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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子鹿给他盯的不自在,向远处他的车子瞄了一眼,见刚才问路的女子正探头向这边张望,提醒他:
"你还不走么,你女朋友都着急了。"
霍岩仍盯着她瞧,不在意的道:
"不急,她不是我女朋友。"
忽然趁零子鹿没注意,迅速伸手扯下零子鹿的口罩,把零子鹿吓了一跳,也忘了脸上的伤,怒目而视:
"你干吗?"
"你的脸怎么了?"
不理零子鹿的怒气,径直问道。
"跌了一跤,摔的。"零子鹿给他看的浑身不对劲儿。
"怎么这么不小心。"霍岩攥紧了拳头没让手摸上零子鹿的脸。
零子鹿给他近距离地研究自己地这张脸实在难受,看那么仔细做啥?
向后仰了仰头,皱眉郁闷的道:
"别看了,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像狐狸精,过夏就好了。"
"狐狸精?"霍岩给她弄愣,跟狐狸精有什么关系?
零子鹿现在脸上的痂大部分都掉了,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额头和鼻梁上又连成一片,前几天看动画片‘天书奇谭’,一看里面小狐狸精那张白额鼻的红脸蛋,跟自己咋这么像啊!
霍岩听她一说,衬着零子鹿的瓜子脸尖下巴,别说,不说话还真有点狐狸精的味道,失笑,亏她有这等想象力!
"你总这么捂着,皮肤晒不到阳光,那白的地方过了夏也不容易变回去了,以后还是别戴口罩了。"
霍岩中肯的建议。
零子鹿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两人正说话,刚才问路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下车走了过来,
"大哥打电话了,我们什么时候走啊?"
零子鹿抬头看去,把女子吓了一跳,指着零子鹿尖叫:
"狐,狐狸精!"
还真是英雌所见略同!
霍岩听了控制不住又笑了起来。
零子鹿知他笑什么,那女子有点不明所以,刚才明明一老大娘,一转眼变成了年轻漂亮的女子,这荒郊野外的,不是狐狸精是什么?
听她一说,零子鹿暗自摇头,中了聊斋的毒了,没救了。
这回霍岩没笑,起身对零子鹿道:
"明天上午我去你家,在家等我。"
不等零子鹿回话,说了声‘走吧’,起身看了那女子一眼,一前一后上车走了。
一头雾水的零子鹿也提前收摊回家了,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霍岩明天到她家做啥。
还真是,领导的心事你别猜,猜来猜去也猜不明白。
这回口罩也不戴了,一进院就见她姐陶明月正在晾刚洗完的褥单,问道:
"不是上星期刚洗过么?"
她姐没好气的道:
"还好意思说,弄了大片的墨水渍也不晓得马上洗!"
零子鹿吐舌,昨晚看资料睡着了,钢笔尖扎进褥子阴了一大片墨渍,打算早上起来再洗,结果一早起来摸索着一划拉就叠起来干活去了,早忘脑后去了。
陶明月抖了抖褥单上的褶子,对零子鹿道:
"还不进屋吃饭,傻站着干啥!"
零子鹿边吃着饭边问:
"爸和陶陶呢?"
陶明月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温柔笑容:
"你姐夫骑摩托带他们去镇上赶集去了!
"咦!零子鹿诧异。
陶明月解释:"你姐夫最近一直在家帮着干地里活儿,还有他妈家的,要不我哪有那么多时间整天往这跑。"
零子鹿试探着问:"姐夫他提到过我么?"
陶明月笑:"放心吧,你姐夫后悔了,决心以后好好过日子。"
零子鹿心道这人还真是欠揍!
陶明月迟疑了一下,又道:
"不过,他妈可恨坏你了,以后看见她躲着点儿,老人家,咱们惹不起。"
零子鹿明白,老太太浑身上下哪儿都金贵,就那性子,见着了绝对
得绕着点走。
姐俩正说着话,陶老爸拎着一大代东西回来了,零子鹿一看有鱼有
肉还有熟食和小菜,一一放进冰箱,不用问,一定是她姐夫孝敬的,陶陶同学则抱着一大袋零食回家消费去了。
零子鹿夹了两筷子小菜继续吃她那不中不晚的下午饭。忽然想起霍
岩要来的事儿,同她姐说了,该来的是销售人员或技术人员,他一个大领导哪有功夫走访像她这样的小客户,来能有啥事?
零子鹿的姐姐是个过来人,心里一合计有了点眉目,不过不敢肯定,听零子鹿的意思是个大领导,上次来时她又没看见。而如今零子鹿又是一个养猪的小村姑,能看上零子鹿?若零子鹿还在公司上班倒有点可能。
不过,人没见过也不好说,想了想,问零子鹿:
"那个叫做霍岩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零子鹿想了想,引用李霞的名言:
"超级白骨精,优质金龟婿。"
陶明月在学校也常看报纸杂志之类的,想了一下就明白零子鹿的意思了,笑了笑,没说什么。
陶老爸就听了个一头雾水,这好好个小伙子,咋成了白骨精还有...什么龟?
把烟袋往凳腿上一磕,来了句:
"不知道你说个啥,要说人家像西游记里的人也得像唐僧嘛,咋就像出了白骨精那个女妖精,真是!"
零子鹿和陶明月同时喷笑,零子鹿也不解释,一把抓过一边桌子底下的一个玉米种子的小塑料袋,看着背面上的说明书,对她老爸道:
"爸,要我说也不像唐僧,他可没那菩萨心肠。我看倒像这种玉米,听着啊爸:
禾大壮一号――霍岩,
早熟――估计从小就是一副领导样儿;
品质优良,经济效益高――工资不少;
适应性强――到哪儿都能当领导;
抗病虫抗倒伏――还没见过他生病卧床;
株高一米八;
优质高产――不到三十岁瞧人家哪钱挣的,顶一般人家十个儿子了;
是居家旅行过日子餐桌喷饭上茅房必备之佳品。"
陶明月给零子鹿抑扬顿挫阴阳怪气的声调逗的已经笑的不行了。
陶老爸忍着没笑出声,不过脸上也带了笑模样:
"你这鬼丫头,没个正经!"
零子鹿倒没觉得怎么样,她姐陶明月是落下病根了,很长一段时间里,一见霍岩就忍不住想笑。
晚上零子鹿喂晚完了猪,来来回回又检查了几遍猪栏和猪的状况,没什么异常。
收拾收拾看吃晚饭还早,决定到隔壁陶三叔家看看,不知陶奎松相亲相的怎么样了。
结果这家伙提前走了。
问三叔相亲咋样了?
陶三叔也没拿零子鹿当外人,直说这姑娘身体好,屋里屋外的活计都能拿的起放的下,将来小松终身又靠了,不过成不成两说,反正都同意处处看。
零子鹿一听,这三叔也不知是要娶媳妇还是要嫁儿子,难怪陶奎松那么‘秀气’了。
不过他的话零子鹿还是赞成,陶奎松从小惯坏了,虽然生活在农村,但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整个一无用的小书生,‘嫁’个能干的老婆最合适不过了。最好再泼辣些,能撑起门户当家作主,那就更理想了。
孙丹妮还真合适。
爷俩聊得挺投机,零子鹿临走见陶三叔一个人也怪孤单的,力邀他一会儿过来她家同她老爸一起吃晚饭喝酒。陶三叔扭捏了半天,心里愿意却别扭地说看看吧。
零子鹿知道他这算是答应了,就顺着昨天扒的篱笆上的小豁口回去了。
要说这陶三叔陶久经与零子鹿的老爸陶大勇虽然都姓陶,却没一点亲戚关系,两人性格也是南辕北辙,一个是有点文化咬文嚼字斤斤计较;一个是大字不识几个粗枝大叶马马虎虎得过且过。两人作了几十年的邻居了,谁看谁都不顺眼。俩媳妇在世时处的倒都不错,零子鹿妈先走了,奎松妈还没少照顾零子鹿姐俩。现在三婶没了,俩老头也不大来往了,偶尔过年过节时大家撮合着一块喝点酒,每每也是不欢而散。所以零子鹿说让三叔晚上过去喝酒他才有点别扭。
不过,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同龄人陆续过世了不少,心里不免有点凄凉,脾气也不比从前了。
回去后零子鹿拿出中午姐夫给买的熟食和小菜,又特意多做了几个菜,老爸的酒还有不少,零子鹿又去隔壁扯了三叔来。
零子鹿爸早给零子鹿‘教育’了半天,很给面子的满张罗着招呼陶三叔坐下吃菜喝酒。
零子鹿见气氛挺好,自己在两人反而放不开,中午饭自己吃的晚现在又没什么胃口,就进里屋看书去了。
看着看着觉得不对劲,外屋怎么高一声低一声的啊,侧耳倾听
"...陶老三,我说这话你别不爱听,当年淑琴就是看不上你那小别扭样儿,才嫁给了我..."
这是她老爸那大嗓门儿,被陶三叔那略低的沙哑声音打断
"说你没文化你还不承认,就你这么胡吃海塞的,吃了也是造粪,有啥意思,再说淑琴哪儿像你这么浅薄没知识..."
"你有知识,你吃了喝了不造粪?你..."
零子鹿一听,得,又打上酒官司了,不过每次都会吵到零子鹿她妈身上。
陶三叔一直以来的中心思想是――零子鹿她妈淑琴嫁给她爸陶大勇,那是一朵鲜花插到牛粪上;零子鹿她爸陶大勇的观点是――你小子看我媳妇长得俊,心怀不轨不如卧轨。
零子鹿小时候也听村里老人说过,似乎她妈最早被她姥爷许给了陶三叔,后来不知为啥她妈看上了她爸,不顾家里反对嫁给了陶大勇,两家还成了邻居。
零子鹿以前也问过她爸原因,被她老爸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搪塞过去。
零子鹿正想着往事,那屋俩老头吵得有越来越升级的趋势,零子鹿扔下书忙跑过去劝解,哪知俩喝得情绪高涨的老头根本不理零子鹿。
尤其是她爸,意气昂扬,冲陶三叔叫嚣:"陶秀才,我今儿个就告你,为啥淑琴当年看上我,死活不嫁给你,哼!你给我听着!"
为啥?零子鹿一听也不劝了,竖了耳朵听这千古之迷。
陶三叔也不示弱,一拍桌子:
"听就听,看你个小泥鳅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一老一小同时盯着陶大勇,陶大勇也是多喝了几杯,酒壮怂人胆,若在平时断不会如此。
就见零子鹿她老爸站了起来,直了直腰挺了挺胸,在胸前和脖子上划拉了两下,没划拉到什么,有点失落的放下胳膊,背到了背后,颇有点意态悠闲地踱起方步来。
感情她老爸就是这么把老妈骗上手的。
原来零子鹿她老爸有个毛病,这毛病知道的人不多,估计就零子鹿家人知道。原先她爸陶大勇小的时候不是西河村的人,那村村里有个老秀才,一生不得志又颇觉自己学富五车英雄没有用武之地,常常有俩钱跟孔乙己似的就买几两酒,自斟自饮边喝边哼哼唧唧地吟诗,而最常吟的诗就是李白的‘将进酒’。
那时陶家就住老秀才的隔壁,小孩子心中无事记性又好,天长日久竟记住了。
陶大勇没念过几天书,认识那几个字大部分都还给老师了,这辈子唯一记住跟文化有关且一直没忘的就是这首诗了。每到心情极度郁闷又喝多了酒时,就向老秀才那样吟那首诗。
还别说,陶大勇吟这诗的神态气度,还真像个有志难伸的名士,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零子鹿正看的入迷,忽见对面院子里进来一个人,借着落日的余晖仔细一看――不是霍岩嘛!
陶大勇正吟道
"天生我才必有用....."感情一发不可收拾。
零子鹿急忙拉住她老爸:
"爸,来人了,别念了。"
陶大勇正兴头上,哪听得进去,一把甩开零子鹿继续吟诗
"千金散尽还复来..."
零子鹿眼见着霍岩快进屋了,急得赶快迎了出去:
"那谁,来了,外面凉快!"
边说边拽了霍岩往外拉。
霍岩奇怪的看了看慌里慌张的零子鹿又瞅了瞅手舞足蹈的吟诗的陶老爸,问道:
"你爸和谁喝的这么高兴?"
高、高兴,零子鹿心道你可真幽默,她爸那叫悲愤!
零子鹿本来就不大自然,听他一说更尴尬,看霍岩一脸正经的样子不像开玩笑,才道:
"俩老头打酒帐呢,别理他们,酒醒就没事了。"
霍岩哑然,看情形似乎是这样,怕零子鹿尴尬忍着没笑。
零子鹿忽然感到不对劲儿: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明天来么,啥事儿?"
零子鹿望着霍岩有点奇怪的问道,没注意两人正站在她家的窗户根儿底下。
霍岩脸微微有点发红,不过落霞照在脸上看不大出来。零子鹿边同他说话边听屋里的动静,还真没发现他的异样,还等着他回话呢。
霍岩离开朋友急急忙忙赶来还真没想好说辞,又是站在外面,索性避而不答:
"有点热,能不能让我先洗个脸?"
"与君歌一曲,请君..."
零子鹿回神儿,发现正站在外面呢,一把拖过边上的一个小板凳: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水。"
转身进屋,不一会儿端着水盆拿着香皂毛巾出来了,放到霍岩脚前:
"喏,洗吧。"
"古来圣贤皆寂寞..."
霍岩也不客气,稀里哗啦洗了脸,擦干,不过瘾又问零子鹿:
"用这盆洗脚?"
"洗吧,没事儿。"零子鹿心道这本来就是洗脚盆。
霍岩脱了皮鞋袜子,又洗了脚,零子鹿一看,得,又转身进屋拿了她爸的一双拖鞋扔给他,霍岩从善如流的穿上了,顺手把袜子扔盆里,没事了。
零子鹿光注意屋里俩老头的动静,也没大留心他的举动。只听霍岩又道:
"我晚上没吃饭,有点饿了!"
"什么?"
"我饿了。"
"噢!"零子鹿回神,等弄明白他的意思,才省起今儿这人怎么这么上赶子啊。
不过来者是客,想了想说:
"咱们进屋,不过不许笑话俩老头!"主要是她爸。
"为什么?"零子鹿噎住。
霍岩明白她的心思不过不同意她的看法:
"老人家年纪大了,聚一起喝喝酒,抬抬杠,吵吵嘴也是他们的乐趣。有什么可笑的,这很正常!"
"五花马,千金裘..."
零子鹿从没从这个角度看她爸和三叔的关系,倒是觉得他说得颇有道理:
"没想到你还挺懂人情世故的嘛!"零子鹿对他有点另眼相看。
他什么时候不懂人情世故了?霍岩苦笑。显然零子鹿对他还有芥蒂,心里有点郁闷。
两人绕过又开吵的老头,进了屋。
零子鹿问霍岩吃点啥,霍岩道:
"随便,能添饱肚子就行了。"他一向不挑食,也是真饿了。
零子鹿让他先坐会儿,自己转身去弄饭去了。
霍岩坐着没事,开始打量这小屋,三间房的东屋隔成两部分,这部分靠东墙,零子鹿因为这屋有桌子,给他安排在了自己的小屋。
房间收拾的很干净整齐,难得的是靠墙的位置放了个原木色的书架,占了炕上一面墙的地方,上面满满的一架子书。炕上中间靠近炕沿的位置有一张小方桌,一本养殖技术书倒扣在上面,显然是刚放下不久,旁边一支带了一撮羽毛的笔立在桌上。
霍岩开了一天车,有点乏了,看着炕上铺的小花褥子挺舒服的,就躺了上去...迷迷糊糊中被零子鹿推醒:
"别睡了,起来吃饭。"
霍岩坐起来,小方桌上放了一大碗香气四溢的蛋炒饭,闻着就让人食指大动,拿起汤匙挖了一大口,放进嘴里,嗯,好吃!
饭粒软硬正好,还放了豌豆、胡萝卜、黄瓜和青椒丁儿,清香爽口没想到这零子鹿还有两下子!
也不客气,狼吞虎咽的吃上了。
其实零子鹿也是没办法,看锅里只有米饭,老爸和三叔桌上的菜又是一片狼藉,灵机一动,舀了多半碗米饭,拿了两个自家的土鸡蛋,青菜都是自家地里现成的,就做了个蛋炒饭。
连她自己闻着都香,后悔没多做些。
看霍岩吃饭的样子,觉得自己下午吃的饭好像消化的差不多了,很有胃口的感觉。
眼见着大碗里的蛋炒饭越来越少,问道:
"够吃吗?"
霍岩不疑有他,边吃边点头:
"够,够。"
零子鹿又问:
"能吃完吗?"
霍岩还未开窍,紧着点头:
"能,能,手艺不错。"
还用你说!眼看着饭堆起来的小山头被他削平了。
零子鹿急了:
"晚饭别吃太饱,六七分饱就行,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有这么劝客人的么!
这回霍岩有点回过味儿来了,边嚼着米饭边打量零子鹿,见零子鹿的眼睛不时落到他面前的碗里,想了想,试探着把汤匙递了过去...
零子鹿一门心思全在那喷香的蛋炒饭上,也没多想,接过汤匙就挑豌豆多的地儿狠狠挖了一大匙放进嘴里,真香!
待挖第二匙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抬头望向对面,见霍岩幽黑的眼睛正看着她,猛然回神,尴尬的递过汤匙:
"嘿嘿,你吃,你吃..."
霍岩接过汤匙,眼睛仍盯着零子鹿,零子鹿则看着他拿汤匙的手,挖了一匙饭,缓缓送到嘴边,零子鹿的眼睛跟着汤匙移动...
霍岩停了一会儿,试探着把汤匙送到零子鹿的嘴边,零子鹿下意识的张嘴吃饭,然后霍岩自己舀了一口吃了,又喂零子鹿一匙......
仿佛中了魔咒似的,小小的空间里寂静无声,只有汤匙偶尔碰到瓷碗的细小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霍岩三两下用汤匙扫净碗里的最后一点饭,喂进零子鹿嘴里,零子鹿猛然惊醒,顿时脸上和脖子跟着了火似的暴红。
一把抢过碗和汤匙,落荒而逃...
身后隐隐传来霍岩低沉的笑声...
天哪,自己至于饿成这样吗?真是丢死人了!
零子鹿是没脸进屋了。
到外屋一看,她老爸和三叔居然坐得好好的边喝边谈,有说有笑的!
看来那家伙说对了,俩老头发酒疯当娱乐呢。
自己是白操心了。
零子鹿在外间屋里蹭了半天,不好意思进屋,可也不能把人扔那儿不管啊,正犹豫着,霍岩出来了,问零子鹿:
"我睡哪儿?"
零子鹿不敢看他,绕过他身边进屋铺被去了。
霍岩和她老爸睡隔间的外间,她自己睡里间,就是刚才霍岩吃饭的那间。
被都铺完了一会儿,还不见人影,正奇怪呢,就见霍岩拿着牙具进来了,感情刷牙去了!
零子鹿指了他的床铺,就出去了。
霍岩也不客气,脱了衬衫长裤拉过毛巾被倒头就躺下了,反倒睡不着了。
无比清晰地听见零子鹿在院子里走动,然后是泼水的声音,颇意外的‘咦’了一声,不一会儿,有搓洗板上洗衣服的声音,霍岩判断,定是在洗自己的袜子,心情大好,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零子鹿就郁闷了,边洗霍岩的臭袜子边想,这算怎么回事儿,凭啥自己得给他洗袜子,除了老爸,她还没。。。。。。
零子鹿晾上袜子进屋时,她老爸和三叔还唠呢,已经进入了掏心挖肝忆苦思甜的阶段了,也没打扰他们。
忽然想到,他车子停哪儿了?
马上出去大门外一看,果然在大门外靠墙的一侧乖乖停着呢,道窄,差点占了住整个路面,估计放这也没啥事,真要丢了算他倒霉。
零子鹿又进屋了,不放心她爸和三叔,点好了蚊香,坐里间看书,等他们喝完好收拾过去。
朦胧中头重重地磕到桌上,一下子清醒了,外屋没声儿,出去一看,外屋炕上一溜儿睡了一炕的人。
她爸已经上炕睡了,三叔也没走,挤在她爸和霍岩中间的没铺褥子的空炕上也睡着了。
零子鹿没准备他的铺盖,看他睡硬炕上也不舒服,又进里间,从被垛上抽出一套被褥和枕头来,见炕上俩老一少三个睡的正香,不忍心叫醒他们。
上了炕,把被褥放三叔边上。
以前她们姐妹俩小的时候,晚上老爸常常这样拉着她们玩儿,被老妈看见了少不得斥责老爸。
那时炕上铺的是蔑席不滑溜,现在是地板革,很顺滑,没费多大劲儿就把霍岩和褥子搞定。
零子鹿跨过霍岩身上,去中间给三叔铺铺盖,刚跨过去,就听霍岩轻笑:
"你还挺有劲儿嘛!"
零子鹿一听霍岩醒了,没好气的道:
"醒了也不吱一声儿,让我费劲儿。"
"我哪儿知道你要干什么,再说,我不是怕你尴尬么。"心道万一投怀送抱我就笑纳了。
零子鹿大窘,他不提还好点儿。
这以前挺正经个人,现在怎么这么厚脸皮!
也不理他,铺了褥子,霍岩起来帮着把三叔挪褥子上,盖上薄被。零子鹿也不看他,径直下了地。出去收拾了杯盘桌子,刷洗干净了,才进屋。
霍岩又睡了。
零子鹿进里间熄了灯,换了及膝的大T恤睡衣,也睡下了。
第二天零子鹿仍然天不亮就起床,先挨着个儿的清了猪圈的米田共,用小车推了送到村头上她家口粮地的边上。这活儿劳动量倒不算大,就是脏些臭些。
零子鹿同学自小就不特性。对成人后深知生活艰辛的她来说,只要经过自己的努力能过上富裕的日子,那么,再脏再累再臭又有什么关系?
只要是问心无愧,做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她从不觉得养猪有多上不得台面,在大公司工作有多高级,术业有专攻,说穿了都是为了生活。
而只有自己努力创造美好生活的人才是幸福的人。
这是零子鹿从赚到生命中的第一笔钱到现在这么多年赚钱经历的一种感悟。
她永远记得赚到的第一笔钱――二百元钱。
那时她刚上大学一年级,家里经济压力大,老爸卧病在床,家里的那点积蓄根本不顶事,全靠姐姐一个人支撑,而姐姐又是结了婚有了家的人,婆家少不得对她的穷娘家说三道四,这也是她姐那么出色的人一直不被婆家包括丈夫尊重的原因。
那些年零子鹿一家真真饱尝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开学不到一个月,零子鹿就找到了一份家教,那是教一个小学三年级小男孩英语的一个月工资。
还记得那是一个星期天的下午,天气很好,初秋的太阳火辣辣的照着,零子鹿攥着那刚拿到手的二百元钱,走在城市的街道上,只觉天空既高且蓝,阳光很暖,未来一个月的生活攥在手里,一股力量从心底里升起,隐约觉得自己的未来也可以这样攥在自己手里。
只要付出,定会有所收获。
所以后来只要力所能及的,零子鹿都会全力的去做,那种攥住自己未来的决心和力量让她生出了一种免疫力,对不理解、看不起、鄙视、冷嘲热讽的免疫力。
她永远记得她妈在世时经常说的一句话:
人,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遭不了的罪。
幸福是什么,幸福是遭罪。
那些所有遭罪的日子衍生了现在的幸福,一切都成往事,现在的零子鹿是幸福的,无论做什么。
清完了猪粪又喂了猪,换下劳动的衣服,从头到脚仔细的刷洗干净。
时间还早,大家还在睡,零子鹿穿了围裙开始做早饭。
今天吃饭的人多,得多做些。煮了大米绿豆粥,绿豆昨晚就泡好的,还有昨儿个她姐蒸的开花小馒头热上几个,现成的一股盐的小黄瓜和胡萝卜,再用青椒炒个蛋,炸个花生米,早餐算是齐了。
零子鹿一边做饭一边想,自己这饲养员还兼大厨,连人和猪一勺烩了。
零子鹿出去给鸡撒了把谷子扔了把青菜的功夫,霍岩也起来了,显然洗漱完了,穿戴整齐地站在后门口对着满园的庄稼青菜花草用电动剃须刀滋滋的刮胡子呢。
零子鹿看老爸和三叔还在睡,把霍岩睡的被褥折好放起来,也不惊动他们。
回身放好小饭桌,舀了两碗粥,捡了几个馒头,拿出盘子把菜挨个的拨出一部分给老爸和三叔留着。
弄妥了招呼霍岩过来吃饭,霍岩进屋放回剃须刀,出来也不客气――他就从来没客气过,同零子鹿一样坐小板凳上开吃。
零子鹿边吃边看他,就他那自在样子给零子鹿一种错觉,仿佛他们很熟似地,但是理智告诉她――幻觉、幻觉!
霍岩伸手拿馒头,见零子鹿一个劲儿的看着他,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零子鹿摇头,想起他已经不是自己的上司又点头,咽下口里的食物,有点疑惑的说:
"好像我们认识没多久的样子吧?"
霍岩咬了一口馒头,点头:"没错,怎么了?"
"看你的样子似乎我们挺熟!"霍岩停了一下又继续吃,抽了个空道:
"很快就熟了,时间不是问题。""哦。"
零子鹿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一时又想不起来,习惯性的应了一声。
霍岩看她皱眉思索的样子想笑,忍住了。
销售技巧之一,任何事上都不要给客户机会拒绝你。
零子鹿同学终于有了点头绪,小心的不耻上问:
"你看,我都不在公司上班了,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很熟吗?"
霍岩老师诲人不倦:"当然有!"
"为什么?"
他还真不敢理直气壮说做好你自己的事,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想了想,现在还不是时候告诉零子鹿真话,他有点摸不准零子鹿的心思,万一人家不买账,丢脸不说还丢人。
而且在人家饭桌上一边吃饭一边跟人家说,我喜欢你你要是没意见咱俩试试?总觉得有点那个,就他这没啥浪漫细胞的人也觉得太不地道了。
"有机会再告诉你。"来日方长。
你现在很忙么?零子鹿看霍岩不容质疑的态度,被人家奴役惯了的,思想上一时解放不了,问题放肚里没敢问。
霍岩说下午走,上午帮零子鹿干活。
零子鹿纳闷,什么时候饲料公司的售后服务这么好了?
不过,忽然多了这么一壮劳力零子鹿还真不大会用,也不大敢使劲儿乱用。一时也想不起什么体力活儿,先按原计划来吧。
现在零子鹿有五十六头母猪,两头公猪。鉴于五十六与某个日本鬼子的名字一样,零子鹿就干脆让它们跟了那鬼子的姓――山本。
母猪的名字从山本洞一到山本五十六,公猪的名字鉴于其好战和好色,一个叫希特勒一个叫比尔――比尔克x顿的比尔。
其中一头母猪山本二十五到了该配种的时候,昨天零子鹿把它放进希特勒的单身宿舍里试了试,这正当的耽美关系说啥也没搞成。
山本二十五怎么也不搭理希特勒,被逼急了还咬了希特勒几口,零子鹿在一边看着干着急没办法,眼看战争有升级的趋势,拿了棒子各打一棒,才稳定住局势。
零子鹿看霍岩那张晒得黝黑的脸,很有点安南的架势,决定让他试试,说不定联合国也争气一回,给它小鬼子点颜色瞧瞧。
两人换了衣服,霍岩只换了靴子。零子鹿看他的白衬衫,霍岩只好套了件陶大勇的劳动服,有点滑稽。
怕希特勒再见了它有心理障碍,更不成事,这以后要是不举了,岂不是白养它了!
两人先在一边看着。
这回情况好多了,山本二十五不咬了,不过它的个头有点高,比尔有点够不着。霍岩让零子鹿在栏外呆着,自己跳了进去,蹲下身子,帮助二十五和比尔‘对接’。
捣鼓了好一会儿,总算大功告成。
看着比尔趴山本二十五身上抽动,‘安南’在一边如释重负的露出微笑。
零子鹿毕竟是一姑娘家,虽然神经有点粗,毕竟未经人事脸皮薄,一个人时还不觉得,今天见霍岩鼓捣,自己在一边看,忽然觉得不自在起来。
霍岩出来时更是不敢看他的眼睛,忙去倒了水来给霍岩洗手,香皂毛巾的忙进忙出,霍岩本来没注意,后来发觉了她的异样,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一本正经忍住了没笑。
不过零子鹿总疑心,刚才还笑眯眯的,怎么突然这么正经,总觉得透着假。
更不自在,脸上热的不行,直后悔,我干什么不好我配什么种啊我!
零子鹿正觉得没法与他一起‘共事’时,霍岩手机响了,零子鹿也不理他,把完成任务的山本二十五赶回老巢,拴好了猪栏门。回手扔给比尔俩生鸡蛋补补身子。
霍岩也讲完了手机,正在换衣服,见零子鹿回来:
"我得走了,公司临时有事。"
换完衣服,拿了东西看了炕上俩老头一眼,边走边交代零子鹿:"
替我跟你爸打声招呼,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要是过不来就给你安排别人。"
零子鹿纳纳的点头:
"不用那么麻烦,我这儿没事儿,有事我找杨化成或者李海江也是一样的。"
霍岩听了,停下打开车门的手,皱眉回头看着零子鹿想说什么又打住,算了,下回再说吧!
搞得零子鹿同志以为自己又犯了什么事儿!
站在大门口,愣愣的看着霍领导的车转了个弯不见了,才转身回屋。
她爸和三叔还在睡,零子鹿也不打扰他们,寻思着等会儿她姐陶明月来了自己再出去。
这陶老爸陶大勇还真睡的着,闺女都要给人拐走了都不知道找谁要去!
谁知,不一会儿陶跑来了,传话说奶奶病了,可厉害了,都打不了麻将了,爸爸妈妈一会儿陪奶奶去医院。
零子鹿一看出不去了,让陶陶回家取来书包,盯着她把今天该写的作业写完了才放她出去玩。
快近中午,陶三叔先醒了,下地穿上鞋就往外走,零子鹿留他吃了午饭再走,陶三叔说吃不下,回去喝碗蜂蜜水解解酒就得,呃...这个她家还真没有,马蜂倒有一窝。
三叔脚步有点不稳的出了屋,零子鹿看着惊心,上前去扶他,老头犟劲儿上来了,说啥不用,说反正没几步路,他还没老的走不动!
三叔晃晃悠悠的从零子鹿扒的篱笆豁口回家了。
看着那大了不少的篱笆豁口,零子鹿原本每次钻来钻去时的惴惴心情终于放了下来。
倒使她想起一位名人说的话来:
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
怀疑是不是他小时候钻过篱笆?
零子鹿改了一下:
这世上本都是篱笆,零子鹿走过便有了洞,陶三叔走过便有了门。
从此篱笆门合法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