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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江市钟楼区采菱塘的河道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鱼腥味,数十条船泊在夜色中卸载成筐成筐的货物,灯光下,河面上荡漾着大片死鱼和垃圾,手拉拖车在码头边来来往往——这里是东江市水产批发市场,全市超过70%的水产要从这里采购,从早到晚在此停泊的大小船只超过500艘,前来拿货的卡车更是络绎不绝。
这里是东江水产行业的命脉,批发市场停运一天,全市将有一大半人吃不到鱼虾。
在离码头约00来米处的一栋楼房前,挂着一块霓虹招牌:“东营水产”。
此时在招牌下,招牌式西装革履打扮的叛徒东正叼着香烟来回踱步,并焦灼不安地频频看表。就在两个小时前,有人打电话到公司里,让他去远林镇立新酒店拿狗!他第一意识就是对方屈服了,那一枪把对方给彻底吓软了!但就在派手下出发后,他的内心却又莫名其妙地惶惶不安起来,眼皮也老是发跳,似乎有着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几条藏獒是他的命根子,这几天来他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就是怕它们被人炖着吃了!
联想到那个叫梁动的保安部长,其眼神凶悍,下手狠辣,而且胆魄过人,整个人就是一嗜血狂魔,他隐隐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就算完了!虽说这几条狗加起来价值上百万,对方不敢长久扣押,但也不见得会如此轻易归还,说不定会提出什么附加条件!
但是他叛徒东是什么人?自从跟了滚肉刀以后,这么多年来,整个东江市就没人敢跟他提过条件!东营水产公司白手起家,在短短两三年间便跻身于中型水产批发行列,靠的是什么?江湖地位!手段和实力!一家小小的立新酒店便敢跟他公然叫板,没要了他姚盛的命已经算是客气了,还敢提条件?
叛徒东深深吸了一口烟,将烟屁股扔地上狠狠踩灭了,刚想再点一根,一辆面包车晃耀着大灯驶了过来!
叛徒东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终于把狗拿回来了。不过作为大哥级人物,他是很沉得住气的,悠然地点燃了香烟,站在原地等面包车停在跟前了,才轻轻地抬了抬眼皮,淡淡问道:“狗都回来了?”
“东哥!”开车的是三角眼壮汉,率先跳下车嘿嘿笑道,“都拿回来了,狗毛都没少一根!”
“哼,谅他们也不敢!”叛徒东鼻孔里轻蔑地哼了一声,嘴角撇着得意冷笑踱到车后,听到车内藏獒都在呜哩呜哩地低声叫唤,便吩咐道,“先放它们下来,再去多弄些牛肉排骨来,关在那边几天肯定没吃上一顿饱的!”
“诶!”三角眼壮汉马上小跑过去拉开后车门,却随即惊疑叫道,“咝——呀!它们这是、这是怎么了!”
叛徒东心里骤然一紧,立即上前两步凑过脑袋一看,当场哎呀惊叫一声、差点瘫坐在地!
只见微弱的霓虹灯光照射下,那几头藏獒个个口吐白沫,虚弱无力地歪躺在车内,有两头甚至狗腿一抽一搐的,显然已是濒临垂死边缘了!!!
“怎么回事!!!”叛徒东瞪着三角眼壮汉嘶吼道。
“东、东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呀!”三角眼壮汉慌得额头冷汗涔涔,急切解释道,“我、我们去拿、拿狗的时候还好好的,一路上也没耽搁呀!”
旁边另外一手下也是吓得面无人色,忐忐忑忑道:“东哥,咱的狗不会被他们下毒了吧?”
“你们几个傻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送医院!!!”叛徒东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面包车火速启动,一个甩头就朝市区方向风驰电掣而去,只剩下叛徒东丢了魂似的来回疾步,嘴里咬牙切齿地一个“尼玛的”接着一个“尼玛的”!
怪不得,怪不得对方肯轻易地归还藏獒,竟然事先给藏獒喂了毒药!竟然是准备让他给自己的爱犬收尸!
毒!尼玛的够狠毒!
叛徒东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惨绿霓虹灯光下的面孔显得无比阴森和狰狞!
“姚盛!梁动!这条死路可是你们自找的!”叛徒东踩住半截香烟狠狠碾着……
……
兰桂坊巷子里某店铺内,一盏烛火下,欠扁阴沉着脸默不作声,心中充满了沮丧和失望!
在他周围,还静静地站着十来条鬼魂,除了“老婆”梅超风和“冤魂”张作海,还有另外数十条鬼,他们都是被梅超风降伏的鬼仆,见了欠扁也只能乖乖地唤一声“风爷”(陈玄风嘛)。
平白多了十几个鬼奴才,欠扁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没有找到挽救梁静性命的办法——张作海说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除这个诅咒,更为离谱的是,他压根就不知道自己的诅咒竟然会这么灵验,早知道这样的话,他就连生前欺负过他的村里仇人、让他喜当爹的老婆、以及拖欠他工钱的包工头一齐诅咒了。
这下怎么办?怎么办?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梁静去死?
欠扁急得六神无主,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老贼……老公,”梅超风这个瞎子显然没看到欠扁的难看脸色,挨着欠扁的身子若有所指地问道,“你说的这个梁静,真的只是你的朋友?”
欠扁火起暴怒:“你个死婆娘!吃哪门子的醋哇!就算她是老子的女人又怎么了!怎么了!人家二奶、三奶、四五六七八奶包了几个屋,老子就算搞个姘头又怎样!又怎样!你他妈的活着不给老子报仇,死了不给老子上香,还他妈的好意思吃醋?你信不信老子一头撞死给你看!”
梅超风马上蔫了,委屈地撅着嘴巴喃喃道:“我不就这么随便一问嘛……”
众鬼纷纷侧目,向欠扁投以无比崇敬的目光,显然他们在世时都是怕老婆之辈。
欠扁怒气未消,指着张作海喝问道:“你小子!给老子老实交代,你究竟是不是被冤枉的!”
张作海胆战心惊地回道:“风爷,我当然是被冤枉的,我根本就没杀人,这起案子是聂寒芬那阴险婊/子一手搞出来的呀!若非那婊/子有开光圣物护身,我第一个就该找她算帐!”
欠扁沉着黑脸问道:“既然人不是你杀的,条子怎么会把你抓起来?”
张作海委屈道:“风爷,花苗翠(9.15奸杀案被害人)是我们张家村的寡妇,前几年就已经跟我好上了,我俩平时关系融洽,忙里偷闲总是尽享鱼水之欢,我怎么忍心杀她呢?唉……”
一番幽怨叙述,欠扁才知道了其中原委:原来,张作海被警方逮捕是因为DNA这个东西——就在案发当天,去年9月15日的中午,天气又闷又热,张作海浑身上下臊动难耐,便偷偷溜进了寡妇兼姘妇花苗翠的家中,两人滚床单、肉搏战,生插加内/射,完事后张作海自行离去,只留花苗翠一人躺在床上继续回味高潮的销魂滋味……但到了傍晚五点多钟的时候,张作海刚从田里挖完水沟回村,便见村口停了两辆警车,而花苗翠家门口聚集了好多村民,一问之下,浑身冰凉:花苗翠死了!光着身子被人用刀捅死在床上了!
花苗翠被害后,张作海的心里像一下子少了些什么,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吃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而在两天之后,更大的灾难降临了——警察找上了门,直接替他戴上手铐带走了,说经过鉴定,认定了他就是杀死花苗翠的重大嫌疑犯,因为法医在死者的床上找到了他的体毛,在死者体内发现了与他DNA匹配的体液!张作海这下子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欠扁对张作海的案情并不太在意,他现在只在意梁静的生死。但诅咒是没法消除了,而阴曹地府第一层地狱的判官梁山伯又已经在生死簿上勾上了她的名字,此时此刻,梁静,已经处于非死不可的境地了!还有四天的期限,她必须死掉,否则将跟身边这些鬼魂一样,成为无法转世投胎的孤魂野鬼,永无来世!
欠扁心底泛起了浓重的懊恼,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他前几天就不该接连挽救梁静的性命了。
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
正冥思苦想着,欠扁脑子里猛的一凛,周身血液也仿佛突然在血管里凝固了!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件事:接下来他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必须送梁静去死!
哪怕是,亲手杀死梁静!
欠扁一颗心沉到了谷底,面如死灰地看着梅超风。
梅超风感觉出了现场死寂气氛的诡异,出口相询道:“老公,怎么了?”
欠扁惨然道:“老婆,替我杀个人!”
梅超风神情一狞,森然道:“是否叫金庸的那个家伙?我早就想弄死他了!”
欠扁皱眉不悦道:“你这婆娘是咋回事?杀死老子的是郭靖,弄瞎你眼睛的是柯镇恶,害死你的是欧阳锋,冤有头债有主,关金庸那鸟人啥事?”
“他是主谋嘛!”梅超风有些委屈地撅起了嘴,小声咕哝了句便不敢再多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