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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也今晚会来赴宴,是为了见程董事长。
自从她回到晋城,无论是冲着她的身份,还是冲着四大港口的合作,约见她的人多不胜数,唯独没有hd。
hd一直是国内名企,这几年发展也很迅速,一年前和尉氏以交叉持股的形式,成了尉氏第四大股东,各方面都是举足轻重。
她专程来找他自是有目的,未曾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尉迟和庄舒。
尉迟带伤前来的原因她不清楚,更没想到庄舒会在她面前这样。
庄舒本就是小家碧玉的长相,露出这种表情,更加我见犹怜。
宴会主人出现之前,鸢也和尉迟就是全场最引人注目的,他们在一起说话,宾客们的目光时不时瞥向他们,看到了庄舒的样子,心下奇怪,沅总做了什么,让尉总的女伴这么畏惧她?
以前看她陪尉总赴宴,都很自然大方啊。
人都是八卦的,何况还是尉总和沅总的八卦,好几个人悄悄靠近了他们,假装闲聊或品酒,其实耳朵都是朝他们的方向伸。
鸢也眯了一下眼睛,和尉迟有关的女人里,相较于白清卿和李幼安,她最不熟的就是这位庄老师。
虽然她们有过一段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相处,但那时候她想的都是怎么逃出尉公馆,对旁的事情不那么上心,更不在意这个早教老师,只记得她很喜欢道歉,阿庭信任她,尉迟也看重她,月嫂还因此提醒了她一句“小心大意失荆州”。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印象。
要不是后来查出是她把她出逃的消息出卖给兰道,她甚至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不过就凭她出卖了她,尉公馆再次重逢,她还能若无其事笑意盈盈地招待她吃饭这一点看,她就不觉得她是个胆小的人,会被她那一刀给吓成这样。
而且要是真被吓到了,也不会再来主动来跟她打招呼。
鸢也看了尉迟一眼,他一贯不显山不露水,看不出什么态度,灯光过亮连他眼睛里的具体色泽都瞧不清。
想起昨天的李幼安,再看现在的庄舒,鸢也眉心浮起了一抹不耐烦,原本打算直接转身离开,忽而想到,尉迟今晚在自己眼皮底下的话,齐高那边反而少一份威胁。
——哪怕他是派了手下,在白清卿进入晋城的最后关头,如若有意外,必定会来请示他,她只要留意他,就能知道情况,更可以及时做出反应。
于是,鸢也再去看尉迟和庄舒,心情都比刚才宽容了。
左右程董事长还没来,闲着也是闲着,就看她玩什么把戏。她弯了唇,往前走了一步,揭开这层窗户纸:“庄小姐好像很怕我?”
庄舒如惊弓之鸟,躲到了尉迟身后,尉迟眸底飞快掠过一丝什么,她抖得厉害,双手紧抓着他的西装外套,小声地喊:“尉先生”寻求庇护那般。
鸢也笑说冤枉:“尉总,我没对你的女朋友怎么样吧?她怎么看到我跟看到洪水猛兽似的?”
尉迟脸色顿沉,似是对她话里某个字眼不快,余光掠过周围的看客,终究没说什么,也没有把身后的人拉开,挺拔的身形立在那里像一座高墙,无须表现就看得出他的维护之意。
他平着语调说:“不是针对你,她前几天在路上遇到抢劫,受惊了,不熟的人靠近就会害怕。”
“还有这种事?”
八卦的宾客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鸢也心里则是哂笑,骗谁呢?庄舒昨天才走出公寓,哪来的‘前几天遇到抢劫’?
不过尉迟帮她圆场,就代表他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鸢也眸光流动一下:“那就是尉总的不对了,庄小姐都这么害怕了,应该在家里好好休养,怎么还带到闹哄哄的宴会来?”
“想让她尽快走出来,才带她出来散散心。”尉迟侧头,“庄舒,沅也小姐不是坏人,没有恶意。”
大概是有男人的话鼓励,庄舒终于敢从他背后探出半个头:“对不起沅也小姐”
又道歉。鸢也手中的酒杯轻轻晃了晃。
庄舒挽着尉迟的手臂,终于没有那么惶恐,又像是觉得不好意思,仰起头,柔柔地望着他:“尉先生,你能帮我敬沅也小姐一杯酒吗?刚才是我不冷静,冒犯到沅也小姐了。”
程念想忍不住说:“敬酒这种事情,不是自己来比较有诚意吗?”
庄舒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不怎么会喝酒,以前也都是尉先生代我的。”
她话里话外的亲密,谁都听得出来,然而尉迟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应话,庄舒的笑容凝滞,抿了下唇,用绵羊似的轻柔语调喊:“尉先生。”
酒杯停住,鸢也忽然懂了庄舒装模作样的原因——就是想在她面前展示她和尉迟的关系——上次在尉公馆她就是一派女主人的作风,只是她下手太快,没给她表现的机会,今天可不就要在她面前好好炫耀。
那尉迟呢?刚才帮她圆场,是想配合她?
三年不见,尉总竟然喜欢玩这么幼稚的把戏?
可惜了,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在身上找快-感。
鸢也嘴角弧度始终不变,又看过庄舒戴着蕾-丝手套的右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杯香槟。
“哪需要特意道歉?一件小事而已。不过在场都是朋友,庄小姐确实不用这么杯弓蛇影,香槟的度数低,这种庄小姐一定喝得了,喝一杯定定神吧。”
庄舒的表情瞬间僵硬,飞快看了鸢也一眼,她脸上完全挑不出错处,端着那杯酒,一动不动。
“我真的不会喝酒。”
“12度而已。”
庄舒攥紧左手。
双方僵持了半分钟,原本看八卦的宾客渐渐露出了不赞同之色——沅总堂堂一个家主都亲自给她端酒了,哪怕不喝也要接,把人晾着,也太不懂事吧?
庄舒也知道,自己应该接酒,但是她的右手她用左手去接又不合礼仪,这么做了也会被人议论
她紧紧地看着鸢也,控诉她的故意为难,她的手就是她伤的,她明知道还这样,根本就是想让她难堪,她眼眶泛红,凄凄地看向尉迟。
男人平和的语调说的是:“沅也小姐敬酒,还不快接?”
话已至此,庄舒咬住嘴唇,终于抬起右手去接,鸢也似笑非笑:“拿好。”
说完她就松开手,没了另一只手的支撑,那杯香槟在庄舒手里晃起来,不是那种摇酒杯醒酒的晃,而是手颤抖拿不稳的晃。
香槟不比红酒只倒半杯,然后很快的,那杯酒就完全脱离她的手,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碎裂成片。
动静不大不小,刚好能把周围人的目光吸引过来,鸢也看着地上的酒杯,摇头:“庄小姐不是不会喝酒,是不会拿酒杯吧?”
庄舒的神情微慌,四下很快就响起了声音:
“她刚才的手好像抖得很厉害,一杯酒而已,又不是什么重物。”
“现在还在抖呢,她的手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大家一边嘀咕一边去看庄舒的右手,一个人看,两个人看,最后就是一群人看,都议论着她的那只手是怎么了,残了还是废了?之前不是还好好的?
这些话语如铺天盖地的针雨落在庄舒的身上,她脸上纵然有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脸色苍白。
鸢也听着笑着,她没有当众给人难堪的爱好,但前提是,人不犯我。
不过尉迟竟然毫无反应,只是看了一眼碎了的酒杯,连拿出手帕给庄舒擦手的意思都没有,这倒是叫鸢也奇了,刚才不是还帮忙撒谎圆场吗?现在又不管不顾了?
程念想本来就看庄舒有点不顺眼,现在更加恼了:“今天是我爸爸的生日,你怎么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