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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为何,张克的脚步忽然自己动了起来,准确无误的来到一张被血浸染的黄柳木桌前,上面摆放着许多触目惊心的尸块——不,已经看不出它们原本来自哪里了,是猪、牛、羊还是人,早就失去了原本特征。
这些东西只是肉块,是可以当做食物,让饥饿得到缓解,因此决不能浪费的肉块,至于它们的来源,好像已经变得不重要了。
张克缓缓举起匕首,朝着其中一块仍旧血红淋漓的肉切了下去。
——这些就是我的过去么?
——这个地方到底是哪里,又为何会发生这样的惨案呢?
——经历过这一切的我,又是怎么重新回到文明社会,像每个正常的年轻人一样上大学、找工作、谈恋爱的呢?
居然没有从此成为到处猎杀和偷食人肉的变态,难道是后来发生了什么奇迹吗?
张克一边小心翼翼的片着手里的肉,一边这样思索道。
忽然,一团饱满的鲜血,在张克一个不注意时,猛地飞溅到他脸上,糊了他的眼睛。
“打水在后院,你自己知道的,去把脸洗干净点。”男人见状,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张克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来到了井水边,按部就班的把筒放下去,舀满了水后再重新慢慢的转上来——他也不明白,自己印象中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乡村水井,怎么会使用得如此熟练。
然而,就在他把满满一桶水打上来后,意想不到的事却发生了。
看着桶中那徐徐拂动的粼粼水面上,映出了一张十分熟悉的脸——然而,那并不是张克自己本人,而是……
“杀人魔?不,怎么回事?”
水面中浮现出的面容,赫然正是已经近距离接触过好几次,早就无法忘记的杀人魔的样子。
当然,看上去要年轻太多、稚嫩太多,或者说,兽性的成分少了许多,更像是一个茫然而绝望的正常人。
“我就是……杀人魔?”张克难以置信的自言自语,“不……我不是他,可为什么,我好像在做着他的梦境?”
这梦如此真实,让张克第一时间。就排除了自己在纯粹胡思乱想的可能——他几乎可以十分确定,这一定是一段既定存在,已然发生的过去事件的投影。
但既然如此,自己怎么会跑到杀人魔的记忆中去了?为什么会做着,杀人魔年轻时候的梦?
难不成,自己真的是什么精神分裂患者吗?还是杀人魔与自己的过去之间,也有着什么奇妙的检车纠葛呢?
“怎么洗了这么久?肉我都切好了,你打几竹筒水在路上喝,我们去下一个村子里收货。”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让张克从混乱的思绪中稍稍清醒过来。
这一声喊,倒让张克反而冷静了下来,思索着眼前发生的情况。
很显然,要么这就是一个乱七八糟、毫无意义的梦境,要么,就是自己因为某种不明原因,居然跑到了杀人魔的梦里去,或者说是跟他分享了同一个梦境,在重复体验他的过去。
既然是梦,就无需感到多紧张,也不必要主动想去改变什么,反正一切本都是虚幻的,而未来发展的方向也是被固定的,因为过去的事情已经不能更改了。
所以,就让自己索性安定下来,如同一台移动摄影机一样,静静的观察着一切的进展吧——毕竟,这是唯一能够了解杀人魔过去的途径,说不定也可能会揭示自己与他之间的关系。
想到这里,张克也终于明白,之前那种提线木偶之感的来历了——毕竟自己相当于在体验他人的人生,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会改变那些即将发生的事,自然会感到被命运拖着鼻子走的既视感。
于是,张克任凭身体自己移动起来,老老实实的遵照嘱托灌好了水,再拿着竹筒回到天花板已经陷落的大厅里。
张克能感觉到,这具躯体一直在颤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愤怒,又或只是过度饥饿,但他知道此时还是正常人的杀人魔,一定很难接受眼前的景象。
还记得之前那个男人好像说过,地上躺着的这些,应该是杀人魔的家人吧?而刚才吃下去的这块肉,也不知是取自哪个家庭成员身上割下来的。
这男人可以大摇大摆的,坐在满是死人的房间里,一刀一刀切下尸体上可供使用的肉,就证明他早就已经确认,这家人里除了杀人魔之外,已经全部遇难。
只是,那些人的死,和这个男人有直接关系么?
是因为遭遇了天灾人祸,使得原本美满的家庭当场暴毙,只剩下一个生存者,而这个男人只是进来食尸的。
还是……这个男人是蓄意计划并袭击了这里,亲手导致了这一地尸体的出现,为的只是好让他采集到更多的口粮?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么这人无疑是一个邪恶至极的变态——不,甚至应该说是完全没有正确是非观、精神构造极度恐怖的人物——甚至可以说就连为“人”这种生物的资格都没有。
看到客厅里一地狼藉的残骸,即便知道这是梦境的张克,也不忍驻足多看一样。
现在的他,大概稍微有点明白,为何那杀人魔平时看起来这么疯了。毕竟青少年时期遭遇过这样的事件,已经不是单纯用一个“心灵创伤”就概括得了。
就算他真的现在就当场疯掉,好像也没什么违和感。
只是,那时的杀人魔自己,也没意识到随着时间推移,自己的精神会崩溃得那么厉害,最终变成了游窜全国被通缉的变态杀人魔,倒是反而有些讽刺了。
他们在拿好东西后,那男人倒是一句废话都不多说,就拉着对方出了村子,张克趁机问出了一个,他已经疑惑许久的问题。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张克借着杀人魔的嘴,反问道:“我活着只会给你分走粮食,保住我的话却没有任何可见的好处,而我死了的话——你不是又多了些存粮么?”
“只有你是特殊的。”男人露出了一个神秘却贪婪的笑容,“不能让你这么快就挂掉,因为你才是我追求的极品璞玉,是我找了许久,才发现万中无一的最合适素材。”
“我会慢慢看你长大,慢慢变成我所期待的样子,而在那之前,你的小命我都会想办法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