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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闲去找村里的老宋头一趟。
拿了几根酥糖。
陈闲轻笑,“宋叔,你知道咱附近村子里哪家是杀鸡杀鸭的嘛?”
宋仁义疑惑道:“怎么你要买猪肉?”
陈闲:“宋叔在镇上生活的时间很长,应该很清楚那些地方猪肉佬卖的肉最便宜吧?”
宋仁义疑惑道:“你家最近不是准备卖凉皮嘛?”
陈闲笑着解释,“小打小闹,挣个辛苦钱。”
是的,陈闲打算卖肉食。
老宋头想了一阵。
“隔壁桂花村的老朱,和附近南郭庄的老郭。老朱家的肉稍贵,不过他家的猪喂养的不错,老郭喂的猪肉没有那么精细,相对应的肉便宜一些。”
“谢宋叔。”
回到家。
陈家人开始替换轮流扬场。
众人干得热火朝天。
月明星稀。
吃过晚饭后。
蝉鸣渐歇,暑意消退。
陈家人围坐在院子里,说着话,躺在草席上,枕着手臂,抬头看星辰。
二柱忽然问道:“爹,那书斋的掌柜看起来真的挺喜欢你写的话本,我也想识字。”
陈闲倒是意外。
不知道,二柱子为什么突然对识字感兴趣。
二柱平静道:“因为我想和爹找到同样的话题,聊天,总觉得爹身上有无穷无尽的小奇思妙想,爹不是常说都是先生教的嘛?”
“我也想和爹变得一样。”
陈闲有些感慨。
这大概就是良好的家风,和榜样的力量吧。
要是原身混账,恐怕二柱想的就不是这种想法吧。
夜色中,陈闲注意到其他人也眼睛不灵不灵看着他。
“那今天学三个字。”
趁着月光,陈闲在地上用草棍写下,天、地、人。
全家人拿着草棍在地上比划。
夜晚,忽然传来声音。
“来人啊,有人过来偷粮食了。”
敲木盆的声音、呼喊声、火把声交织在一起。
十几名汉子手中举起火把,一脸愤怒:“有人过来偷粮食。”
陈贵面色严肃。
桂花嫂一脸庆幸,“还好老里正提前安排人守夜。”
“这要是粮食被人偷走一部分,那不得亏死。”
陈青山站在阴影里,一脸难看,纠结半晌。
他缓缓走出来,一痛心疾首道:“给我出来!”
接着将两个半大小子推出来。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在火把的映照下,两大半大小子一脸恐惧。
“我错了!”
“是贾家的小子!”
两个少年人瑟瑟缩身子。
贾婆子哭天抹泪:“混账啊,你说你们干点什么不好,偷鸡摸狗,这是跟谁学的啊?”
陈贵脸色严酷道:“行了,别哭,搁在以前,偷东西,打死了事,现在嘛,大伙说说怎么办?”
大成娘尴尬道:“要不然让她们赔钱!”
贾婆子张牙舞爪,“你放屁,东西都没偷到手,凭什么要我们拿钱,我不服!”
“他俩还是个孩子啊?”
陈青山冷哼道:“孩子,十几岁的少年人,要不是我们提前找了人手,已经被他们偷两麻袋都说不定!”
陈贵扫视众人:“贾家按照一袋子五十斤,一斤粮食七文,至少要掏出三百文钱,这钱交到村里账房,充当守夜人的工钱。”
贾婆子哀嚎道:“旭子啊,你看看都欺负咱们,你在下面上来啊,把欺负人的都带走!”
陈贵冷笑道:“好,以后贾家缺水、缺粮食,种地,我不允许陈家族人帮助他家,否则赶出族谱,贾家不是陈家族人,我管不了,以后你们家还是尽快搬出去吧,省得我们欺负你。”
贾婆子吓了一跳。
搬出去,能去哪里?
青霞村人口复杂,陈贵说话虽然难听,到底还是个好人,真要到别的一个村都是一个姓的人,还不把贾家全部吃绝户。
贾婆子无奈,回家颤颤巍巍,从床板铺盖卷下面掏出钱。
贾棒俩兄弟,低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笼罩在火把照耀不到的阴影里。
“还有红叶村的人来偷粮,要不是贵叔提前安排人收粮,咱村可就吃大亏了。”
陈贵朝陈闲点头。
这小子还真是聪明,要不是他提前给自己提了一嘴,怕是很难预防红叶村人。
乱哄哄的开始散会。
天鸣。
村里第一只公鸡开始叫唤,然后全村的鸡都开始叫唤了。
陈闲起床,提笔写字。
翠花开始做早饭。
陈家人大早上开始忙忙碌碌。
大柱去挑水。
二柱去找野菜。
不多时。
村里传来声音:“你们是什么人?”
有人看到两个少年人,一身的粗布衣裳,骑着马,一脸好奇张望。
有人喊来了里正。
陈青山经过昨晚的事情,现在对外人很敏感。
“有事?”
苏文浩轻笑:“我们是游学的学子,有没有闲置的空房子,借宿一段时间,我们要读书。”
陈青山一脸纳闷。
发生么神经,在村里读书。
苏文浩掏出一把铜钱,大概二三十文,“大叔,给个方便吧。”
压低声音,真诚道:“实话与你说了,我和兄弟和老爹吵架了,离家出走一段时间,歇歇脚。”
陈青山还在迟疑。
“我加钱。”
苏文轩继续掏出二三十文。
“行了。这不是钱的事。”陈青山很是顺手接过来。
就在村东头,两人算是暂时安顿下来。
苏文轩好奇道:“村里识字的有没有?”
陈青山一脸傲娇道:“巧了,我就是。”
苏文轩疑惑道:“聊斋先生?”
“嗯?”
苏文轩挠挠头。
“还有没有识字的和大叔一样的年纪的?”
陈青山疑惑道:“不会真巧吧,难道是大柱爹?”
“他最近写了稿子。”
苏文轩一脸振奋。
“就是他,对上了,福伯说过,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叔,带着两名少年人。”
然后两兄弟兴冲冲去找陈闲了。
苏文轩一脸期待。
“想必聊斋先生一定书中所说的,隐士高人那般, 晨兴理荒秽 带月荷锄归。”
一身儒雅的书生装扮,带点颓废感。
到了陈家。
陈闲正在吃野菜炒鸡蛋,喝着蚕豆稀饭,吃着馒头。
突然一道声音传过来,“聊斋先生?”
陈闲抬头。
却见一身穿粗布衣裳的少年人,一脸错愕看着他。
正是在农忙的时候,陈闲一身的灰尘,头发凌乱、肤色晒得黝黑。
下巴上泛着青色胡子茬。
粗布衣裳带着补丁,裤脚挽起来。
端起碗转着圈一圈一圈喝粥。
苏文轩再次问:“聊斋先生?”
陈闲看两个年轻人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肤色白皙,手腕、脖子都光洁如玉。
显然是家境优渥的年轻公子哥。
陈闲:“有事?”
苏文轩道:“这不合理啊。”
苏文浩也一脸好奇看着他。
苏文轩一脸偶像滤镜破碎的感觉。
就好像以为仙子不食人间烟火,神色疏离与淡漠,普通人光是与这样的人说话,就有些自卑与怯懦。
偶然间看到仙子袜子随便脱,鞋子到处扔得满地都是,小拇指挖着鼻孔,脚放在桌子上,一脸桀骜不驯的模样:你在教我?
道心蹦碎的模样。
苏文轩身子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一下子绵软起来,低着头,静静看地面。
苏文浩安慰道:“好了,老弟, 矫情个啥,你想人家先生是隐士高人一样,难道没听说过望江寺老和尚经常说一些让人听不明白的禅机佛理打机峰,神神叨叨,难以接近!
还是一个老农一样,接地气,非常容易相处,况且那话本我看了几眼,确实是经历过生活的磨难,被摧残成不成样子的人,才会有发人深省的深意。”
苏文轩仿佛活了,身子瞬间挺拔,他一直以来有一个梦想,一直压在心里。
跨步走到陈闲跟前,躬身道:“请先生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