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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周末都快如星矢,每个周一都渴望能与其失之交臂。上了半天的课之后,很多人的思绪还在周末徜徉,终于挨到了中午的饭点。
班长杜旭趁大家还没有跑出教室之前走上讲台,“今天下午的产业经济学课请所有人务必提前五分钟到教室,不要有任何人缺席或迟到。”杜旭是一个典型的北方男孩——轮廓分明,人高马大,嗓门粗犷,眼神刚毅,无处不张扬着豪爽。
大家快速收拾着手里的课本,纷纷点头应是,然后呼啦啦一堆人挤到教室门口,簇拥着出了教室去食堂吃饭。
大雨过后的天空鲜有云彩,一片蔚蓝的天空下,一轮太阳火辣辣地烘烤着地面,蒸得来往的人群直想睡觉。但是,在六教的某处教室之中却是罕见的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当林若曦走进教室的时候,原本只能容纳一百来人号的教室里已经人满为患,到处塞满了相干的不相干的,本系的外系的各类学生。连平日被林若曦专揽的擦黑板的活,都被人抢了去,今天的黑板已经被擦得一尘不染,只在黑板的正中写着“欢迎萧老师”,外加两个带箭的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某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小女生动了春心。
“你家萧先生魅力不是一般的大呀!”望着水泄不通的教室,唐果意味深长地撞了撞林若曦,感慨万千地说,“要不是我早已心中有人,必然也受不住这美色诱惑啊!我看你还是早点搞点什么事情出位一下,不然,那煮熟的鸭子就要被人捷足先登咯!”
“唐果,你知道人是怎么死的吗?你不作会死啊!嗯?”林若曦剜了她一眼,咬牙切齿地说。唐果马上将头缩回去,“我还是老老实实地看帅哥,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林若曦正欲再训斥她几句,忽然听见周围一群女生一直轻轻地低呼,有的甚至忍不住窃喜地喊道:“萧老师来了,萧老师来了,真的很帅耶!”
这是萧逸在南城大学的第一节产业经济学课,自从他上周高调亮相之后,大家就开始奔走相告并口口相传。所以,这周的课程还未开始,人也还没到台上,台下已然是掌声轰动。
一抹高挑的身影走上台,乌黑的短发一丝不苟地立着,幽深的眼睛中释放出锐利的光芒,今天的他还是穿着钟爱的白衬衫,下摆扎进黑色的西裤中,衬托出他匀称的腰部。他们的目光碰触之时,林若曦明显感觉到他的眼神中带着意味不明的坏笑,让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说的第一句话不是“你们好”而是“同学们,第一堂课我们先点名认识一下。”他的话刚落音,马上有人迅速冲到前门——
“报告!”又是迟到的花大姐蒙萌,“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一分钟!”他抬手看了一眼手中的表,温和地笑着说。花大姐以为没事了,高兴地说了声“谢谢老师”就往座位上走。
“给我站到后面去!”内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而他的眼神中,貌似分分钟迸射出杀气,“你不是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以后在我面前只有对或不对,没有对不起!”
刚刚还一脸庆幸的花大姐瞬间被雷得里嫩外焦,哭丧着一张脸站到了最后一排。
大家还未从他的风暴中回过神来,他已经恢复了那颠倒众生的笑,“以后迟到的可以有两个选择——自己去后面罚站,或者,直接请我给你们零分!我不管你们的罗老师曾经给了你们怎样的优待,在我的手里,想成功修满这门课的学分,就得按我的规矩办事,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稀稀拉拉的几个人此起彼伏地应着。
“如果我等下再问一遍,你们还是这副样子,我会请你们全部到后面站着听。我现在再问一遍,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这回是整整齐齐又苍劲有力的回答。
“老师,我能不能请教你一个问题?”突然一个声音怯怯地问,还是花大姐。
萧逸翻开讲台上的名单看了一眼,头也不抬地说,“请讲!”
“您难道就不会迟到吗?为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罚我?我今天是因为看病了才会迟到。”她委屈地说。
他笑着抬起头,看了看她,“现在觉得委屈了?那你早干嘛去了?为什么不请假?班长,给她一条凳子让他坐下。”一向淡定的杜旭,这次也非常不淡定地吐了吐舌头,转身拿了条凳子给她送过去。
“以后,请你们将自己的手表、手机、闹铃全部调快十分钟,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人在没有请假的情况下迟到!以后每一次的点名我都会抽选你们中的一位来完成,任何人都不要心存包庇他人的幻想,因为我一定会让你们的幻想破灭的声音,啪!”他笑着做了一个夸张的爆炸动作。
“如果被我亲自抽查到错漏的,点名的人、被包庇的人的出勤都将作零分处理。所以,你们可以试试看。”他挑了挑眉。说完这一切之后,他将名单递给杜旭,“管理A班班长,今天由你来点名。”
“是,老师!”杜旭恭恭敬敬地接了过去,挨个点了一遍,“报告老师,应到75人,实到75人,除了蒙萌迟到,其他都按时到课。”
萧逸示意他坐下,放眼扫视了一下下面,很多人都将脖子往里缩了缩,“看来今天来了很多其他专业的同学,在座有不下一百人啊!那么,我想问问靠窗的那位女生,你今天为什么会选择我的产业经济学课?”他随手点了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萧,萧老师,我,我只是对论坛地那张照片好奇。”她刚说完,所有的人都笑起来,纷纷望向林若曦。
林若曦顿时有种被上百道红外线透视的感觉,全身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唐果马上义气地挡在她面前,林若曦摇了摇头推开她,正准备站起来,萧逸连忙朝她眨了下眼睛,示意她稍安勿躁。
“在座的其他人是不是也有同样的问题?你们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和照片上女孩的关系?”他望着台下蠢蠢欲动的人群笑得非常温柔,差点迷倒了刚刚对他颇有成见的众人,很多人连连点头。
他接着微笑,“很好,首先,我很感谢外系同学的到来,你们的参与让我感受南大广开言路的优良学风。”刚刚被点到提问的同学有点开始沾沾自喜,他平淡地扫视了她一眼,突然指着她再次暴怒,“但是,任何在我的课上提与课程无关问题的同学以后都请出去!学校录取你们为的是什么?让你们来八卦的还是来玩的?如果你们不想好好学习,那我的课堂不欢迎你们,现在立即马上,”他深吸了一口气,降低声调,“出去!”
那个女生被他的一番犀利的言辞瞎蒙了,捂着脸跑了出去,其他人再不敢吱声。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好像他什么也没做似的,“以后我的课堂有三点要求,没有迟到早退;不允许提任何与课程无关的问题;还有一条——”他露出诡诈一笑,“等我想到再补充。现在开始上课。”
他淡定地擦掉黑板上的字。
……
“哇,吓死我了,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吗?幸亏没烧到我。我收回之前说他温柔的话,很明显,他的温柔只对你一人有效。”林若曦在她大腿上掐了一把,疼得她几乎喊出来,萧逸回头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不用想也知道,他刚刚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没骂我。”唐果压低声音附耳道,眼睛还一直等着讲台上那个人。
“请大家不要交头接耳,有问题可以大声提。”萧逸一边板书,一边头也不回地说。
林若曦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推到唐果面前:别自作多情!
之后,教室恢复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认真奋笔疾书。而且,大家很快发现与之前的冷淡和无情相比,他讲的课倒显得人情味浓了很多。一些枯燥的专业词汇经过他的修饰之后,竟变得生动有趣,而且他还会时不时穿插几个笑话,让大家慢慢从开始的紧张中放松下来。
林若曦望着台上的他,心中以为十分的赏心悦目——白衣飘飘一儒士,风度翩翩胜潘安。眉染墨色眺远山,目如星辰照半川。而他在台上,不像在讲课,倒像在享受。他的语气温润,语速适中,脸上始终露出暖人的笑,就好像他一个人在雨中独步,惬意而舒畅;又像在独饮一壶清茶,在涩口中回味甘甜。无论是什么状态的他,都带着满身的书香气。
她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正巧遇上他同样炽热的目光,胸口莫名怦怦直跳,她只好马上低下头去,假装继续做笔记。只有唐果在来回打量他们之后,不安好心地坏笑起来。
下了课,罗汉生打来电话:“林若曦,下课之后来导师办公室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好的罗老师,我这就过来。”她收拾好课本,和唐果一起走出了教室。
“林若曦!”后面,那个熟悉的身影追了上来,“准备回家了吗?我送你。”
“被你家萧先生穷追不舍的感觉怎么样?”唐果凑近她小声说,接着狡猾一笑,“曦曦,我先走咯,萧老师再见!”不等林若曦反应过来,她朝萧逸挥了挥手,撒腿弃她而去。林若曦想拽都没拽得住,她只好回头,“萧老师,我打算去趟导师办公室,罗老师找我有事。”
“那正好,我们同路。”某人即刻改口。
我们同路么?你刚刚不是打算回家?林若曦心里虽然对这个无赖颇多怨言,但嘴上说的却是:“那就一起走吧。”
一路上,他们再一次经受了广大群众的目光洗礼,不过二人好像习惯了一般,并没有十分在意。
“萧老师!”
“萧老师好!”
“萧老师再见!”
……
萧逸微笑着一一点头,一直都是温良醇厚的样子。
林若曦忍不住疑惑:“平时看你嘻嘻哈哈的样子,想不到课上那么凶。”
“我一直谨遵严师出高徒的信条,这也是我的老师教给我的。生活上可以是很随意的朋友,但学习上却不能有任何的马虎,以免误人子弟。”他回答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呵呵!所以,你对夏天的要求也是如此严格?”她侧过头,有几分感叹。
“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他随意地笑笑,没有过多解释,“我们快点走吧。”
落日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显露出他眉宇之间的沉寂。这份沉寂落在她的眼里,竟深深触动了她的心,让她不由对他开始了新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