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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小石又指着病虎道:“我好心好意给你十两纹银看病,你还嫌少?嫌少罢了,你还要抢?抢也罢了,你还反说我是大坏人,要挖出心看看,是不是黑的。世上有你这么做贼的吗?”
东方雪和陆小翠抿嘴乐了起来,尊者也不禁莞尔。
郭解“呵呵”笑道:“古人云:扶危济困,倾囊相赠,蹈己不顾,方称侠者。谢少侠可不称为侠。”
谢小石哆嗦了下,把舌头缩到喉咙里道:“倾囊相赠?那我还活不活了?我做不到,我是扶危济困,解囊相赠,量力而行。”
董振平将绿玉杖向地上猛地扎去,扎进土里有半根手指深,哈哈大笑道:“好个解囊相赠,量力而行。由此可见,谢少侠不是全侠,是半侠!”
谢小石跳到块磨盘大小的石头上,手舞足蹈道:“哈哈!我是半侠!我是半侠!”
陆小翠从顺袋中,摸出了支画笔,在病虎、猛虎、文虎、母虎四人额头上,各画了只张牙舞爪的小乌龟,呵呵直笑。
谢小石挥了挥手道:“我们左边,不管他们了。”东方雪眉头皱起,道:“就这么放过他们,太便宜了!”她怒目圆睁,提起手中的宝剑,作势要刺他们。
郭解伸手拦住她道:“东方姑娘剑下留情。想那太行五虎,也是太行山上成名多年的好汉,平日也干些劫富济贫的好事,姑娘还是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吧。”
东方雪伸长脖子,使劲吞咽了几下,放才把剑放回剑鞘。
谢小石等六人转身要走时,病虎突然冷冷道:“多谢郭二当家为弟兄们美言,来日我们太行五虎定去你们四怪府上酬谢!”
郭解愣了下,苦笑着冲他拱拱手道:“如此甚好,郭某届时定会在山庄恭迎各位大驾光临!”
谢小石垂头丧气,看了病虎眼,心里沉甸甸的像堵了块大石头。他又抬头看了眼尊者,顿觉如沐春风,浑身舒坦,不由自主地围着她嘻嘻傻笑。
尊者“嘤咛”声,飘出两步开外,把琴抱的更紧,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陆小翠抿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
六人前行了五六里,来到出山谷,两山夹着条沟,山上树木郁郁葱葱,漫山遍野都是参天大树。林中昏暗,虽是中午,却好似黄昏般。有条羊肠小路弯弯曲曲通向山沟,铺路石竟是紫色的,故称紫石峪。
小路外有个分叉口,大路还是向南延伸。董振平和郭解到了这里,拱手同他们分别了,继续向南走。
尊者也未挽留他们,而是顺着羊肠小路,领着谢小石、东方雪、陆小翠进了山沟。路上青松翠柏,有数层楼高,灌木丛也密密麻麻连成片,有人的个头高,绿油油的。两侧的大山像是馒头,有几座摩天大楼高。尊者身似狸猫,脚踩在地上,又轻又软,不发出点声音,整个人似云彩在飘。谢小石等三人卯足了劲,紧赶慢赶,才勉强跟上。
他们走了有柱香的时间,穿过两条山沟,来到片开阔地,有足球场大小,周围槐树、柏树环绕,中间建着并排的三栋木屋,刷上白色油漆。中间的房子是客厅,左边的是厨房,右边的是卧室。
木屋四周围了圈半人多高的竹篱笆,篱笆上爬满青藤,有牵牛花、爬山虎、常青藤等等,密密麻麻缠在起,组成了个绿色的墙壁。在院子的正中,有棵梧桐树,水桶粗细,树盖如荫,院中还有块菜地,半个篮球场大小的面积,种着青菜、萝卜、豆角,青青绿绿,迎风招展。
尊者推开竹篱笆门,领他们进了正中的客厅。客厅的中间摆着张八仙桌,左右各有个矮背椅子。桌上摆着个窄口青瓷花瓶,插着朵水仙花。旁边还有个大肚白瓷茶壶,几个盖杯。
客厅的南边,有个花窗,窗下有张长条形茶几,漆上黑漆,油光发亮,上面没有东西。
尊者将古琴放在茶几上,请他们落座,但话刚要说出口,突然停住,呆了呆,看着屋中仅有的两张椅子发呆。客厅内除了这些,没有别的,墙上连饰物也没有。
陆小翠鼻子酸了下,道:“尊者,你太委曲自己了,怎么能住这种地方?回头请人拨两万两银子,盖栋大豪宅!或者我们干脆搬到——”她看了眼在场的谢小石和东方雪,把话硬生生地咽回去了。
尊者笑道:“这也没什么不好呀,何必多费钱呢?留着钱还可以干别的事呢!”
谢小石从篱笆上揪下朵牵牛花,放在鼻子上闻了闻,吟诗道:“‘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尊者、东方雪、陆小翠三人扭过头来,怔怔地看着他。
谢小石摸了摸鼻子笑道:“这里好啊,我喜欢,我毕生的梦想就是能找个这么个地方,安度晚年。”
尊者手一松,手里的茶杯不由自主地落在地上,“啪”地声摔成两半。
谢小石笑道:“我会把这里翻修一新的,今后就住在这儿了。”尊者身子摇摇晃晃,手捂着胸口,头不停地摆。
东方雪箭步上前,抓住谢小石的胳膊,往后拉了三步,道:“谢少侠,她没请你,你怎么能住在这儿?还不赶快向尊者道歉?”她是忙不迭地向尊者弯腰拱手道歉。
尊者摆了摆手,请他们落座,亲手沏了杯茶。茶水淡黄,茶叶沫落在杯底,几根卷成蛐蛐状的茶叶半沉半浮在茶水中。
谢小石接过茶杯,扬起脖子,连茶水、茶叶带茶叶沫,喝个干净,然后抹了下嘴道:“好茶!好茶!如饮甘泉!西湖龙井也比不上!”
东方雪眉头皱起,悄悄拉了下他的袖子道:“你夸的太不真心了!”
尊者呆呆看着谢小石,捂着胸口道:“这只是寻常的大漠砖茶,哪里能和西湖龙井比?”
谢小石脸红到了脖子根,嗫嚅道:“是尊者亲手所泡,就是天下最好的茶!”尊者“嘤”了声,倒退三步,头摇的像拨郎鼓,斗笠上垂下的黑纱也随风起舞,如弱柳扶风。
东方雪白了谢小石眼,道:“尊者大人,你何必生活如此简朴?”尊者摇了摇头道:“你们可知象箸玉杯的典故?”
谢小石、东方雪、陆小翠三人互相看了看,连连摇头道:“不知道,还望尊者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