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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瑟琳只是略微休息了片刻。她的身体并无大碍,纯粹是精神上的不适。肉体的伤痛总会有结痂痊愈的时候,而精神上的却是一触即疼,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痊愈,有的甚至得花上一辈子的时间。
宫殿很小,但很别致,花园之中四处是奇花异草,小桥流水、亭台回廊隐藏在假山之中,给人一种曲径通幽的雅致。凯瑟琳暗暗赞许,库斯伯特虽然手头拮据,建设经费省了又省,却在这上面投入了很多心思。如果将埃拉西亚铁拳城堡的宫殿比喻为雍容华贵的牡丹,那么公主之城的宫殿可以说就是一朵悄然绽放的百合,朴素却不失高雅。
宫殿里也有一个小小的议事厅,那是召开御前会议的地方。凯瑟琳和艾德里德在花园之中游览了许久,听侍卫报告说库斯伯特、狂刀和斯尔维亚等人正在会议厅等着汇报,急匆匆地赶了过去。
“大家辛苦了!我一直在外忙碌奔波,在建设城堡这件事上没有付出过什么,竟然获得这样的荣誉,实在是令我感到惭愧。”凯瑟琳说的是真心话。
“这是您应该得到的!”狂刀笑道,“谷子曾经说过,他要送给你一座城堡。失落之地除了您之外,再没有其他人配拥有这份荣誉。”
库斯伯特悄悄碰了碰狂刀,狂刀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刻把嘴闭上。
凯瑟琳定了定神,道:“这是大家的功劳,荣誉不应该只属于我一个人。库斯伯特,你去把其他人也叫来吧,我想了解一下目前的情况,大家一起商量商量,以后该怎么做才好。”
尤兰德、阿德拉和其他核心成员纷纷赶到会议厅,导师去了英雄公会,留下巨镰做为特别顾问参加了会议。
这一次凯瑟琳终于见到了克里斯丁。克里斯丁单膝跪下,手捧着宝剑,竟然掉下几滴老泪,激动地道:“公主殿下,请允许我继续履行一个老兵的光荣职责。我会为您而战,为埃拉西亚而战!”
“您会如愿的!”凯瑟琳朝克里斯丁伸出了手。克里斯丁吻了吻凯瑟琳手上的戒指,然后站起来道:“您要知道,我很多年来都没有痛痛快快地大战一场了!”
凯瑟琳莞尔笑道:“看来您还记得如何挥剑。”
“是的,剑就是我的生命。如果要死,我也会挥舞着剑,哼着小调战死。”
“您现在还不能想死,您的寿命还长着呢。我还需要您跟着我一起回到埃拉西亚,一起赶走入侵者,守护我们美好的家园。我估计您会好好地活上八十岁,然后躺在床上,望着膝下满堂的儿孙,幸福地死去。”
克里斯丁搀着凯瑟琳的手,摇头道:“那可是很没趣的。这个世界是由杀戮者创建,却是由睿智者守护的。等我把该杀的都杀完,再没有我用武之地的时候,我就必须考虑怎么死了。”
众人落座。库斯伯特做为城堡建设的总指挥,首先汇报着工程建设进度。
凯瑟琳道:“库斯伯特,目前这座城堡有多少居民了?”
“包儿斯顿镇周围五十公里范围内的居民几乎都迁入了城堡,现在的人口总数超过了八万,守军的数量是五千,大部分是弓箭手和长枪兵,剑士和骑兵都是克里斯丁和狂刀带过来的,总人数不超过一千。”
狂刀摇头道:“这样的部队只能守城防御,没有野战的实力。如果我们要把握战争的主动权,还得训练出更加强大的部队。”
“是的,我们需要更多的剑士、僧侣和骑兵。”克里斯丁补充道:“马厩里还有我一百多匹战马,库斯伯特想要我把战马分配给英雄们,那我就没有足够的马匹训练骑兵了。”
凯瑟琳点头道:“你还是训练骑兵吧,骑兵的训练周期很长,我们得事先做好战斗准备。狂刀,你还是继续训练剑士。艾德里德,僧侣的训练就由你和因海姆负责,我们需要更加强大的远程攻击部队。库斯伯特,我这样安排,你预算一下资金是否足够。”
库斯伯特精于理财术,这样的问题可难不倒他。他点头道:“那我们还得建设寺院和骑兵训练场,资金还是够的,不过会延缓民用设施的建设进度。”
“我们不但要建设城堡,还需要剑士、僧侣和骑兵保护城堡。这就好像一个人,两条腿的长短不一,就可能会摔跤。”
凯瑟琳是遗腹子,还没出生的时候,父王就征战到失落之地,从此再没能回来。她从小就在宫中长大,天生聪慧,一直被当做继承人培养,陪在她身边的不但有大量政客,还有许多知识渊博的学者悉心辅导。对于如何执政,她可是从小一直学到十六岁,为了逃避母亲和政客们建议的政治联姻,方才偷偷跑到失落之地。
“皇家狮鹫是埃拉西亚凶狠的猛禽,难道失落之地不能培养吗?”凯瑟琳忍不住问道。这种生物飞行速度惊人,攻击力超强,通常用来配合骑兵部队,对敌人的远程部队发起突袭。
克里斯丁道:“国王陛下征战失落之地的时候,由艾德力克率领了一支狮鹫部队。战后损失惨重,只剩下了几只狮鹫。国王陛下去世后,艾德力克带着这几只狮鹫不知去了什么地方。如果能找到艾德力克,应该是可以培养皇家狮鹫的。当然,如果他还没死的话。”
“等哈特和塔里斯他们从虎克湾回来吧,到那时我想请您将骑兵训练任务交给他们,您带着骑兵去找艾德力克。”
克里斯丁点头应允。
“那么,我们再研究内政吧!城堡里有八万人,我们不但要设法给他们提供舒适的居住环境,还得提供足够的生活物资和工作岗位,让他们得以谋生。”
库斯伯特道:“我们将城堡划分了几个居民区,任何居民都可以购买土地自行建房,或者是以徭役替代购地款,这样缓解了资金的压力。城内各手工业作坊都建起来了,商业还是很繁荣的。唯一的问题是粮食的储备不足,现在城内的粮食供应全靠码头的船队或商队运输。”
“粮食储备是个大问题。我们至少得储备一年以上的粮食做为战备,否则敌人只要围住城堡,坐等城内粮食消耗殆尽,城堡就会不攻自破。”
库斯伯特点头道:“可是哪来这么多粮食呢?我们的资金可以收购一部分,但那还是远远不够的。”
艾德里德道:“我们自己储存粮食只能做为战备物资,关键还得要老百姓手中有粮。”
库斯伯特道:“这么多人迁入城中,田园里就会少几万农夫,粮食减产是必然的,城内的粮食价格如今已经开始上涨了。”
因海姆道:“依我看,失落之地的人口并不多,而适合耕种的土壤到处都是。如果能引导老百姓在城外耕种,应该可以解决粮食问题,毕竟城堡里是长不出粮食的。”
库斯伯特摇头道:“这样一来,我们又得去找葛蕾夫人协商。葛蕾夫人为了税收问题,已经和我闹翻几次了。”
巨镰道:“我赞成因海姆的看法。城外那些土地,荒着也是荒着,为什么不利用起来呢?这对葛蕾夫人也是有好处的。我们鼓励百姓在城外伐木、开垦、平整,不但可以解决粮食问题,而且视野开阔,敌人无从隐蔽,对守城战也很有很大的好处。”
凯瑟琳点头道:“葛蕾夫人我清楚得很,只要有利可图,她绝对不会反对。粮食问题我们就这么安排吧。斯尔维亚,城堡的海军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想办法保证海上运输线的安全。如果一但开战,码头将是获得物资补充的唯一途径。”
“是,我准备先期建设几十艘战船的近海舰队,不但可以对各船队进行护航,自己也可以和各个港口进行贸易,解决部分资金问题。”
“那我呢?”尤兰德可闲着呢。
凯瑟琳笑道:“你是矮人之王,我们的盟友,身份如此尊贵,我可不敢指挥你。”
尤兰德很得意,道:“那我还是去找谷子吧,他一个人在外面,我不放心。”
凯瑟琳默默地点了点头,道:“你一定要找到他。如果……如果他不肯回来,你就……”
“我就揪着他的耳朵,把他绑回来!”尤兰德拍着胸脯保证道。
艾德里德却撇嘴道:“你就吹吧,谁不知道你俩是穿一条裤子的啊,说不定见了他,两人臭味相投,一起四处鬼混。”突然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掩嘴,偷偷看了看凯瑟琳。
凯瑟琳的脸色凄然,让人不忍心直视。众人悄悄地退去,不想再打扰她。
到了晚上,葛蕾夫人携巨雷前来拜访凯瑟琳。凯瑟琳如何不知道她的用意啊,正好为了城外开垦一事想跟她商量,便在库斯伯特和艾德里德的陪同下,在会议厅等着与葛蕾夫人面谈。
葛蕾夫人仍然是满面春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哎呀,公主殿下,您终于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
凯瑟琳很讨厌她这种做作。但身处权力游戏之中,有时又不得虚以应付。她迎上前去,邀请葛蕾夫人和巨雷入座。
面对葛蕾夫人的寒暄和恭维,凯瑟琳很是厌烦。她微微笑道:“我知道葛蕾夫人这次来,可不是只为了恭维我。”
“是的,公主殿下,您知道,葛蕾家族几百年来都是埃拉西亚的盟友,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我很荣幸,埃拉西亚一直能有你们葛蕾家族的支持。”凯瑟琳心道,你们葛蕾家谁不知道啊,只求索取,不予回报,战争一来就左右摇晃。
“做为失落之地的守护者,每次战争到来,我们都首当其冲,葛蕾家族为之牺牲了很多,许多城堡都被毁于战火。”
这些城堡可不全是你们家的呢,你的祖先为了摄取权力和利益,消灭了多少家族啊?你们家族巧取豪夺,又引起失落之地多少叛乱啊?你可别说这都是为了埃拉西亚。
凯瑟琳并没有反驳她,只是静静地听下去。
“因此,当谷英雄和库斯伯特来找我商量建设城堡的时候,我欣然同意,不但提供了几千亩的土地,还提供了必要的资金。这都是为了大家的共同利益。”
库斯伯特听不下去了,每当葛蕾夫人说是为了大家共同利益的时候,实际上就是为了争取她的个人利益。他忍不住道:“葛蕾夫人,当时我们是有协议的。我们建设城堡,纯粹是为了给失落之地的百姓提供一个避难所。我们不会永远呆在失落之地,总有一天会回去的。我们带不走城堡,您将是这件事的最大受益者,我不知道您还有什么问题想不明白的。”
“库斯伯特,我知道你的能力。如果回到埃拉西亚,我相信你完全可以担任首相,但我觉得有些事你并没有完全弄明白。”
“现在不但包尔斯顿周围几十公里的居民迁进了公主之城,就连包尔斯顿镇原有的居民很多都迁过来了。包尔斯顿镇原来是失落之地的商贸中心,如今逐渐转移到了城堡,包尔斯顿直辖的村落也减少了几十个。我想请您算算,我会减少多少财政收入。”
艾德里德撇嘴道:“腿长在他们身上,他们为什么选择离开,您心里应该非常清楚。”
“公主殿下,难道您手下的人都这样不懂礼节,可以随意打断别人的谈话么?”
艾德里德吃了瘪,会甘心么?她瞪着眼想要反驳,凯瑟琳抬手止住她道:“艾德里德不是外人,我不在的时候,她可以作为我的全权代表。她跟您一样,也有着高贵的骑士血统,受到过良好的教育。我们就别绕弯子了,您就说您想要什么吧!”
“我有两个条件,而且这两个条件您必须答应,否则我就会考虑中断我们的合作关系。”
“您先说说看吧,如果您的条件提得很不合理,我们会考虑不再向城堡投入一块金币,就随它这样摆着。我相信我的人不会反对带着大袋大袋的金币回去。”
葛蕾夫人可没想到凯瑟琳会如此针锋相对。有了这样的警告,葛蕾夫人只好降低条件要求。
“这样吧,城堡影响到了我领地内的正常收入,我要求得到城堡一半的税务收入做为补偿。”
城堡已经建设成了国会中心,每天的税务收入能达到四千金币,这要是分去一半,每个月就是六万多呢,一年七十二万金币,原来包尔斯顿镇一年能收这么多吗?
凯瑟琳不置可否,问道:“您再说第二个条件。”
“公主之城建在我的领地上,我是第二大投资方,在国会中我至少要占有三分之一的席位。”
凯瑟琳点了点头,道:“您的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您也必须答应我的一个条件。”
“您说吧。”
“城外有大量荒废的土地我要开垦出良田。做为回报,每一亩土地您可以获得一百公斤的谷物。”
“您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在失落之地,佃农必须缴纳七成收入的土地佣金,自己只能保留三成。”
“我终于明白了,难怪这么多的土地宁肯荒废着也没人耕种。农夫们辛苦一年,勉强才能糊口,您叫他们怎么有兴趣耕种呢?如果这个要求您不答应的话,那我们就没必要继续谈下去了。”
葛蕾夫人的脑瓜飞快地转动着。如果能开垦一千亩良田的话,自己一年就有十万公斤的谷物收入,这可是一笔意外收入。能如愿争取到城堡一半的财政收入,已经是原来整个包尔斯顿镇收入的两倍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她心里很懊恼,自己的老公怎么就这么笨,除了打架之外,其他什么都不会!要是他能有谷时雨一半的聪明,自己就只需要天天坐在家里数金币了,哪里需要算计别人啊?
葛蕾夫人叹气道:“那就依您的吧,每亩一百公斤谷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