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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轮到后面的仙修们比试时,只剩下男仙修了。于是就四个男仙修一组开始比试。
安蓂玖刚好对上与同法门的仙修姬靳、雎桀比试,他原以为尘藻不喜欢同法门,便不会来与自己一组。没想到他主动换到自己这组来了。
安蓂玖觉得奇怪,便问道:“砚台糕,你怎么换来和我一组啊?”
尘藻看着他认真地说:“你接连几次重伤未愈,别人护不好你。”
安蓂玖这下才觉得新奇,便道:“尘小公子年龄不大,口气倒不小啊。剩下这些人,就算让现在的我一个对三个也不在话下。”
尘藻自小便参与无数暗杀任务,受过无数次重伤,他最知道不过安蓂玖现在伤势如何能力如何,要说安蓂玖平时的确是能对战三人,并且全胜。但如今他受伤实在是过重,别说三人,就连对一人都不见能赢。又见安蓂玖夸下海口,便无语但又无可奈何道:“等烟阁有训,就算面对的是老弱病残,也不可轻视对手。”
安蓂玖知道他在给自己台阶下,便笑着点了点头,不再抬杠。
安蓂玖一开始也是轻视了石柱法阵,飞得比三人都高,但他停住的那一段没有丝毫纹路,光滑如冰,一下子滑了下来。好在他反应够快,马上拔剑定住了自己。
姬靳与雎桀见他不是很稳,觉得有机可乘,于是放了几张符咒去干扰他。安蓂玖一下子就掉到了三人下方。
尘藻见状,徒手凝水,将水化为绳子捆在安蓂玖手上,将他拉到与自己一般高的位置。安蓂玖有些许吃惊,本身在石柱上就已经难以行动自如,而且攀爬这样的石柱其实是很费力气和灵力的,尘藻竟然像是没有丝毫不妥就把他拉上来了。
二人到了石柱顶峰时,姬靳与雎桀也到了。
同法门的人善用音律,姬靳与雎桀合作吹箫,想用音律扰乱人的心绪,使人头昏脑涨,致人死地。尘藻立即放出水凝成墙挡住了他们的乐声。安蓂玖见尘藻没有收回自己手上的水凝绳,一跃飞起,在空中转了个圈把二人的腿捆在一起,大力一拉,向尘藻喊:“化水!”尘藻领会,松开水凝墙,水从同法门二人的萧中涌入,不能用了。
安蓂玖正在冲尘藻得意,这二人又马上添了符咒,将安蓂玖和尘藻逼得直退。
尘藻与他们过了几招便知道这两人着实不简单,虽说持久战耗下去可以赢,但是安蓂玖的伤势恐怕撑不了这么久。正在想用什么法子速战速决,对方就合力召唤来了鬼鸟。
鬼鸟可没这么好缠,它本是由死去的产妇的执念所化,有九头,声音像是婴儿的哭声一样,但是入耳极度难以忍受,会将听者的五脏六腑震碎,让人难以凝神结术。而安蓂玖和尘藻都还没有学过召唤术,两人一愣间,就被鬼鸟叫得头疼欲裂,跪到了地上。
下方观战的仙修们大都也都被鬼鸟的余音给震得纷纷倒地不起,就剩仙师们还算是冷静。但简言仙师的心里有些许惊讶,以往来修习的仙修若是站得像顶上二人这般近,恐怕非震得飞出千米七窍流血不可,但此二人竟然用灵力生生顶住不说,竟然还只是单腿跪在地上。身边还有些连眼睛也未曾眨过的学生,可谓都是灵力超群。今年来的仙修们真是非同凡响。
尘藻强行定下神来,用水凝在自己和安蓂玖耳朵周围,用水来缓冲鬼鸟的叫声。二人总算是缓和了一些,安蓂玖马上画出一张符,化出一把弓九支箭,鬼鸟见安蓂玖拿出弓箭要射它,就一甩头要咬住他。尘藻看见鬼鸟的攻击,马上凝水化绳,缠上安蓂玖的腰,轻轻一拉,安蓂玖就避开了。
这时姬靳趁着鬼鸟与他们二人纠缠的片刻,将已经无用的萧向尘藻袭去。尘藻此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安蓂玖身上,并未发觉,便被箫击中胸口,踉跄了几步。雎桀趁机从尘藻上空跳下,朝他踢去。
安蓂玖趁着同法门二人在与尘藻纠缠,便纵身一跃瞄准射中,不出一瞬,趁鬼鸟还没飞走,九个头就全部被射中,消失了。
尘藻向空中一跃,轻易避开雎桀,但是在他避身时一样东西突然从他怀中飞出,他立刻伸手去抓,不料被雎桀用箫一下打碎。
安蓂玖这才看到,尘藻一直将他赠与的竹蛟龙随身带着。
竹蛟龙一碎,尘藻瞬时浑身上下裹满肉眼可见的杀气。姬靳与雎桀没料到召唤来的鬼鸟这么快就被解决,而且召唤术又耗费大半灵力体力,尘藻没出两剑,他们就自己踉跄着飞下石柱,直落坠地。
换句话说,若不是他们逃得快,恐怕已经死在石柱上了。
尘藻看似被气的不行,连水凝绳都还没解开就带着安蓂玖踉踉跄跄飞身落地,在同法门二人还没有爬起来,就用剑指着他们。
一众仙修纷纷上去想拦住尘藻,但是尘藻此时浑身上下的杀气愈发浓郁,众人被杀气冲撞地无法近身。
简言仙师一看,若是再不管理场面便会失控,于是甩着拂尘上前按住尘藻,只是轻轻说一句“可以了”,就化了他的杀气。众仙修被尘藻的杀气震慑,内心暗想还好自己没做他的对手,仙门第一杀手家族果然名不虚传。
尘藻也听进仙师的话,狠狠地瞪了一眼同法门二人,便转身走到安蓂玖旁边,把安蓂玖的手拿过来,安蓂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方才被鬼鸟伤到,留下一道血痕。尘藻拿出自己的绢布,给他缠上。才缠上,血就透出了绢布,虽然不易察觉,但是漫了尘藻满手。
“鬼鸟的咬痕,极难痊愈。”
尘藻跟他说话的语气有些柔软,安蓂玖一惊,有些不习惯,就摆摆手说:“不碍事。你看我先前受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不碍事,别在意。”
安蓂玖被南风修途和安夜梧搭着肩膀拐走了。至此,比试全部结束,众人也纷纷跟随仙师离开。
尘藻低下头,拿出刚才捡回来藏于袖中的已经破碎了的竹蛟龙,小心翼翼地收回怀中,才同大家一起离开。
结束了比试,输的人便是要开始准备晚膳了。
掌厨的仙师给众人都布置了任务,有的准备鲜果蜜饯,有的准备正餐,有的准备插食,有的准备下酒菜。待分配完后,便各自去准备各自的东西了。
杨岩阑正当看着食谱准备着手做菜时,一抬头看见温辞冰朝他走来,温辞冰还换下一身一贯盛气凌人的红衣,穿了较为温柔婉转的豇豆红色。
杨岩阑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向她走去,但还未开口,温辞冰就先对他作揖,道:“杨公子,今日是辞冰不对,多有得罪,还望杨公子海涵。”
此时杨岩阑手中正捧着几颗艳红的赤豆,也来不及放下,便捧着对温辞冰作揖,道:“不敢当,温四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是在下小看了。”
温辞冰拿过红豆看了看,又见他身边没有人帮忙,便问道:“杨公子会做菜吗?”
杨岩阑操起一把菜刀在手上转了几圈斩在砧板上,颇有一副大厨的样子,道:“不会。”
温辞冰见他这么大架势还以为他胸有成竹,便叹了口气说:“哦,那我来帮你吧。”说完便拿起旁边一碗不知是盐还是糖的调味料撒入锅中一顿翻炒,一通操作一气呵成,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杨岩阑原以为她作为君澜殿的四小姐,应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连厨房都没进过,却没料到她如此厉害,便说了句:“不曾想温四小姐竟然会做菜。”
温辞冰将菜一一盛出在盘中,挑起一边嘴角,理直气壮道:“不会。”
杨岩阑一听便满脸疑问,温辞冰见他这副表情,简单地笑道:“不就是把这些都放进去吗?你尝尝。”
杨岩阑微笑看着眼前这盘看似色香味俱全的玉盘珍馐,慢慢接过,对温辞冰道:“不尝了,我们把它端出去吧。”
一旁的季洹见杨岩阑都做好了,心里一边急着,一边又在等家仆将食材处理好送过来。他看了一会儿菜谱,一抬头发现水师元君走进来了,直奔他这边。季洹立刻摆正了姿势,装作正在深入研究菜谱的样子。
水师元君走上前来,对他温柔笑道:“季公子可会做菜?”
季洹挠了挠头,咳了一声,道:“水师元君,弟子惭愧……不会……”
水师元君便拂袖拿起一只水瓢,打了一瓢水倒进锅中,对他说:“那我们一起完成吧。”说完便去一边准备拿调料。
季洹一听,脸边涨红得跟熟透的林檎旋一般,立刻摆手说道:“水……水师元君去坐着吧,你这身白衣服不妥。你说,我做,我来,我来就好。”
水师元君一撇头,装佯生气道:“不妥,说要一起完成,就要一起完成。”
温辞凉与南风修途这组被派到的任务是去取蜜饯干果摆盘。因东卿山地处偏南,湿气较重,所以窖藏的食物都储存在一个专门的仓库之中。二人到仙师处取了象牙简便去仓库取物。
因为东卿山内山禽多,花果多,所以万里堂一直以来都有制作果脯、肉脯、蜜饯之类的习惯。窖藏仓库十分大,而且有好几层高,其中储存了成千上万种食物。好在温辞凉找仙师要了一张窖藏图,很快就能知道所寻之物在哪里。
温辞凉对着清单指挥着南风修途取物,“第五储物架,第三层,取香药昙花瓣与糖霜紫苏玉蜂各十勺、还有调味用的盐渍霜梅三勺……”
温辞凉还未讲完,南风修途便打断道:“温五姑娘,你看这糖霜紫苏玉蜂是不是有些受潮了?”他用勺子从坛中舀起几颗拿到温辞凉面前给她看。
温辞凉一看,拿起一颗稍微尝了尝,果然是受潮了。便道:“转眼南风来了,又湿又温,大约是上一次来取的人未将坛子盖紧,受了潮。”
南风修途想了想道:“这岂不是寒过辞凉南风温?”
温辞凉想都没想便接了句:“所以肉脯蜜饯皆受潮?”她指了指这坛蜜饯,又指了指他们二人,意思是仙师不该派他们二人来取,若是换成别人开坛,说不定就不会受潮了。
南风修途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两人一对视就都笑了。
安夜梧换了身衣服才来厨房,一进厨房就看到他想找的那抹白色身影。此时漪秋已经把珠链幕篱取下,只带着遮面纱幔,大约是为了做事方便。
熔泉苻山会的仙修不知为何总是与人有疏离感,与别的仙门交往不深。漪秋身形瘦弱,形单影只地在一旁处理着食材,安夜梧便上去要帮她。
他正在漪秋背后准备吓她时,不曾想却看见漪秋的手背上好几道新鲜伤痕,那形状安夜梧再了解不过了,就是他的飞镖破天所致。破天因为材质特殊,会导致伤口难以凝结,若是长时间不去好好处理养护,便会导致溃烂,一旦溃烂便有致命危险。
安夜梧立即上前拿过她的手来,用一块手帕将她手边的水珠和血珠小心擦掉,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梧桐色瓷瓶,将粉末在她手背上铺开。道:“漪秋姑娘,对不住啊,我不知道你受伤了,都怪我不好,下手没轻重。”
漪秋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手收了回来,道:“无事的安公子,比试之间哪有不受伤的,这是小伤,无事。谢谢安公子的药。”
安夜梧知道苻山会在灵修这方面向来严苛,这样的伤对于他们来说应该是连处理都不值得的小伤。但是安夜梧看不得,他拉了一张椅子给漪秋坐下,蹲在她身边将她的伤口细细包扎起来,一边说道:“漪秋姑娘,我保证,下一次我来保护你。”
云玉心这边才将做完菜,正在收拾灶台,巫千见就一手托着一只托盘,上面放着一只白玉碗和一只白玉勺朝她走来。
“玉心,这份奶房玉蕊羹是我来赔不是的。”巫千见托着的白玉碗中盛着一片白酪,上面撒了几瓣白檀花瓣和枸杞。
云玉心只看了一眼,也没接过,将头高傲地抬了起来,道:“巫公子还真是自来熟啊,不过你可能不知道玉心有个不受人待见的小怪癖,与旁人一样的东西我便不要了。”
巫千见见云玉心这态度,便轻笑了一下,道:“给玉心的,又怎会与旁人一样。”
奶房玉蕊羹的奶酪之上本是要放西潘莲花瓣,只是双龙城所在的地域并无此花,巫千见便去找了仙师讨要了去年采取并晒干的白檀花瓣替代。东卿山内白檀花也不多,绝无可能做成晚膳给众人共享。云玉心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就想就着早前巫千见拒绝与她组队对他抬杠罢了。而巫千见也知道云玉心是故意的,便不拆穿,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云玉心知道对方给了她台阶,便也顺下去,将身后早就准备好的一碗金齑玉脍拿给他。说道:“巫公子故意不与我组队,又故意追着我打,还端来一份独有的奶房玉蕊羹,恐怕不是想尝我厨艺这么简单吧。”
巫千见笑道:“云大小姐聪慧,我想与云大小姐交个朋友。”
云玉心说:“交朋友何须费这么大的心。”
巫千见将笑收了回去,但语气中还是笑意盎然,学着云玉心方才的语气道:“若我在云大小姐心中与其他朋友一样,我便不要了。”
他这一说,云玉心就憋不住笑了。巫千见见自己将云玉心逗笑了,便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他轻尝了一口金齑玉脍,惊叹道:“不曾想云大小姐厨艺如此了得,竟比一些世家子弟们自带的家仆做得还要好。”
云玉心一听,神情突然有些不悦,便回道:“巫公子此言差矣,家仆会做的我为什么不能会做?做个膳食而已,不会做就比较尊贵了吗?云亭阁自古有家训,男子会的,女子也要会。男子能做的,女子自然也能做到。真不知是什么风气助长得你们这群男子竟看女子都低人一等。”
巫千见立刻回道:“云大小姐说的是,是在下狭隘了。”他说完,嘴角便立刻升起了一抹笑意。
云玉心瞥见,知道自己又中了他的套路,撇过头呲着牙暗暗对自己翻了一个白眼,随后又看向他不悦地说:“也不知巫公子说的交朋友竟是把朋友的武器打断呢。这朋友的确与别人不一样。”
巫千见的嘴角扬得更多了些,回道:“这样玉心才能用上我亲自制作的琵琶琴啊。”随后他一挥手,身后之人立刻双手递上一把琴。
这琵琶琴好看得出奇,左半边是墨玉洒金色,右半边是白玉撒银色,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料皆为顶级。云玉心只知同法门善音律,不知连制作乐器也如此了得。她惊喜地接过这把琴,全然忘了方才三方四次被他试探、中他套路的不悦。
巫千见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支卷云白玉簪递给她,说道:“若是要调试,便用这支簪子即可。”
云玉心一笑,问道:“此琴可有名?”
不知是巫千见的异邦长相令他看起来深情许多,还是他看云玉心笑了便眼中都装点了笑意,他温柔地答:“我唤它作’见云’。”
云玉心只觉指尖一颤,心也跟着酥酥麻麻了起来,又道:“我知巫公子精通音律,不知可否请巫公子弹奏一曲?”
一旁的仙修立刻拉来两张椅子请他们二人坐下,巫千见接过琴,便开始弹奏。他弹了一首云玉心从未听过的曲子,曲调缠绵缱绻,时而穿山入海,时而隐云遮月,竟像是一位弹奏者要携手心爱的不可分离之人走遍四海列国,暮看朝云,旦观雨,将这天地四时收揽在他们心中。
云玉心听着不由得觉得感动,一曲末了,她立刻问道:“此曲我从未听过,不知巫公子可否告知曲名?”
巫千见将见云递给云玉心,笑道:“在下不才,此曲是在下所创。名字,我刚刚想好。”
“什么?”
“巫山千云见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