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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浔一听立马急了,“听说最开始给我诊治的人就是李远远药师,我得下去看看他。”
三人一起下了马车。
李远远被几名黑衣围着,他用手支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奈何身体无力,几个回合下来,已是大汗淋漓。
黑衣没人上来帮忙,甚至没人下马查看,他们高坐马上看着远处烈焰的背影,等待少主发话。
离夭和冰浔挤进来,扶起李远远,离夭看他脸色煞白、嘴唇干涩,忙问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犯了什么病。我只是踏入北方不适应,加上大雪,昨日感染了风寒,虽然吃了药,但效果有些缓慢。”
离夭也猜到了大概,药师的身体跟巫师一样孱弱,猛然由夏入冬,受不了这急剧变化的天气,风寒着凉导致体力不支,所以坠下了马。
“那你怎么不说呢?”冰浔孩子气般的埋怨道。
说?怎么说?李远远心头一片黑暗,他经历的世事很多,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就是来照顾离夭,现在自己反而病倒哪会有人来照顾他?如果是在别处,他巴不得烈焰把他遗弃,可这里千里荒地,杳无人烟,独留一人就是等死!
终于,烈焰的声音从前方远远的传了过来,“走。”
这一声“走”如审判之音,直接宣布了他的死刑。
不多说一个字,就直接要把他遗弃。
李远远一个哆嗦,再也支撑不住,若不是离夭扶着,就要瘫倒在地。
离夭也终于明白过来,她恨恨地盯着烈焰的背影,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要害死他?你把别人抓来,却不管别人死活。”冰浔在旁边不知所措,烈焰蓝左右为难,但是这事是因她而起,离夭不能不管。
不论是派人还是她留下来照顾李远远,这两点肯定不行的,但抛下他等于是让他等死,该怎么办?
李远远似乎已经绝望了,他嗫嚅着,欲言又止,烈焰蓝问他,“李药师,你有话就说吧,能帮的我一定帮你完成。”
她的话听起来很奇怪,像是在让李远远交代后事一般。但李远远却满脸感激,终于开了口,“我有个不情之请。我在旭日城依仗药师身份,也收敛了一些钱财。如今小妾生产,家里如果我长期不在,势必会有人眼红我家财。如果各位大人办完事南下之时,能在旭日城对我家小帮扶一二,小老儿九泉之下也会感激涕零。”
李远远此时的真情流露,让离夭悲愤不已,明明是烈焰的人害了他,到最后他还得请求烈焰族。
不!不能丢下他。他身体虚弱,骑马都坐不住了,那只能上马车,但这千里荒无人烟,没有其他马车可征用,那唯一的办法只能他们共乘一辆马车了。
离夭能想到的,旁人也能想得到。
她扶起李远远,想送他上马车,黑衣小四劝阻,“同乘一辆马车,不说男女授受不亲,你也不确定他就是感染了风寒,万一是其他传染病……你别忘了,车上可不止你一个人。”
离夭岂会不知,他的言下之意是不要牵扯了烈焰蓝。
小二平日与少主相处最多也了解最多,此时见到离夭举动,忙小声提醒一句,“离夭姑娘,你这不是救他而是害他。你把他留在这,留下马匹和食物,他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你扶他上了马车,只怕少主会立刻动手杀了他。”
离夭顾不了这么多,让他抛弃自己的同伴是万万不能,上次在东皇山遭遇兽潮她没有抛弃苍梧,在逆境中历险面对强大的妖兽,她誓死抗衡。这一次,她同样如此。
烈焰在远处回转过身,漠然注视着她。全场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抉择。
她把心一横,只能这么做了。
马车的后盖里面是放置一些衣物和杂物,她打开后,简单收拾了一下,看着那点地方,幸运的是勉强能挤下一个人,烈焰蓝和冰浔也算是明白了她的打算,立马过来帮忙,三人终于把李远远半拖着躺了进去,离夭从衣物中找了件毛毡给他盖上,才发现老头眼里含泪,兴许是感动吧。
“离姑娘,我刚刚被你磕了一下头。”
离夭尴尬不已,原来是这样,敢情是疼哭了。
老头叹了口气,“这一下把我磕清醒了。在浮世中白活半世,自以为世事洞明、人情通达,其实是趋炎附势、随波逐流,失了本心,今天算是被姑娘点通了,守得真情,以诚待人。原来我还埋怨姑娘把我拖下了水,今天才发现……命由天定,若是老头魂归九幽,也记得姑娘的这一份大恩。”
离夭感慨,“马车前面是不太方便,这也是权宜之计。希望你早日康复。你是药师,众人中治病救人你最拿手,你如果需要煎熬什么药,都交给我来。”
李远远也知道有些事不能推脱,“我之前吃了药,今日药效发作困乏不堪才不慎坠马,如果明天早上我没睡醒的话,请姑娘一定记得叫醒我。如果能坚持过明日,应该就没大碍。”
这时候小二过来,面无表情,回禀道,“该出发了。少主刚刚又说了一个走。”
既然烈焰到现在还没出手阻止,只是让队伍行进,那这事算是定下来了。
离夭宽慰了老头两句,关上了后盖,重新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烈焰蓝就连忙解释,“夭夭姐,刚刚我……”
那个不怪她,离夭心里也知道,身份不同罢了,况且自己就是个人质身份,哪有资格怪罪别人。
冰浔大病初愈,折腾了一番,又沉沉睡去。
离夭整理了一下思绪,又抓紧时间修习巫术,这一路上的所见所感,都让她明白,这个世界只有强大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这一刻她忽然觉得,作为女人,如果能像冰女王那样,似乎也是不错,至少她掌握了自己的命运,至少她不会被人抛弃。
或许是命不该绝,李远远在一日时间内身体快速回转,虽然仍然骑不了马,但状态已好了许多。
等再过了一日,终于走出了千里荒地,人烟渐多,黑衣重新给他换了一辆马车,不用再挤在狭小的马箱里。
“这里是冬城,再往北边行不到半日时间就是我们冰族的皇城兵临城。”冰浔虽然大多时间待在兵临城,但对自己族落的城市还有些了解。
与离族这种居住在十万大山的山间村落不同,冰族更像是一个国家,有王权等爵位制度,还建立了自己的城市。
“城市里大部分是我们冰族人。但我们还是很欢迎其他族人来我们城市生活和居住。”
开放的城市应该会很繁华吧,离夭心想,这冰族发展的不错,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不足之处,要是能利用自己的知识,来这繁华的城市开创商业帝国,应该大有作为。
但是没有机会进城闲逛,马车并未停下,在冬城前面绕了个弯又过去了,引得烈焰蓝忍不住的抱怨,“你说我哥这人,他都耽误这么多天,怎么还在乎多耽误一天,我还没进冬城去尝尝好吃的呢。”每到一处,她都念念不忘那些美食,眼睛还盯着车内那个小匣子,离夭知道,那里面放的是她的小本本—算是她自制的美食簿吧。每到这时,离夭都想问清这其中意义,烈焰蓝对她其他询问都仔细回答,唯独这个,她不肯透露一丝,总是一脸神秘外加一点甜蜜。
冰浔便揣测,“我们冰族女子若是心仪男子。便送他一枚珠花,意为‘此花非你不可摘’,男子若也有心意,便要许下誓言,护她一世。你烈焰族是不是也有类似的求爱方式?”
烈焰蓝脸一红,连连摆手,“烈焰族可没有这么含蓄的方式,喜欢直接说就是,若是两名男子相中了一名女子,那也简单,便比武决斗,胜者就可抱得美人归。”
离夭听的咋舌,还真是简单粗暴的求爱方式啊。不过,要是那女子两个男人都看不上怎么办?
“怎么可能?”烈焰蓝反倒惊奇不已,“哪有女子不爱英雄,他武功更高,女子自然就喜欢。”
冰浔不以为然,“要是赢的那个是肥头大耳、身宽体胖呢。我觉得长得好看的那个应该更受青睐才对。”
这点离夭也赞同。似乎颜值问题,是自古至今都存在的问题。
“那个倒不会。我们烈焰男儿尚武,除残疾者,都要自幼习武,不仅锤炼了心智,也使得面貌刚毅。不会出现你说的什么肥头大耳。”
说的似乎有些道理。那五名烈焰人虽然一身黑衣、神情冷漠,但不可否认都是英武不凡,当然烈焰少主更不多说。
冰浔忽然趁着烈焰蓝跟离夭解释的空当,偷偷打开马车窗子一角,往外张望,那里,一名身材高大的红发男子独自走在队伍前面,一人一骑,桀骜不驯。外界不是说他阴狠毒辣,怎么全然看不出来?
“好呀,你这么点大的小妮子居然在偷看我哥哥呢。”
烈焰蓝发现了她的小举动,毫不掩饰的拆穿。“我跟你说,像我哥这样,少主之姿,又冷峻桀骜,喜欢他的可不少。不过你得等过两年长大些再排队不迟。”
冰浔羞红了脸,正欲把窗帘拉好,窗前忽地出现一张人脸。
她“啊”得一声尖叫。
外面传来细碎的两声窃笑,“大人,我是小二。烦请开一下车门。”
烈焰蓝从里面打开,小二正坐在马背上,恭敬的献上一个礼盒。问里面是何物,小二只说,“是少主让我给三位大人的。”
小二说完,一加鞭,立马又赶到马车前面去了。
冰浔急不可耐,“既然是他给我们的,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她说着抢过礼盒,“咦,还发着热?”,她双手齐用,胡乱拆开。“哇!这么多好吃的。这肯定是你哥哥知道你的心思,所以派了小二去冬城转了一圈,然后他又快马加鞭追了上来。”
下午昏昏欲睡之际,遇到这些三人食指大动。
烈焰蓝两眼放光,娇小身体爆发巨大能量,立马塞了两块糕点,可是没等吃完她又苦恼起来,“这些美食是很好吃,可是我不知道它们名字和店家地址呢。”
冰浔对这个比她了解得多,当即一边吃一边给她介绍,“这个是貂尾,它是一种植物却长得像雪貂尾巴,才得此名;这个是冰灵芝,从山上摘取新鲜灵芝,外面涂上蜜糖,以酒香熏制……”
烈焰蓝早拿出了她的小本本记,但是后面的地址却不知怎么写,离夭吃了烈焰的东西,不好意思白吃,“你就这么记,统一写冬城,反正名字你都知道了,下次进城按图索骥,不怕找不到。”
烈焰蓝刷刷一连记下七八个,离夭撇了一眼,发现她的小本本快要写完了。从她的甜蜜表情来看,这似乎是她的储钱罐,等集满那时,就能换到她的心爱之物。她像小女孩一般天真,以离夭二十八的心理年龄来说,烈焰可不就是年未满十六的小孩子么。
……
外面的喧闹声越来越多,路面也不颠簸了,听起来像是兵临城到了。只是马车上的三人还没下车,就听到一道粗鲁的声音叫嚣,“说你呢,还不停下!你后面马车上的人都得下车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