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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妈,我没事。您没事就好。”闻伦说着,脸乳上泛滥着一丝丝无比喜悦的笑盈。
闻大力一边安慰着女儿,一边迁就着妻子。他知道自己是个粗人,不知道用华丽虚饰的语言来安慰人,也不懂得什么是爱恨情仇,但他此时此刻最清楚的是,在这个时候最能驱魔的东西,也就是最有魔力的东西是有饭吃,那怕半块葱油烧饼、一片枯黄的菜叶,或者是一瓢薄薄的米汤、一片乌黑的鱼粼,都将是一顿美美的餐食,一顿能够给生命带来力量的美餐。
“香味!米饭的香味。好久未闻过的米饭香味”闻叙几乎惊叫起来。
米饭香味渐渐朝房间里偷袭而来,全家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灶房里。阿乐正光着膀子往灶堂里送进黄昏时分跟着姐姐阿伦从山上拾回来的柴草,一团烟雾弥漫之后,那熊熊燃烧的火焰贴在黑黑的锅底下面,似乎在发出怒吼般的冲刺,恨不得将铁锅撕裂,可恨它有再大力量,也敌不过钢铁的坚韧,乖乖地将头一扭,沿铁锅的边缘迸到灶火堂外面,燃烧着屋子里的那些几乎凝结的空气。
米饭香味是从灶堂上的铁锅里沿着锅盖的缝隙挤出来的,“扑通扑通”的气雾,叩击者锅盖一上一下的抖动,好象在告诉人们有饭吃的生动语言。
闻叙闻着米饭香味,几乎发生一声尖叫,饥饿一下子激怒了她身体上的每一根神经,再抵制不住那饭香的诱惑,跑去灶堂前,掀起锅盖要抓饭吃。闻乐见状急了,一手按住锅盖,拦住了她,叫喊不可以吃。
“我做的饭,不给你吃。”
“我就要吃,是阿妈买的米,不是你买的。我就要吃。”
“谁叫你的凳子不给我写作业。我做的饭也不给你吃。”
“我扛的凳子,就不给你,你不知道自己扛呀。”
“你自己去做饭,我做的饭,就不给你吃。”
“阿爸,阿妈,阿弟不让我吃饭。”闻叙一手想推开弟弟闻乐,没有推动,冲着房间里叫喊,希望争取到他人的帮助。
闻乐也不示弱,扯着喉咙也叫喊:“阿爸阿妈,三姐抢我的饭吃。”
“我没有。”
“你有。”
“你让开。”
“我不让。”
“我揍你。”闻叙说着,在闻乐身上拍了一下,可是那力气轻如同鸡毛,闻乐趁机发难,叫喊:“阿爸阿妈,三姐打我。”
“我没有。”闻叙争辩说,“谁叫你不让我吃饭。”
闻叙说着,想将弟弟拉开,却没有力气将他拉走,接着又想推开,可是弟弟就是比她力气大,推不开半步,只有又在闻乐身上轻轻拍了一下:“你不让开,我就要的打你。”
“阿爸阿妈,三姐又打我。”
“谁叫你不让我吃饭。我就打你。”
“我做给二姐吃的,做阿爸阿妈吃的,没有做你的饭。”
“你给我吃饭,以后我的凳子也给你写作业好不好。”
“我不要你的凳子。”
“我告诉你写作业,认字。”
“我要二姐教我写作业,认字,不要你教。”
“我的铅笔给你写一次作业。”
“我写五次。”
“不行,给你写五次,铅笔就写完了,我没得用。”
“四次。”
“不行。你写字用那么大的力气,容易断。”
“那三次,不能再少。”
“二次。”
“二次,你的橡皮擦给我用。”
“你自己有橡皮擦。”
“你的比我的要好。”
“是你自己不知道爱护,才弄坏的。”
“我要跟你换。”
“不行。换了我就没有了。”
“我的给你。你的给我。”
“你好坏,不好的就要给人家。”
“不换,就不给你饭吃。”
“要不,我不告诉你们老师,你要别人帮你做家庭作业。”
“你不许欺负二姐。”
“我没有欺负二姐。”
“我就欺负二姐,叫你一起去捡柴,你也不去。”
“我就要吃饭,你让开。”
“我就是不让你吃。”
闻叙见闻乐始终不让她吃饭,眼泪汪汪的地说:“我要吃饭。”
闻乐见闻叙哭泣了,难为情地让开了身子,说:“哭屎疤,没人要,丢到河里给鱼吃,鱼也不吃,臭疤瘌。”
“你才臭疤瘌。我告诉你的同学,你还尿床。”
“好好,给你吃一点点。不能全吃了。”
“不要你管。”
“我也不要你管。”
闻伦听到厨房里的弟弟妹妹在吵架,还听到了哭声,挣起身子要下床,闻大力急忙扶住她说:“阿伦,躺着休息一会儿,让阿爸来做饭。”
闻伦喝了一点开水说:“阿爸,我好多了。女儿没有事了。你照看阿妈,”
“饭,饭——糊,焦糊了。”王仁香抬起手,抖动地指向厨房那边。
闻伦用力挣下床,几乎用完了自己最后一丝气力来到厨房里,一手揭开锅盖,一股饭焦味猛然冲窜而起,几乎将她掀倒在灶堂边。
屋子里的王仁香因闻到厨房里的米饭的焦糊味,急切得想起身。
“去,大力,你快去,饭,饭糊了。”王仁香说着,捂着胸口不停地在叫疼痛。
闻大力迅即抚摸着妻子的胸部,说:“别急,阿伦在厨房。”接着向厨房里喊叫:“阿伦,快端点米汤饭过来,给你阿妈吃点。”
闻伦揭开锅盖,往锅里一瞧,锅里的米饭已经成了半生半熟的焦糊状,那还有什么米汤。原来锅里面的水还是自己做晚饭时放下的,那时刚刚好够一顿饭的水,因为等米下锅,烧了那么久的沸水,里面的水少了差不多一半。
闻伦最清楚不过,最近几天,妈妈都在哆嗦着说米缸里的米不多了,要多放点水煮稀饭才够一家人吃饱。因此闻伦也是如往常一样,放个半碗米煮一家人的稀饭就足够吃,今晚不俏给不懂事的弟弟,竟然将四斤米全部倒在了里面,柴火正旺,里面的水又少了不少,没有多久就水干米糊了。
闻伦急忙舀起一瓢水往锅里一倒,一股热气如烟雾弹爆炸一样迸发,从铁锅里冲出一股强烈的热浪,在灶炉旁边的闻叙都吓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被“呛”得哇哇哭叫起来。
闻伦迅速用锅铲搅动里面的米糊,尽量不让米糊粘在锅底继续烧焦变黑,可是不管她怎么样的搅动,原来雪白的米饭,渐渐地变成一锅黑粥。
屋子里弥漫着米饭糊焦的烟雾,床铺上的王仁香再次被呛得开始厉害地咳嗽起来,片刻嘴边一线血水慢慢流出来。闻大力没有留意到妻子的异常现象,再次叫喊着女儿闻伦快点端碗米汤饭过来。
闻伦被父亲催得紧张,顾不上半生半熟的夹生米饭,舀起一碗。闻叙见状,拿了一个碗过来说:“二姐,我也要吃。”
“阿叙,还没有熟,再等几分钟好不。”
“我先要。”闻乐拿着碗挡在闻叙前面说。
“阿弟,稍微等一下再吃行不,还没有熟呢。”
“阿妈能吃了,我也能吃。”闻乐说。
“你看看,只是半生米汤饭。让阿妈先吃半生米汤饭。”
“我也先吃半生米汤饭。”闻叙说。
“好好,先吃点生米汤饭。”闻伦帮闻叙盛了半碗半米汤饭,又说,“慢点吃,烫着呢。”
“二姐,我也要先吃。”
闻伦给闻乐也盛了半碗米汤饭,说:“边吃边等,慢点,别烫着了。阿叙,你边吃边加点柴在灶堂里,火别烧得太大了。”
闻叙这回很乖了,一边吃着米汤饭,一边往灶堂里加柴,而且火候掌握分寸到位。
闻伦急忙帮母亲盛了半碗米汤饭,小心翼翼地端进房间里,嘴里不停地说:“阿妈,先吃点米汤饭,等一下就好了,等一下就有熟饭吃了。”
闻伦来到床前,正欲给母亲吃米汤饭,忽然见到母亲嘴角上的那线血水,吓得身子开始发抖,呆若木鸡,说不出话来。
这时闻大力也发现妻子嘴角上的血水,急忙用毛巾替妻子擦拭,说:“仁香,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王仁香说,“阿伦,你自己吃吧,阿妈不饿。大力,你也去吃饭。我没事了。”
“吃一点吧,不吃一点,那里来的力气。”闻大力劝说着妻子。
“我真的不饿。”
“阿妈,你吃吧,你好几天没有吃饭了。”
“阿伦,你吃,阿妈等一下再吃。”
闻伦将碗递给父亲,说:“阿爸,要不,你先吃一点。”
“你先吃,阿爸等一下再说。”
“我没事,大力,你吃吧,你不能有事。”
“我没有事。阿伦,听阿爸的话,你先吃。听话。”
“阿伦,你就先吃吧。等一下给你阿爸盛一碗满一点的。”
闻伦听点头应着,犹豫不决。王仁香见状,说:“阿伦,吃呀,多吃点,才有力气。帮阿爸阿妈,好好,好好看好弟弟妹妹。”
闻伦将米汤饭送到嘴边,一点点吞食,摛着眼泪,慢慢在游荡在她泻白的脸孔上,如一把刀子刻录在上面,令心灵里感觉到无比的疼痛。
王仁香望着女儿闻伦,脸孔上挂着一丝轻微的微笑。闻大力望着妻子那仍旧没有血色的脸孔,心底里相当清楚,妻子嘴角上那线鲜红血水,将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