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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装什么蒜?还想秘而不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你以为用一副大智若愚的模样就会蒙混过关?你知道吗,马失前蹄不可恨,最可恼的就是搞阴谋诡计!”她耸然动容,气焰又升。
“岂敢!岂敢!息怒!息怒!”他慌忙低眉垂首,一副不知如何是好孩子般的张皇。
“是给哪位要好姑娘的情书,还是玉照?”她紧盯床席下他偷放的那本书,伸手欲拿。
“不看好么?”他下意识惊慌失措地急忙上前阻挡。
“如果我非要看呢?”她出乎意料、不容置疑地固执起来。
“那让我很为难……”他局促不安抓耳挠腮地嗫嚅着说,愁眉苦脸地蹙蹙眉。
“不用为难了!看来,是我作茧自缚,再赖这儿不走,就真是我太不知趣了!”她伤痛地欲决绝离去。
“好!我给你!”好似山穷水尽,豁出一切似的,“我给你还不行!——我只不过怕你吃醋。好,我们握手言欢吧,你能不能看了不生气打我?”等得到她的首肯,他像献宝般的毕恭毕敬殷勤地双手捧给她。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当她赫然看到原来是一张他们两人在歌咏比赛的领奖台上的合影时,一时间,喜怒交织,哭笑不得地愣怔在那里。
等她回过神来,尤其窥到一边捂嘴偷笑的顾若岩时,羞涩、甜蜜、温柔的海水缓缓回收,亦嗔亦笑地举起了拳头,“好啊!你故弄玄虚,居然来陷害我,你真阴险啊!”
“你有言在先的!”他舒心大笑,为了躲避追打,像个灵敏的猴子,弯腰跳到半圆形的墙根下的两个大根雕中间,来回躲藏。“好!好!我投降,我投降!只不过开个玩笑,不要破坏珍贵文物!”他举手求饶。
“好吧!别以为你金蝉脱壳的本领很大,得意忘形,我是看在这位老寿星的份上,放你一马。不过,警告你,既往不咎,不等于以后可以再犯!”她扬扬秀气的睫毛,闪闪欲语还休的目光,认真地端详起眼前两棵栩栩如生的根雕。
“下臣知晓,以后,只有丫鬟的不是,没有姑娘的过错!”他弯腰绕过根雕,并未放松警惕。
“又贫嘴了!”她抬起手“又想兴风作浪啊?”
“君子动口,不动手!”他立刻脱口而出,收身又躲回根雕后。
“……”她抿嘴一笑,扶住根雕,“我只是保护古董!”
“吓我一跳,我以为你又要发军威呢!”余悸未定的他手扶在胸口,长舒一口气,双手合一深深一叩,“阿弥陀佛!”
“可不可以问个问题?”她忍住笑。
“请问!”他坦然回笑。
“你一向词锋如剑,为什么刚才那么口下留情?是因为你是男子汉,我是弱女子,不屑;还是因为我今天是你的座上宾,礼让三分?”她定睛地看。
“将遇良才,棋逢对手,是不敢。”他温柔地笑。
“这恐怕不是你真正的理由吧!”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
“不要说我又贫嘴。”
“好吧!”
“你说谁又舍得给自己最心爱的人顶嘴呢!”他真诚地说。
“你啊!”她扑哧一笑,轻轻亲昵地点了他一下鼻尖,缠绵含情地向他宛尔一笑。
小屋里,最醒目的奇观应该是这两尊形态逼真、古色古香光滑英武的大根雕了。
一个是半人多高展翅欲翱翔蓝天的仙鹤雕,那活脱脱的样子,很容易让人以为是误落人间的天外来客。
另一个是节瘤毕露的花树雕。根干倒置,根系上缀满了因碰到虫蛀或坚硬的岩石碰撞而致的,形状酷似小核桃,满天星般的根瘤。这些努力汲取大地汁液盘根错节的树根,曲折离奇、虬劲生长的形态,给人一种自强不息非常撼人的沧桑感。
靠近树干之处,较粗壮的一条根系上,挂着一盆碧绿茂盛的吊兰,洁白的盆,嫩绿的叶子。细长的嫩叶丛中伸出几条细细的梗,挂在根系上。每一条梗上又分出一条条更细小的梗,小梗顶部发出簇簇娇嫩、秀气的小白花。此情此景,给人一种枯木逢春、返老还童、子子孙孙繁衍不绝的亘古感。
“你看到了吧,这里与豪华、现代无缘。”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但是,这古朴的自力更生,匠心独运自创的美,更让我虔诚地欣赏!看来,苦中求乐,你已经战胜了困境。贫寒,奈何不了你!”心有灵犀,水目盈盈,她满含深切的敬意。
“你脱俗又美丽,我真的很为遇到你这样的知己而庆幸!你的到来不仅让我的家蓬荜生辉,给我心里也添了一盏明亮的灯!
也许,因为我是大山的儿子,天性所致。虽然,这里简陋、落后,一草一木,我依旧深深眷恋!城市里的繁华让我一时惊叹,新奇。但是,在那里,犹如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总有一种浮游寄生之感。只有回到这里,和大自然息息相通的大山里,我才真正地心安神宁,有一种谁也抢不走的归属感!”
“自从你踏上家乡泥土的那一刻起,我就感到了你如鱼归大海的真正舒畅、洒脱!”她情思悠悠。
“闭上眼睛好吗?”
“干什么?又搞什么鬼把戏?”她笑着调侃,一面闭上眼睛。
“抓紧了!”他在她手里压了一根线,“睁开吧。”
一个大大、心形、光亮、粉色的气球,由她手中那根线牵着,在眼前飘荡。上面写着几个醒目、潇洒、醉人的英文I?love?you?!
“请原谅,我无力送给你阔绰的礼物!只能芹献这么一颗货真价值、诚挚的心!”
她久久地呆望着,把它捧在手中,水雾模糊了视线,“谢谢你,给我了这么一个昂贵的礼物!我会用我的生命来呵护它!”
*
“妈妈!让我来择吧!”若岩走近厨房,看到母亲正在埋头仔细地择菜。温存地挨着母亲蹲下来。
母亲赶紧随手拿过一个树根木橔让他坐下,同时,打了一个疑问的手势,“你的朋友呢?”
“我让她休息一会儿,走了这么远的路,她累坏了!”
母亲闪动着一双深陷的珠宝一般明亮的眼睛,充满浓浓温情与满足的笑意,理解地点点头。
“妈妈!这几天要您劳累了!”他黝黑的大眼睛中倾注了浓浓的感激之光。
“……”无言的母亲用独特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心声,“我的宝贝!我很高兴!这么好的一个女孩!我们一定好好地待她!”
“是的!我也这么想!”
“真像做梦似的,就像画儿上的天仙下凡一般,这么好的一个闺女!”母亲忍不住心中的赞赏。
“是啊!妈妈!”他也满心欣慰地与母亲相视一笑。
“真没有想到你这么有福气,认识这么好的一个女孩!看样子,她蛮喜欢你!”
“我更喜欢她!”
“真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事儿了!”
“是啊!这都是您经常诚心诚意供香老天爷的结果呀!”
“我本来就打算等你们走了以后,消停一些,就叫你爹把那只大黑买了,给老天上个大供。打从第一眼看到你们,我就给老天爷许下了!”母亲的脸上眼睛中都洋溢着千恩万谢虔诚的光辉。
“大黑可是您们的心头肉!眼下,草木茂盛,正是小羊羔快速成长的时候呀!”他不由一阵心疼。
“和我的宝贝儿子的幸福比起来!怎么样都不为过!”母亲用泪水闪闪的目光心爱地望儿子。
“我知道!妈妈!”他来起母亲粗糙的手,深情地亲吻了两下。
“她来这里,对于我们是天大的好事儿!那,那她家里人愿意妈?”
“是啊!也可能我们会空欢喜一场!不过,没有关系,我们一向都是听天由命的!顺其自然好了!”他大度地向母亲安慰地笑笑。
“你能这样想就好!我就放心了!如果真能让你们开心地在一起,哪怕用我这天老命来交换都可以啊!在高兴的当儿,我在一直担心,要是人家大人不同意,你再想不开,那可咋办呢!”
“不用担心了!妈妈!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我不会给她增加任何负担,我也不会妄想我不该得到的幸福!有幸得到,我会感天谢地!不然,我也会祝福她快乐!”
“这样就好!是我们没有本事,一直拖你的后腿!”
“不是这样的!妈妈!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你们以后坚决也不能这样想。一直以来,你们用你们全部的心血养育我!有这些,我就是最幸福的了!”他感激地望着母亲。
在母亲的大眼睛中,晶莹的泪水打着旋儿,微笑着点点头。“宝贝,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你都答应她!”
“我会的!妈妈!”
*
“风情,云山雾海,野外探幽,我曾淘金般觅得一处宝地。有兴趣看一下么?”
“好啊!”她非常兴奋。
“不过,我有言在先,就像万里长征,要以汗水做代价,才能一睹芳容的哦!”
“愿随你到天涯海角!跟着能降龙伏虎的你,还怕啥呢!”她抿嘴娇媚地一笑,“我知道,就像谢老说的那样:成功之花,人们往往惊羡它现时的明艳。然而,它当初的芽,却浸透了奋斗的泪泉,洒满了牺牲的血雨。”
“你总让我有一种久贫乍富的感觉,你的到来给我们家带来了欢乐与信心!”他很满足地笑。
“但是,我在你家所受的温馨的亲情和你到我家所得到的冷遇,益发让我觉得对你不公平!”她歉意长叹。
“你又忆苦思甜了。”他玩笑打趣,“就算捡过金子,也已是过去。为什么不展望未来呢?”
“我实在很羡慕你这种大度的乐天心态!”她怅然而苦涩地回眸一笑。
“告诉你一个绝招吧!只要不是拉住你的腿,阻挡你向前走的,尽量健忘!”他风趣地轻笑“好啦!走山路呢?还是走水路?”
“有什么分别么?”水动的眸子流露出好奇。
“忧喜掺半。山路,翻山越岭,艰难,路近;水路,沿河而行,平缓,路远。”他诡秘地笑。
“假如,山也喜欢,水也喜欢,怎么办呢?”她顽皮地笑问。
“这么贪心呀!——我可是用情专一的奥!”他心无旁鹜、目不转睛、惊诧地盯着她。
“你讨厌吧!断章取义,故意曲解人家的意思!”她轻柔地点了一下他挺拔的鼻尖,“我一生只爱一个人!”
“谁?”他紧张地屏心静气,急急追问。
“对别人我可能奉告,对你另当别论了!”她闭而不谈,一副扬长而去的样子。
“没有那么小气吧,为了一句话,就斤斤计较!”他笑。
“没有那么小肚鸡肠吧,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反唇相讥,她亦笑。
“别的问题也许不会让我如此牵肠挂肚,但是,这个生死攸关的答案我不能放松!”他苦苦渴求地望。“告诉我好吗?”
“那么,就跪地求饶吧。”她得意地笑。“没想你也有落难的那一天。”
“没那么狠心吧?你!人家摔倒了,还要踹上一脚啊!”他灵活地眨巴眨巴微笑的眼睛,“幸亏,我还聪明,算得出来。否则,真要被你冠以愚蠢了!”他大难躲过、庆幸地笑。
“但是,这个答案不应该是你可以左右的?”她斜睨他。
“可是,你绝不会委屈你的心,更不会为扳倒我而违背你一向诚实做人的原则。我还有一个撒手锏,你不会愿意放弃‘天堂一游’吧?”
“那好,各让一步,打平!”
“可是三比一啊?好吧,公平一点,你另加回答一个问题!”他愉快地笑。
“啊哦!你真守财奴一般的小家子气!居然乘人之危!我可是你的客人。”她不甘示弱。
“你不会否认自己的能力,回答不了一个问题吧!”他没误入她的企图。
“如此要挟,你真是自甘堕落!你说吧!”她没好气地瞪他。
“天下第一香?”他努力忍着笑。
“兰花。”
“真聪明!人间第一香?”他像渊博学者的模样。
“你还上隐了,知道了也拒绝回答!”她嘲弄地笑。
“为什么?”他吃惊地问。
“……”她恨恨地,轻蔑地瞟了他一眼,“你不是很聪明么?你忘了你自己的前提,这已是第二个问题了。”
“看来,口舌之争,得胜将军是你。看看山中之战,谁主沉浮吧!”他开心地笑。
“我不会甘拜下风,你不用以为占尽了有天时地利!”她秀目挑挑。
“不过,要有心理准备奥,不要抹眼泪啊!”
“别门缝看人!大不了,让你背着走。”她扑哧一笑。
“说话算数!”他满面洋溢着明媚的阳光。
“做梦吧!路遥知马力!”她优柔地回眸一笑。“你不怕,假如,我先把你压弯了腰,我再轻装上阵呢!”
“即便是那样,你也不一定能赢我,最重要的是,我不相信你会如此。”他稳如泰山、愉快地笑。
*
越过一片葳蕤的绿草地,来到一座山脚下。山不太高,树也相对矮小杂乱。但是,却异样的繁茂、葱翠欲滴。
“哇!百宝囊啊!吃喝不奇怪。这些纱布、绳子,干什么?谋杀啊!”她大惑不解地笑着逗他。
“对我这么没有好感!——秘密!”他也神秘地笑,一面把一块蝉羽般轻柔的面纱小心地包在她头上。
“干吗?捉迷藏,还是报复?不过,如果这样趁火打劫,可是称不上什么光明磊落的锦囊妙计!”她一面听从他的打扮,一面笑着打趣。
“如果,你还记得‘识人识面,不识心’,那么,走走看,证实一下你将来是否会感谢我吧!或者,如果你不怕树枝挂乱你的秀发,蚊虫钻进你的香耳……
你可以不用诬蔑我的一片苦心,尽可以抛之弃之。”他一面怜香惜玉地笑着望望她,一面低下身,把两块厚厚粗糙的棉布包在她的脚上,连着裤口都包得严严密密。
“在你这一亩三分地上,当然得言听计从了。到什么山,唱什么歌,我自然得晓的。你是坐地户,当然位高权重喽!”她晃动着一身奇特的装束哈哈地笑,“全副武装,看来真要上战场了!”
他微微一笑,“但愿不会把你累得恼羞成怒,怨恨我!”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她优雅地嫣然微笑。
起初,山不险峻。但是,参差不齐多茬矮小的灌木丛却很茂密。东扯一下,西拉一把。从高处石壁,或则大树上垂下来的藤本植物,藤蔓纠集,盘根错节,拖拖拉拉,如蛛网丝洞一般,缠人拖足,窒碍难行,冷不防地会被挂得满脸生花。
最让人提心吊胆的是脚下的龙潭虎穴。明明是干洁的树叶覆盖,看似平坦,踩上去有时却陷阱连天,惊心动魄。有深坑凹地,落入虎口让你有口难言;有从地下钻出来的调皮树根,跘你一个跟头,让你怪态百出;有潮湿腐烂的叶子暗打埋伏,如打蜡一般让你免费乘坐一次滑滑梯,吓你一身冷汗。
在这泥足深陷、迷宫般的山里,即使再急性子的人,要想长驱直入,也会让你如蹒跚学步的孩童,哭笑不得。
“若不是你这老于此道的向导早有所备,我真的要临阵脱逃了。”上到半山腰,她已气喘吁吁,无限感慨:“在这神秘的大山里,如落难的如来,笨鸟想先飞也不行!”
“后悔了么?选了这条路。”他一面搀扶携带着她,一面侧着身子,拨开前面拦路的枝条,一面不时低头小心翼翼地辨认安全的通道。
“不!患难见真心,只是感到你更伟大了!”他的稳健、机智与勇气,又给了她一个全新的认识。她情深深地望着他,真诚温情地抿嘴一笑。
“你如此恭维我,目的是不是想让我背你?”望着她汗流满面的样子,在他乌黑的眼底,由打趣渐渐地弥漫出真诚心疼、熠熠闪亮的心灵之光。
“我可以坚持!”她神思缱绻地望着他,用纤纤细指轻柔地擦去他额角的细汗。“这颗颗珍珠我会把它们穿成珍贵的项链,珍藏在心中!”
“虽然,我非常喜欢珍珠的晶莹、纯净与美丽。但是,因为它常常被看作会带来眼泪和痛苦,我不希望送给你这样的钻戒。
假如你喜欢,假如老天肯赐福我们牵手一生,将来我定会竭尽所能,送你一枚真正的红宝石!”
他坚毅而执着黑蒙蒙的眸子里,杂糅了无限情真意切的爱慕与向往。她目睹了,心中漾起甜甜的暖流。她暗暗地自我陶醉地享受了片刻,又挑挑秀气的眉毛,调皮地笑问:“你确定那是我喜欢的么?”
“但是,那是我的心意。我希望把最好的送给你!”他深情地凝望。
“也许,珍珠的确容易令人想起眼泪与破碎。但是,我觉得她比钻石更具有一份纯真天然的精灵神韵。
我一直有这样认为,价值连城的钻石,经过精雕细琢,也许,多了一层美丽的外衣。同时,却也输掉了一份自然空灵的底蕴。也因为添加了人为与物欲的因素,而由此远离了大自然的清纯,如此也很难不给人一种无根失真的感觉。”她把下嘴唇含在舌下片刻,然后,收缩起来,抿嘴向他柔情地一笑。
“你说的真是精髓!甘拜下风!你细腻的情感永远是我望尘莫及!而给我的感觉又是那么的耳目一新!”他叹为观止地直点头。“那么,到时候,就带上你,一起挑选令你最心仪,为你最增辉的!”
“这样浪漫诱人的话语与场景,在众多的女孩中,我是第几个听到的?”
“唯一的一个!
也许,平素我的玩世不恭、随随便便给你的印象不佳。但是,老实说,在感情方面,我依然崇尚唯一纯情的天荒地老,我更喜欢一诺千金,朝令夕改永远不会在我的时空。
我非常喜欢你!这样的心声在我的灵魂深处滚动了许久。之所以未出口,一方面,因为我的自卑,很怕我的妄想吓着了你。如果我们移位而言,也许,我早已向你表明我的情有独鈡。
另一方面,我一直认为,行动比言语更重要。我不喜欢空谈,开空头支票的行为我实在不屑恭维。
尽管,我没有足够的经济基础、平等的地位与你相配,我对于你的感情却是纯粹得如青藏高原上的蓝天一样,没有一点渣滓,这是我唯一敢于面对你的自尊王牌!
当然,如果你认为我和你不配,刚才说过的所有的话你尽可以当作不留痕迹的一阵清风!”他掏出了深埋已久的心扉,扭转了英俊诚恳的脸。
热热的泪水在她汪汪灵动的眼底徘徊不息,她伸出白皙的手,把他结实的手掌拉起,“不论将来有什么事情发生,只要有生命存在,我们牵手一生,好么?”
两对青春洋溢、含情脉脉的黑眸,幸福、欣慰、满足地相视而笑:两双热血沸腾、执着的手,毫不犹豫紧紧地握在一起。
一山更比一山高,艰险也在不断增加。
识得庐山真面目,第六座山才是真正的山,泥土不见了,绿色也渐渐淡去。大块大块奇形怪状崔巍的苍岩,裸露出嶙峋的钢筋铁骨,展现出另一种粗犷*的健美!
猴子般的顾若岩在前面峥嵘的怪石上机警地攀缘,腰里系了根绳子,拉着后面艰难跋涉的风情。
尽管,按图索骥,时刻又有牵引力的援助,她依旧累得气喘吁吁。最后,她全部行头都渐渐地卸去了,白皙、光洁的脸上挂满玲珑晶莹的汗珠,使得本来犹如出水芙蓉般明艳、灵秀的她更加楚楚动人,风采四射。
“不是照本宣科,真正感触到了‘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的滋味!看风景,还的确不容易呀!”她弯腰捶背地自嘲轻叹。
“你以为呢!金枝玉叶的大小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啊!”他欣赏着她回头笑。“不是有常言这样说的么:十年磨一剑!
你磨几时了?”
“你妄自菲薄一会儿吧。——保存实力,俺暂且不跟斗嘴。”她只向他不屑地弄弄鼻子,喘着粗气,只顾奋力攀登。
突然,腿一软,上身体向前一倾,脚底下一个枯树桩调皮地一拌,要不是顾若岩手疾眼快,一个急速的回扑,一把把她拉住,危险的后果一定让她遗憾终生。
因为,虽然,脚下被日积月累的枯树叶子铺地松软。但是,叶子上面不仅零星地散布着奇形怪状坚硬的枯树枝子,还有枝桠嵯峨的灌木丛与荆棘交织的中层干将,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参天大树,也因为资深经历而使得裸露的树皮呲牙咧嘴地陆离斑驳。
她一旦摔倒,不论遇到那路神仙,都会面临肌肤被擦破的危险。如果是面部,更是不堪设想。因此,这一惊,非同小可。她的脸色瞬间煞白,整个人傻了似的望着他一动不动。
他也后怕地倒吸了一口气,紧紧地闭了一下眼睛,自然而然地顺势把她疼惜而安慰地揽到怀里。
但是,她一个激灵,没有顾忌脸上的肌肉缩紧了的顾若岩一时的惊讶与尴尬,就很快挣脱了。然后,又不好意思地颔首一笑,抓住一棵适逢少年的树干喘息了一下。
一仰头,不由脱口感叹,“哇!好美喔!
那是什么花儿?”
在一片硬骨铮铮茶青色的峭壁上,*,几朵灯笼般,火红火红的花朵傲然迎风而立。在绿色、青黛之中显格外的壮丽、醒目。
“无名花!美丽的尤物!苦难的美!凄美得销魂蚀骨!——你抓紧这棵树,我上去给你摘一朵儿!”他坚定地一笑,向上攀登。
“喂!喂!下来!下来!”她着急地大喊
“……”他回头安慰地朝她笑笑,机灵的猴子一般爬得更快了。
“顾若岩!你要花,还是要我跳下山崖?!”她焦急地大叫。
“风情,我明白,潇洒、浪漫谁都向往。但是,由金钱营造的那种梦幻,目前我无力给你。这让我时常感到很歉疚、很心痛、很自卑。
我不善于说神圣、堂皇而迷人的语言,因为,我觉得如果根本不想兑现的口头承诺再美,也不过是昙花一现,不说害人不浅,又能给人多少留恋呢!用实际行动尽力为你做些事,更适于我的性格。
我非常希望你快乐!如今,难得有机会能让我用自己的力量让你开心,没事的,我可以!”他用沉静的微笑压回伤感的回味,又欲上爬。
“请等一下!你能不能办到,那是你的事儿!但是,我决不让你去冒险!若岩!你知道吗?有你这份真诚的心,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下来吧!让那高贵、美丽的花儿在那儿自由尽情地开放吧!不要让我的自私,剥夺去它们这苦中得来、傲首蓝天的宝贵机会!让它们矢志不移满足地抒发灿烂的绝唱吧!”她情思奔涌。
望着凄艳的花儿,他们含泪相拥在一起,彼此感到人间真爱的情素。
千辛万苦,终于快到山顶了。登高回望,山下,远处如飘带般的小路在草芥丛林中,忽左忽右,蜿蜒游荡。群山如绿色的馒头,在蓝天白云下,悠然地点点群居。
“若岩,这猴年马月才能到啊!噢呦!我真快山穷水尽了。两腿离心离德,已不听号令!”她抹了一下额头处的细汗,叹息。
“但是,你不觉得大腿终究是扭不过大脑的?”他晶莹的黑眸中闪烁着含笑的光彩,“好吧!同进同退,暂且给你的腿放个假。一会儿再给它套上缰绳,以便让它更好地听从你的驱使。”
“天哪!今天真是减肥了!”?她脸色发白,依在一棵高大粗壮的树干上喘息。
“这样既不用花钱,也没有副作用,还可以一饱眼福,一举三得,还不好么?”他挑挑眉毛凝视着微笑。
“倘若这样说,也不假。”她揉揉虚脱似的的腿,虽败犹荣式地一笑。看到他浓烈的目光,她皱皱眉头,斜着眼睛疑问地望。“怎么,不认识了?”
“好似娇嫩、清纯的幽谷百合,更如坚忍不拔、游刃有余的纤纤翠竹!”望着风采迷人的她,陶醉的他怡然而笑。
“……”她低头抿嘴含情微笑,然后缓缓仰起清雅的脸儿,“看来,真正的赢家是你!在这四面楚歌的时候,还有闲情逸致,还能吟诗作画,谈笑风生,不枉令众人称赏!”
“但是,在我眼里,铺天盖地卷起千堆雪般的赞誉声,也抵不上你美丽的一瞥!”他眼含深情,“你,不仅外表美丽,还出乎意料地坚强!真的很棒!”
“前面有出色的榜样,咬咬牙也不好掉队呀!再说了,还有你那催生丰富想象力令人眼馋人的诱饵在钓着胃口!
不过,说真心的话,真要感谢你给我这次超越自我的机会。我真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距离,这么九曲回肠的路。回头看看来时的踪迹,真让人心惊肉跳,腿都要弹琴了。
可是,当时,跟着你,耳畔在《雪绒花》这首歌的萦绕激励下,竟难以置信地走了过来。总之,就算看不到美景,由此产生的这个美感也够了!”
“你能看到的!还不是挟泰山以超北海。过了这‘九九八十一难’,一步之遥,迷人的风光就在眼前!”他鼓励地笑。
的确,峰回路转,苦尽甘来,寒冬过后是春天。他的话立竿见影了。
*
翻过山头,向下一望,眼前霍然一亮。
“哇!好一个思古幽情的天然洞府!美丽如诗呵!”她眼放异彩。
山下,茂密的树丛中,一条清凉如冰,剔透如油的小溪缓缓流出。经过一片光洁、白净、硕大的磐石,如带子一般铺垂到陡峭的山崖,激起朵朵多芒、飞雪溅玉般的水花。
浸到参差不齐、白亮亮的鹅卵石丛中,于低洼处汇成两条白带似的蜿蜒一如融化的玻璃般的清泉,两者时而分崩离析,时而握手言和。
之中,他们眼下,两条白带夹出一个优美硕大的月亮形状的绿色小岛。
“是的!那是我的天堂!”他神思陶醉地说。
“……”她欣赏地望着他,品味了一下他的幸福感受。“很值得观赏呕!”
“就像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像严寒过后是春天,那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他给她一个警示的眼光。
“虽然,我并不像你那样的豁达乐观。但是,我也知道汗水浇出幸福花!也愿意品尝苦尽甘来的幸福滋味!”她向他温婉地抿嘴一笑。
“这样就好!”他振奋起勃勃生气,一副御驾亲征的凌云壮志。
与他不太搭调,感伤的魔影却不请自来,一时之间笼罩了她。“其实,在我童年的时候,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的经历就经常与我随行。
那个时候,在我的记忆中,日思夜想的母亲虽然从未亲自出现过我的眼前,但是,借着珍贵的照片,加上日积月累点点滴滴的丰富想象,母亲的形象就像黑夜之中一轮金黄的圆月,悬挂在我灵魂的深处。
这片明媚的光辉催引得我足不停歇。而且,这片希望之光也驱走了我心中许多黑暗与寂寞。但是,依然不能否认,事实上,虽然,屡败屡战并没有崩溃我。但是,每每经过一番呕心沥血的付出,而最终出现无缘相见的凄凉结果,依然令我神伤。
现在,虽然,还没有亲临奇境,但是,毕竟不是海市蜃楼,真实的就在眼前了!”
“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品尝失望的滋味!
无论如何!永远!”他感情真挚地握着她的手,坚定地说。
她深受感染,欣慰而勇敢地点点头。
他搀扶着她艰难下山。
接近半山腰的地方,绿海滴翠,空灵的绿色和着幽静的山谷,弥漫出一种惬意的凉爽,一时之间,让人忘却夏天已经来临。
“真是清洁富裕的纯天然氧吧!就算粗茶淡饭,生活在这里,心情也会舒畅!你说,人们还挤破头似的往嘈杂拥挤尘埃满天飞的城市涌啥!”她倚到一棵茁壮挺拔不知名的树干上,心怡轻缓地品味大自然的恩赐。
“这就是酸甜苦辣各有滋味,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兴趣不一呀!”他向她潇洒地一笑,“你应该算清雅一族!”
“那你呢?”她仰脸好奇地望他。
“我么?”他转动着灵活的眼珠认真思索了片刻,兴奋地一拍大腿,“混合一族!三流九教,各路通吃!”
她不由地噗嗤一笑,“可是,也没有见你吃成个大胖猪?”
“你不觉得肥胖并不是精华吗?”他自傲有力地举举肌肉发达的胳膊。
“你呀!总是自我感觉良好!”
“我说的是事实!”
一路说说笑笑,似乎忘却了艰难下山时一拐一瘸的狼狈与疲劳。
不久,眼前呈现出一条清油一般清澈的溪水,瞬间,装满眼帘的美景已经洗去她满身的困乏。她忍不住蹲下身子,童趣盎然,兴致勃勃地她把细腻的双手伸进凉脂一般清爽的水中轻柔地搅动起来。
“和美景一样沁人心脾,污浊和嘈杂在这儿失去了市场!怪不得你的牙齿那么洁白!你的眼睛那么清亮!都源于这纯净的灵山秀水吧?”她感慨不已。
他双手抱臂,英挺得犹如令人眼前一亮的一棵白桦树,临水而立。
望着眼前大好的青山绿水,他深有感触地说:“是啊!所以老天爷令人顶礼膜拜!他让你经济贫困的同时,却不忘赏给你一片广阔丰富的视野!”
她认同地点点头。抬眼望着河中那片绿岛,“那里应该不乏有你美好的回忆!”
“所以你是我的红颜知己!”他神往地点头称是。
她抬手撩起一股清水泼向他。
“真舒服!”他并没有躲闪,全神贯注、照单全收感受着水的清凉与柔滑。
“这水好像并不很深。”她望着眼前水下隐约可见的鹅卵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