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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社会上打滚的时间虽不久,但她看人的识人的眼光不差。
恐怕这小孩是把她当作是上天派来的救世主看待了。
正想着,他墨玉般的头发晃入眼底,清秀的面容朝着她笑,有一个浅浅的梨窝。
都说孩子的笑容是最纯真的,没有几个人忍心把美好的东西破坏。
“好吧——”她答应着。
没有能力搬到市中心,倒也换了间大些的房子,有容纳的下两张躺椅的长阳台,有两个对门的卧室。
家里的各类零食突然多了起来,包装花花绿绿,满是歪歪扭扭的外文字母,她看不懂,也不爱吃,自是不会碰的。
他真也就不上学了,整日里捧着iPad,塞着一边耳机,手指在屏幕上滑滑停停,颇有她小时候的贪玩的影子在内。
她出生在气候湿热的南方,庐山山脚,风景区自然不少,空气清新,古建筑如画般,刚硬中带有种说不出的柔美。父母常在自家果园里忙碌。她也常常在作文里写道:我是在鄱阳湖边自由滚大的孩子,鱼虾与我为友,无拘无束。
满了十六岁,班上便有几位年龄大些的女同学出嫁了,个别的甚至孩子都有了。
她生的不差,典型的江南女子长相。在长辈面前乖乖巧巧的,但是从来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有邻里亲里的人来游说父母早些日子把她嫁出去。
她怎肯?
好说歹说才逃命般的来到北京,过着平淡如水的生活。那些烦恼,让它随风飘走吧!
不知不觉日子过了三个月,他估计也宅烦了,趁着她上白天班的机会,快吃晚饭的时候打着出租车来找她,拉她去吃法国菜。
他每天晚上都等她回去一起吃饭,每次到家,餐桌上摆满了高级酒店送来的外卖。第一次看见那样精致的外卖盒:是玻璃质的,有金丝边镶着,在橘色暗光下也程亮程亮,简直比超市里卖的盘子还精美,就连木质的筷子,也被抛的光滑的不得了。手感极好。
她在心底惊艳了半天,方才打开盖子吃了起来。
他不是个节俭的人,每次吃完就往垃圾袋里一塞,被她指责奢侈的第二天,也不再把玻璃盒和筷子丢入垃圾桶,老老实实在洗碗池中清洗了起来。
家里便有了不少餐具。
想到这里她笑了出来,他挪过来,问是什么开心的事。她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天天晚上跟他吃高级大厨亨饪出的菜,胃口也被养刁蛮了,中午吃沙县小吃的面条时竟然口干舌燥,难以下咽。
矛盾了几次,发现他中午偶尔也给她叫了外卖,惹得同事打瞧见印有饭店的印记,打趣问她是不是闲老板工资给多了。
突然很想吃火锅,找他商量,他满口的答应。
让司机开到附近一家全国连锁的火锅店,她拉着他欢快的上楼找包厢,“这顿,我请。”也别跟她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要为女士买单的道理了。
两人是无辣不欢,要了份麻辣火锅,从冰柜里取了三四罐啤酒,他正要接过两瓶,被她用小孩子不许喝酒的名义打开手,又给他拿了杯橙汁。
她的酒量好,和酒一直像喝水,吃辣到了,就喝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流过喉咙,又接着吃。
他倒是闷闷不乐不挨橙汁一下,热了,脱下外套,面色还有几分紧张。
“怎么啦啊?”她吃的痛快,兴致颇高,舀了一满勺刷羊肉放道他碗里。
“簌簌姐——,给你礼物、”他从羽绒服内侧的口袋取出一个淡蓝色矩形扁盒,小心翼翼推向她这边,“看看,喜不喜欢?”
她道谢,笑嘻嘻的打开,发现是一个雪纺的皮筋,交叉结上挂着一个小指甲盖大小的立体有罗马数字的时钟,是她喜欢的风格,笑容便又大了几分。
“簌簌姐——你试试?”他语气像是在撒娇,玛瑙般的双眸明亮极了。
她撩撩长发,扎个简单的马尾,背过身子给他看效果。
她喜欢新鲜的物品,每次带那根皮筋,他也欢喜,直到有不少顾客询问她头饰在哪买的,她才感到不对劲,顺着logo上百度查牌子。好家伙,竟然价格不菲。
她便再也没有带过了。惹得他连续几天问她理由,她也是冷语相待。
一晃快过年了,商场给她们放假。
她提着大包小包的特产开门,他娴熟的接过,也知道她是为回家做准备。
特产里是她最喜欢的就是烤鸭和各种北京产的酱料。
也给他带了新年礼物,是盒装的白色耳机,简约花纹,包装也简单。夜里,放到了他的卧室门口,想给他个惊喜。
她把他当作弟弟看待,有一个面容可人的弟弟,说出去分外长脸。
第二天他果然满脸笑容,喝粥都多喝了一碗。两人难得一起窝在懒人沙发上看电视,是个古装神话剧,正演到市民缺粮食,主角们犯愁的地方。她指着穿紫色飘飘纱裙,气质淡雅脱俗的女主角,“真美!”
他没吭声,维持着端坐在沙发边缘的姿态,与她抱着膝盖弯着腰,成了鲜明的对比。
广告时段,他问她回家后什么时候返回。
“初八吧!”她是个少语的人,不太喜欢被亲戚拉着聊天,每逢过年,都是躲着不见人,以前被一年说不上一次话的亲戚缠着问学习成绩排名、有没有担任班干部……够痛苦的了,今年必是要问收入和住在北京什么区的。
他轻轻“噢”了声,慢镜头般的拿过勾印着大树的靠枕,闭上了双眼。
她接着看完电视剧。
到了上火车的那天,是他送的,看着小胳膊小腿的,提起她的拉杆箱似乎蛮轻松。一路上没堵车,到了火车站才发现提早到了两小时。
站内人多,他又坚持看着她进站,两人就进了火车站门口的快餐店,点了杯热饮,聊聊对过年的期待。
交谈中听见有人喊她名字,原来是比她高几级的同事。
温时个子中等,一双桃花眼像是浸在海水中的珊瑚一样动人,眼角微微上扬,而显得阳光.笑起来下巴勾人,有种钟汉良年轻时的影子,属于女孩子聊天的主体。
“嗨!”她见他穿着黑色套装,背了个大包,也拖着箱子,亲切感上来,招呼他一起坐。
才发现温时竟是和她同省份,还是临市,拿着车票对着看,居然还在乘同一辆火车上!
身在他乡,老乡见老乡,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从家里有几口人聊到家乡的变化,从北京的美食聊到家乡的红烧肉、芹菜炒肉、芝麻馅的面团······
温时见识广,谈吐幽默,她不时露出赞许的神色,连带着喝奶茶的模样也更加斯文了,在心里后悔为什么没有化上淡妆,只象征性的点了点口红。
这就是所谓的情脉初开吧!青春年少,谁没有钟情过一个少年呢!
刚上初中的时候,就有女孩精心打扮,在路上讨论哪个班的男生长得明眸皓齿、仪表堂堂,哪个英俊潇洒的结识了新女友。
她没有对谁动心过,也不参与她们的八卦,只是静静的听着。
小时候披着条半旧不新薄毯,就当自己是天上下凡来的仙子,还真是······厚颜无耻的可爱。把这些拿出来当作饭后聊资说给连肃成听,他也只是垂目淡淡的望着她。
男孩发育的比女孩晚,初次见到连肃成,比她整整矮了一个头,现在身高勉强和她持平。
“这是你弟弟吗?”温时看着对面一声不吭的他,笑道,“你家基因太好了吧,这弟弟以后必定引起大堆女孩子追逐啊!”
“像你一样整天有女孩子送小礼物的吧!”她接过话,不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懊恼不已。
温时尴尬的摇了摇手机,“我不收的!”
达到家乡时已是第二天的午后,父亲母亲站在出站口翘首在人群中寻找她,她鼻尖一酸,几滴泪便流了出来,忙随手擦去,埋头咽下感动不已的情绪后,高举手喊父母。
乘上汽车,她坐在父母中间,父母不停说,瘦了瘦了,没吃好饭连皮肤都黄了。
怎么可能!她都不知道吃了多少高热量的东西!
她是真的胖了几斤,可工作忙,也不太吃零食,为什么呢?还不就是连肃成那个小鬼,夜宵就不说了,连早餐也丰盛,意大利煎饼啊,德国进口的纯牛奶啊,美国的什么什么松子面包啊······不带重样。
她和家里的长辈说着北京的街道是如何如何繁华,拿着小心意替给他们,国人是礼尚往来的,她也收到了不少肉质干货和酿造的酒。
说到酒,父亲在柜橱有几瓶珍藏了多年的白酒,不管家里来了什么稀客贵客,从来不打开。逢人问了,他也不掖着理由,说:这是为我闺女结婚时准备的!
儿女的婚姻大事总是让父母操心,这次她回来,直接拒接了和几个男孩子见面的机会,说在北京有心仪的人,相处的好,有机会会发照片回来让大家看看的。
父母连答应着。
在家里,她像是小公主似的,每日睡到午饭时,闻到热腾腾的菜香味才起来,晚上和老同学在KTV疯到凌晨。有日吃完晚饭,接到他打来的电话,他支支吾吾的,问她吃了些什么、睡的怎么样。
被朋友听着了,以为是她在北京心仪有的人,要挟她开扩音,让她们听听准妹夫的声音。她翻白眼,捂着手机忙挂断,争辩她们搞错人了,刚来电话的是个小男孩,和她一起合租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