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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郭胜早已失去了人伦的资本,可是能够用口舌侍奉如此美人,还是让他心头燥热不已,仿佛自己还是个完整的男子。
想起张让的嘱咐,郭胜强行按下了心中仅有的一点欲火,用宽大的衣袖擦了一下汁水淋漓的嘴,谄笑着走到何后身后,为她打散发髻,细心的梳理后插好金凤簪子。
“娘娘当真有副七巧玲珑心肝,奴婢什么都瞒不过娘娘。”
何后拂袖掩嘴娇笑一声,她虽然母仪天下,可是在这冰冷的南宫中,只有眼前这个阉人能让她感觉到一丝温暖。
“好了,你想要干什么直接说便是,哀家能做到的都给你做了,是不是那人又宠信了一个?你们做好后续了么?”
郭胜整理好何后的衣冠,这才走到何后面前跪下,恭敬回答道:“娘娘放心,陛下也不过是一时兴起,那小宫女已经被奴婢喂了狗,绝不会在出现王美人的事了。”
如此惨绝人寰之事在何后耳朵里好似就和踩死一只蚂蚁一般连一点表情也没有变。
事实上,对于母仪天下的她来说,弄死一个被天子宠信过的宫女,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当年若不是蹇硕那条老狗偷偷将王美人藏了起来,现在哪有人和自己的儿子行夺嫡之事?
“只是……”
“有话就说,和本宫这里吞吞吐吐个甚?”
郭胜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天子又昏迷了。”
“哦?”
何后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媚色刚刚退去的脸上也不自觉的出现一丝紧张。
诚然,王美人那件事情后的十几年,灵帝再也没有进过何后的寝宫,甚至堂而皇之的搬到了西园居住,除了每年的祭天祭祖,二人几乎从不见面。
可是这不代表何后真的对自己这个贵为天子的丈夫没有一丝情感,倘若没有情感,掌控欲极强的何后又怎么会接连暗杀被灵帝宠信过的女人呢?
十几年前可能是出于嫉妒,出于愤恨,十几年后依然这样,何后内心只怕单纯的希望那个“丈夫”会突然出现在南宫长乐宫,就算是臭骂她一顿也是好的。
可惜,没有。
“不过只是半日就醒来了。”
何后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点滴紧张之意也很好的被她隐去。
“太医如何说?”
郭胜头更低了。
“纵欲过度。”
“哼!”何后冷哼一声,恨恨道,“世人皆说本宫善妒狠毒,熟不知本宫不过是为了陛下的身体着想而已,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不是死在女人肚皮上,就是死在酒坛里!”
郭胜低着头,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说道:“陛下昏迷那日,蹇硕进宫了。”
何后目光如电一般直射在郭胜脸上,那犀利的目光让郭胜额角一下就渗出了汗珠,眼前这个美艳的熟妇绝对不是什么善于之辈,若论心肠狠毒,看遍天下也算是排的上号的。
若说天下何后最恨什么人,非蹇硕莫属,若不是当年蹇硕私自藏匿王美人,王美人不过是掖庭附近的犬舍外一具被啃过的白骨而已,天子又怎么会在意一个露水之源的宫女呢?
即使王美人长得很漂亮,可是天子身边的侍女,哪个不漂亮?更不会让那贱人怀上天家血脉,天子也不会因为何后再次出手暗杀王美人而记恨何后十几年,与她行如路人!
“那条老狗又去西园作甚。”
那如同冬日寒风一般的语气让郭胜吞了一口唾沫,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这才急道:“娘娘明鉴,此次蹇硕入宫不同与往日,若不是涉及到娘娘之根本,奴婢哪里敢来胡说?”
“说!”
何后极不耐烦的低喝一声。
“是!蹇硕上奏让何大将军奔赴凉州节制平凉军,天子准奏了!”
何后闻言蹙起了秀眉,她聪明是聪明,但是也全用在了怎么弄死天子宠信的女子身上了,这些军国大事对于几乎不过问政事的她实在是太过深奥,她哪里会知道天子调大将军何进前往凉州平叛和自己根本有什么关系?
郭胜看何后的样子,不禁急急解释道:“此时天子身体日益衰弱,正是二位皇子夺嫡之争的关键时候,倘若此时大将军离开洛阳,手中权力必然会被蹇硕架空,届时蹇硕势力大涨如何会支持史侯上位?倘若在此期间天子……那登上大宝之人必然是蹇硕支持的董侯啊!”
呯!
何后一掌重重打在身前的矮几之上,一只洁白的右手变得通红,她一边揉着发麻的右手,一边寒声道:“蹇硕老狗算的一手好主意!本宫岂能让他如意?”想了想,她一下起身,大声道:“摆驾西园,本宫这就去让天子收回成命!再派永乐宫卫去蹇硕家里,将蹇硕当场击杀!”
“娘娘息怒!娘娘万万不可啊!倘若如此做,必然恶了陛下,很有可能影响史侯立足东宫,这不是遂了蹇硕的愿么!娘娘三思啊!”
郭胜的话让暴怒的何后冷静下来,何后挥了挥手将被她刚才呼喝声惊动的卫士赶了出去,慢慢坐下来。
永乐宫中安静的彷如坟墓,郭胜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伴随而来的还有何后粗重的呼吸声。
盏茶过后,死一般的寂静才被何后冰冷的声音所打破。
“郭胜,你此次来见我只怕是张让赵忠那两条老狗的指使吧?凭你那榆木脑袋也能想到如此驱狼吞虎之策?想让哀家通知大将军防备蹇硕?你们究竟有何目的?”
郭胜冷汗大冒,何后虽然政治嗅觉不灵敏,可是能够踩着王皇后尸体坐上后位,“作死”十几年不倒的她绝对不是愚蠢之人。
“娘娘明察秋毫,此次奴婢确实因为赵忠张让的话前来。”
前思后想之后,郭胜还是决定说实话。
何后冷笑道:“赵忠张让素来与我何家不对付,更不想让我兄成为第二个窦武,今天是怎么了?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
郭胜向前跪行了几步,哭道:“娘娘明鉴啊,虽然赵忠张让和大将军有间隙,可是那时在蹇硕掌权之前啊!倘若董侯真的荣登大宝,蹇硕便有从龙之功,到时候大长秋之位必然是蹇硕的,再加上他手握西园八军的军权,莫说是赵忠张让了,就算是奴婢怕也死无葬身之地啊!
他们是准备找好下家,可是对于奴婢来说,哪能不希望史侯成为天子?娘娘成为太后呢?”
蹇硕是个得势不饶人之人,朝堂上下无一不知,蹇硕自任西园上军校尉后,一直在权势上打压赵忠张让,仿佛在报一直被二人压制之恨,这也是朝中上下人人皆知的事情,郭胜的话见到也说得过去。
况且从何后当上皇后的那天,郭胜身上便烙上了深深的何家人的烙印,若说宦官集团中谁最渴望史侯刘辩继位,必是郭胜无疑。
相同此节何后彻底冷静下来,挥了挥手道:“你去吧,本宫知道怎么做了。”
洛阳一座民宅花园之中,一个身穿玄色直裾,莫约三十上下的青年文士正站在一株即将在早春完全凋谢的梅花树下,呆呆望着新长出绿叶从中硕果仅存的一朵依然有些枯萎的梅花,也不知是在赏梅还是在发呆。
“大侄子,你在那里干嘛?”
一个如黄鹂般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文士转身望向身后那清丽的执剑黄衣少女,再看着被少女砍得七零八落的另一颗梅花树,苦笑道:“殿下,何必拿梅花树撒气,我宅子里可没有几颗梅花树。”
少女明眸皓齿,肤白胜雪,大眼灵动,赫然便是代郡公主刘彤。
“我不管!文若哥哥不肯管我的事,你要是再不帮我,我便把你家中这些梅花树全砍了!”
文士闻言抚须的手一抖,差点拔下自己颌下的长须,脸上苦意愈加深厚,哀求道:“这是天子赐婚,某不过是一介小吏,教在下如何管得?别……别砍了!”
刘彤娇哼道:“那是你的事,我不管,我就是不嫁那小恶霸,大侄子你要想办法帮我!”
“容在下想想……容在下想想……”文士看着另一株梅花即将惨遭毒手,不禁心中大急,“在下帮殿下便是,殿下请先回去,在下必然想一个好计策来帮殿下回绝了桩婚事还不成么?”
刘彤这才满意的还剑入鞘,嘻嘻一笑道:“还是大侄子你好,文若哥哥嘴上说疼我,一点都不管我,好了,你想着,我先回去了!”
说着,刘彤转身,如同一只小兔子一般一蹦一跳离开了文士的宅子。
“噗嗤!”
刘彤才走,从文士内宅中便传出了一声轻笑,随后一个身高不高,却极为结实,身着一身时下流行的宝蓝色直裰头带逍遥巾的青年从内宅中推门而出,青年莫约三十出头,虽然个子矮小,但是浓眉之下大眼极为明亮,微卷的络腮胡让他看起来刚毅无比,极有气势。
“哈哈哈哈哈哈!”
青年一边指着文士,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让孟德兄见笑了。”
“哈哈哈哈……”青年抱着肚子笑道,“和你相交多年,操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狼狈,这边是代郡公主吧?果然名不虚传!”
文士对曹操拱了拱手,苦笑一下,没有接话,刘彤从小生活在荀家,荀家上下都对这个娇蛮的小公主极为宠爱,他也不例外,要不然被一个小姑娘“大侄子,大侄子”的叫唤,搁谁也丢不起脸啊。
“我倒有些好奇了,天子赐婚,除了天子谁能改?公达解下这桩事又要如何圆呢?”曹操一边笑一边问道。
文士闻言淡然一笑道:“这有何难?袁家倒了,这婚事不就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