没有注意到站在拐角处的向阳。
听到这里，她紧张的靠在了墙壁上，她总觉得沈令冰是有事情瞒着她的。
“其实父亲去世后，我就被爷爷奶奶接走了。他们痛恨兰欣，断绝了我跟她的一切来往。而我因为父亲更恨她，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去找她。可是一切都是宿命，我竟然进了覃秦的公司。”
讲到这里，沈令冰叹了一口气。
十年后的一切就是从沈令冰去了Z城开始的。
“我不知道覃秦是怎么认出我的，他把我带到了兰欣面前。那一天，是台风天，除了风，就是海浪......”女人明明坐在温暖的室内脸上的表情却让人觉得好像置身于冰冷刺骨的海水中。
沈令冰到现在都无法忘记兰欣喊错她名字的场景，覃秦笑的像个疯子，而她......
“后来覃秦似乎重新找到了报复的快感，因为女儿的遗言，他又没办法彻底下狠心，只能是定期用我折磨兰欣，再用兰欣折磨我。其实，他也很可怜，兰欣早都不认识我了。”
说着说着又回到了原点，向阳知道，对于一个孩子而言，被母亲忘记，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了。
“你们俩这就聊上了？”
沈令冰转过身就看到一身浅杏色家居服的女孩站在阳光下，脸上带着俏皮的笑意，望着她。
那抹笑像春风拂过她的心田，扫去了刚刚从心底浸出来的阴霾和污秽。
岑清浅观察着沈令冰周身气压的变化，笑着回复到“是啊，谁让我们向总是个大忙人呢。”
“......”她就知道这个女人从小就是个腹黑的家伙。
向阳三步并作两步，顶着岑清浅暧昧的目光，坐到了沈令冰旁边。
“你们俩聊这么久应该差不多了，我看咱们还得约个时间去Z城当面看一看。岑医生，你说呢？”
某人显然是在报复女人喊她向总的事情。
岑清浅没理她的恶作剧，沉吟了一小会才开口“情况我大概了解了，确实也有必要见一见兰欣，但是医治需要一个更好的环境，否则有可能反倒会加重病情。这种情况在我们业内是很常见的。”
向阳知道她指的是覃秦定期会刺激兰欣的事情。
岑清浅看着两个同时沉默的人，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站了起来。
“也不用悲观，凡事事在人为。你们再想想，我诊所还有预约就先走了。什么时候想好了随时约我。”
沈令冰站起身和向阳一起出门送人。
眼看着人进了车里，已经要走了，向阳回头看了一眼依旧不在状态的女人，又把人喊住了。
“清浅姐姐，你觉得覃秦的事情如果找曹律的话，会不会更好一些。”
岑清浅从车窗探出头来，看上去有点调皮“你希望我帮你跟她说？”
向阳乐了。
“方便吗？你知道我有点怕她。如果可以的话，咱们一起吃个饭？”
岑清浅丢了句“瞧你那点出息。”
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