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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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意思?”麦斯卡林不安地问道。

    凡德林眼眶渗出的血滴滑落到他的嘴角,画出两道血痕,化为怪诞的妆容。他叽叽叽地怪笑着,尖声尖气道:“我完全没有必要急着和你斗个输赢,麦斯卡林,你现在被禁言,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无论如何都得等到明日此时才能解禁,可我不同,我手上有「沉默」的漏洞,可随意地在解禁的边缘来回游荡!想解就解,想禁就禁!况且我也有大把时间来对付你!蠢才!老子现在不陪你玩了!”

    一通破口大骂后,凡德林拔腿起跑,健步如飞,须臾把麦斯卡林抛在了遥远的身后。

    “大事不妙!”麦斯卡林毫不犹豫地把手上的背囊和教典往地上一抛,强忍着腰间创口撕裂的痛楚,立即起步拼命追赶:无论如何都要拦住他,绝不能让这种亡命之徒混入学生的寝休区!

    凡德林疯狂奔逃了半晌,得意洋洋地以为脱身成功时,忽地感到身后一股凛寒视线,往后一觑,发现麦斯卡林赫然跟在不远的身后。只见其腹部的流血加深,淅淅沥沥的在地上散着血点,但他全然不顾伤势,如一头猎犬般,眼神凶狠且贯注地死死盯着凡德林的身影,如同一记长剑追悬在背后般。

    “这疯狗……见鬼!不要命了!”凡德林啐骂几句,心底掠过一丝恐惧,不由加快了脚步:畜生……阴魂不散的,好在我还留了后手,要不就交代在这里了。

    麦斯卡林好不容易将凡德林的距离拉近至几步之遥,却见其悠悠然地靠着贵族区门前的石碑,碑上刻写着“下等止步”几个字样,用大拇指往里指着道:“麦斯卡林,你身为学园第一书蛆,应该是一步都没有踏入过这里吧?我啊,可常年在此伺候那些公子小姐们,这里的每一条小径,每一处拐角我都了如指掌。也就是说,如果我走进去,你就可能再也追不上我了。”

    “那又如何。”麦斯卡林满额汗珠,腰间的伤口已开始汩汩流血,沿路滴落无数红点,支着膝盖喘气道:“这里归根结底还是学园之内,方寸之地,你我抬头不见低头见,制裁终究会降临在你的头上……你这样只不过是无用的垂死挣扎罢。”

    “不!你又错了,麦斯卡林!”凡德林狰狞地狂笑道:“哈哈哈!看你一脸懵懂无知的表情,感觉真可怜!本大爷就再次大发慈悲告诉你吧!你能够杀死我的、有且仅有的最后机会,就是在当下,抓住我并就地正法;但若你失败,被我成功逃脱,你也就离死不远了!你个蠢材!啊哈哈哈!坐着等死也许会更舒服一点呢!看看你这奄奄一息、满脸辛酸的可悲模样啊!”

    “嗬,是吗?”麦斯卡林面无表情道:“那我就真的很感激你的慈悲了。”说话间,他瞄了一眼凡德林的脚下,折纸小蛇正静静地从其身后绕过来,即将要缠上他的脚,不料凡德林立即拔脚跳开,一脸的阴沉地笑道:“折纸把戏到此为止,我不会再中你的诡计了。”

    说罢他便如同老鼠般转身抹入一个拐角,利用对街道的熟络,瞬间在陌生的园区内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时夜幕罩下,灯火珊然点起,贵族区街巷繁华热闹,男男女女,人来人往,一顶顶华美的高帽在街道上川流如织,帽饰顶着斑斓富丽的羽毛,随着起伏步伐一抖一抖的,宛若求偶之雀殷勤摇摆的尾巴。

    “可恶!”麦斯卡林满脸的愤恨与无奈,只狠狠捶了一下门前的石碑后,默默扭头离去,身后滴落一串红珠点,展平化为了斑斑血迹。

    “不是教你用禁言隐身了吗?剩下的只要绕到他背后,用刀尖往他心口狠狠扎下去,就这么简单的事情。”贝杜文正躺在地毯上抽烟,不悦地蹙眉道:“学园的贱民是严禁持械的,不论刀剑枪戟,甚至连餐叉都不给带,难道你已经无能到连手无寸铁的瞎眼贱民都杀不死了吗?”

    “禁言者之间隐身是无效的!他看得见我!”凡德林激动地争辨道:“更重要的是,他是麦斯卡林!是他妈的牧生!他有用印的特权,单打独斗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用慌张,这种事情,交给阿奇伯德擦屁股就好,你是我贝杜文的狗,我自然会罩住你。”贝杜文翻了个身,背对着凡德林道:“我短期内不想再开杀戒,容易招惹到阿奇伯德。但这个人我会帮你处理的,毕竟你也是坐在我船上的一只蚱蜢啊。记住,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忍耐。届时我会把他抓到这里来,好好招待他一番。先将他打落到痛苦的梦魇中,饱尝折磨之后,再在他神志清晰的情况下一点点地蚕食他,由之在凄厉的哀嚎中悲惨死去。”

    “不行……必须马上杀了麦斯卡林,不能让他告之教父,他一定会想方设法说服教父,至我于死地的!再这样的话不单单是我,甚至连你的所作所为都有可能被他挖出来!”

    “凡德林,适可而止,我已经向你许诺过了。”贝杜文的声音变得不耐烦起来:“阿奇伯德那老不死来过这里,警告过我。现在可是你犯事,我背锅,给你擦屁股,而你还敢得寸进尺?且说阿奇伯德,他是安治教会的权要,如果他要强制驱逐我的话,那就连莫德曼皇帝都不能拿他怎样的;况且我是恶人古德曼的私生子,在家族中根本毫无地位可言,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能够呼风唤雨。如果他们要非要制裁你,那我也只能表示爱莫能助。”

    贝杜文他是沃尔冈的人,自然不操心……我,我可是普通人啊!在这些权贵之间就像苍蝇一样的存在!阿奇伯德强令要杀我的话,估计贝杜文也只会嫌麻烦,直接把我当垃圾一样抛弃掉吧?!我没有时间了,绝对不可再忍耐,一定要在麦斯卡林的禁言解除之前收拾他!

    “只要你现在动手!趁着夜色的话,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麦斯卡林!他现在是疯狗一样四处找我,我可以当诱饵,把他带到无人处,这样就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是我们下手的!”凡德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口吻也随之变得委转软弱:“请再一次展示你的神力吧……贝杜文阁下!”

    “凡德林……你是不是又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你可以随意使唤的人么?!”冷若冰霜的声音夹着一丝杀气,钻进了凡德林的耳孔:“你之所以能气焰嚣张如此,皆因是我赐予你的,真没想到你胆敢持宠凌主……滚!我已经厌倦你这幅丑态百出的狗模样了。”

    “贝杜文阁下!求求你大发慈悲!看在我为你忠心效劳的份上!”凡德林咬紧了牙关,心下一横:横竖都是死,不如就故技重施,再死乞他一次,说不定能再次绝路逢生:“求你现在去杀了麦斯卡林!要不我就彻底完蛋了!”

    “……我确认一下,这就是你最后的「正确建言」么?”贝杜文幽幽吐出的这句话,让凡德林感觉像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轻轻地舔舐着他的颈喉般,令他如芒在背,心惊肉跳,肝胆俱震。

    他仓惶地夺门而出,头也不回地逃离了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