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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李校尉家住何出,日后某该是要去校尉家长拜访。”看了药方许久,钱御奉这才回过神来,将药方收在随身带着的木箱中,眼神有些狂热地看向李默问道。
李默有些被钱御奉这眼神看得不自然,心想这半百的老头不会有着战国时龙阳君的遗风吧?
钱御奉人老成精,见着李默神色怪异,再是说道:“今日与李校尉商讨喘鸣病理,终归只是口头上的一番交谈,某虽常伴在陛下身边,可也不方便在宫城中来找寻校尉,日后若对喘鸣病理有了想不通之处,还是要去李校尉家中叨扰几句。”
李默闻言面露尴尬,满是不好意思地与着钱御奉笑了笑,道出了自家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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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当值的三天,又到了休沐的三日,长安城的年味散去了不少,李默、程处亮、尉迟宝琦开始为日后的酒坊生意忙活。
说到酒,不免要提到粮食,在商品经济并不发达的唐朝,粮食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谓是硬通的货物,朝上给官员们发放的俸禄可不是一车一车的铜钱,再或是闪亮亮的金子,大多就是以粮食为主。
尉迟宝琦就透露了自家大人的俸禄,先不说杂项力课与亲事帐内课的收入,每年鄂国公府的食实封粮近六万石米,月俸近一千四百石,一石是十斗,一斗约莫十二斤,如此别说国公府人多口多,就是可劲儿的浪费都吃不完,每年国公府都会将剩余的粮食卖于城中的粮商换取钱财。
卢国公家的也不差多少,与其便宜那些粮商,倒不如便宜自家,有着两位小公爷,这酿酒的粮食问题很轻松的解决了,至于人手方面倒也好说,两家小公爷可各自派出自家一些仆人用以监管,对于劳作的下人,几人合资出钱,买来了不少语言不通的昆仑奴,蒸酒秘方泄露的难度极低。
劳动力来源有了,便是酿酒作坊与酒坊的选址,这对于混迹长安城多年的两个小公爷并不是问题,只在一天的时间,长安城南郊的一家酿酒作坊就换了主家,在李默力排众意之下,于东市西市各选择了一处用作卖酒的酒坊。
高度酒的成本很高,一斗上好的阿婆清不过只能蒸出一斤低度数的白酒,若是想要让白酒度数更高,耗费的成本只会更多,此酒注定无法向普通民众销售,东市主要供那些不差钱的长安城贵族,而西市的酒坊,则是主要要卖于那些同样不差钱且远走中西两域的胡商,此间利润却是要比东市更加大更加长远。
忙活了整整两天,三人又好生商量了一番,将东西市酒坊开业的时日定在了十五之后。
第三日,李默好好的睡了一懒觉,他的体质虽然特殊,可也架不住两日的精神与肉体的忙活,等着日上三杆才起身洗漱。
洗漱完后,在堂后那棵光秃秃的梨树下,他拿着秃爷未曾舍得用的黑骑长刀,好生活动了一番筋骨,这才觉着浑身舒坦了许多。
适才闻着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声音轻缓不像是两位小公爷的作风,他道了声稍等,放好横刀后才去开门。
门外是一中年男人,颌上留着一抹美髯须,身上穿着一身青色儒衫,看其一身正气堂堂的神态,应是一饱学之仕。
中年男人见着李默打量自己,温和一笑行过一礼问道:“在下褚遂良,敢问当下可是李默李校尉?”
对于褚遂良三字李默可并不陌生,前世在爷爷与父亲的逼迫下,可没少临摹这位流传于世的字帖,对于这位的生平更是不会陌生,书法一道就无需多说,在官运一途上,其贞观前期官名不大不小,可在贞观后期,累迁中书令,掌朝政大权,在太宗皇帝逝世前,更是被委托与长孙无忌、李世勣共同担当了托孤大臣,可谓是一时显赫人物。
现在别看其只在秘书省做一秘书郎,可其圣眷却是让好些大员都要羡慕,平时少不了要被陛下叫着入宫商讨政事,只是这样一个人物,会来拜访自己这一个小小的宫中校尉?
李默自是不知,自家笔迹已经让当朝两大书法名家暗自佩服,甚至是私下临摹学习他笔锋间的行笔之道,由此,朝中不少文臣大员也知晓了宫中有一善书的校尉李默。
褚遂良自那日被虞世南要走了写着满江红的旧纸后,就对那张旧纸再也没了盼头,虞师可不像陛下,念及君臣交情只要自己时不时提一下,总归是会落入自己手中,可他老人家也如自己一般对书道痴迷,李校尉的字那般开山立派,既然入了他手,他老人家断不可能还回来。
由此,他就只能是存着与李校尉当面索要一张字,只是他清楚李校尉在立政殿当值,他作为臣子怎可能随意出入后宫?
故他一直在以着自己人脉打听李校尉的住处,只是他一介文臣,与李校尉亲近的武将一脉却少有联系,打听数日不得。
直到前日去了一趟老友钱御奉家中拜访,见着钱御奉书房墙上贴着一张装裱好的药方,细细看去那不正是李校尉的字迹,硬是扯着钱御奉的袖子掏出一贯铜钱请对方喝了一顿酒才问出其字是如何得来,以此也知晓了李校尉家住何出。
且说李默心下虽然有些震惊于褚遂良前来自己家中拜访,可毕竟这位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自己的书法师傅,当下给足了尊重,行着一礼,热情说道:“原来是褚公,您光临寒舍,可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快快请进。”
褚遂良对于李校尉一声褚公有些汗颜,想着今日自己所来的目的,当下连连称道不敢:“李校尉您在书字一道上已然超过登善良多,这一声褚公是万万不可当的。”
李默此时大抵也猜到褚遂良的来意,翼国公给皇帝陛下献上自己写的满江红已近两月,加上自己在宫中教授长乐公主习字也有数日,这个历史上以字为痴的唐朝宰相怕已是见过自己笔迹,可对于这位的赞叹推崇,他同样汗颜,若无那位宋朝的官家,自己如何能写出一家流派的瘦金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