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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摩。”迦楼轻声唤了一声,原本还欲再言的多摩就退下了。
迦楼对着顾南谨微微一笑,眸光清清淡淡,像是无边无垠的大海,深邃浩瀚,似乎洞悉一切的秘密。
顾南谨松了一口气,再次承诺道:“孤一定会加派人手尽快查明的。”
迦楼只笑不语。
对方的态度让顾南谨实在有些捉摸不透,心里感慨这位南昊大皇子说话行事实在是滴水不漏,看着温润如玉,内心坚如磐石,让人实在是不敢掉以轻心。
迦楼的目光徐徐移向了前方的球场,问道:“太子殿下,这场比赛可还继续?”
顾南谨:“”
如果是平常,遭遇这么一场行刺,那自是兴致大减,谁也不会有心思继续什么马球比赛,可是此刻情况特殊。
要是马球比赛就此结束,那么,他只能另择机会去驿馆拜访乌诃迦楼了,这未免也太正式、太慎重了,万一没谈成,这桩联姻就无进退的余地了。
顾南谨定了定神,笑容又变得和煦自若起来,道:“自然要继续,又岂能让那等宵小坏了吾等的兴致!”
顾南谨一声令下,那些羽林卫的侍卫们和宫人们就行动了起来。
他们训练有素地搬走了地上的两具尸体,又迅速地清扫掉了血迹,看台上又变得整整齐齐,纤尘不染。
若非是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让人几乎怀疑方才的那一幕幕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些胆小柔弱的贵女们皆是不安,一个个其实巴不得离开,可是太子、太子妃没放话,所有人也只能乖乖地坐了回去。
球场中再次响起了一声鼓声,马球比赛又继续进行。
但是,这些参赛的公子姑娘们最多也不过十七八岁而已,他们都还没经过什么事,方才的那一场刺杀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震撼。
不少人都还余惊未消,于是接下来的球赛都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众人打得很散,魂不守舍的,配合进攻时更是屡屡失误。
一炷香功夫后,上半场就这么随随便便地结束了,蓝队暂时领先了两球。
当上半场结束的锣声响起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楚云逸策马朝楚千尘的方向驰去,面上掩不住的忧心。
方才楚千尘的那一箭深深地刻在了楚云逸的脑海中。
他知道楚千尘的箭术好,百步穿杨,百发百中,可是那终究是射靶子、射死物,他完全没想到楚千尘的胆子这么大,竟然敢放箭射人。
楚云逸设想过,如果是他在楚千尘的立场上,手边恰好有弓箭,他敢射吗?
敢吧。
可是,他恐怕多少会有些手软,应该不会选择瞄准眉心。
楚千尘应该也是这样吧。
她凑巧一箭射中了那人的眉心,杀了人,现在她一定怕极了。
他得去安慰安慰她,像这等混进皇家园林的刺客无论如何都是死路一条。
不对,也许他应该跟她说,就当这一箭是他射的
楚云逸思绪混乱地想着。
众人纷纷下了场,唯有楚千凰还留在场中,让马儿慢慢地踱着步子,步伐放得极慢。
经过方才的那一炷香功夫,她已经冷静了下来,撇开楚千尘,思考着方才的那一场刺杀。
虽然她方才在场中离得远,既没听到刺客说了什么,也听到顾南谨和迦楼的对话,但是她可以确定这场行刺是冲着迦楼来的。
梦中有发生过这场行刺吗?
楚千凰其实不太确定。
但是,她确定一点,那就是,南昊宫变在即,马上就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如果她是乌诃迦楼的叔父乌诃度罗,她一定会设法除掉乌诃迦楼。
所以,这场行刺十有八九是乌诃度罗谋划的,还意图嫁祸给大齐
楚千凰眸子里掠过一道冷芒,带着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超然。
只可惜,任乌诃度罗再煞费心机,他也不可能除掉迦楼的,他所做的一切只会让迦楼变得更强大,如同那浴火的凤凰,涅槃重生。
就像她一样。
她也会涅槃重生的。
楚千凰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夹马腹,加快速度下了场,与楚云逸跑向了不同的方向。
当楚云逸来到看台下时,正要唤楚千尘的名字,却见一个着铁锈色褙子的嬷嬷走到了楚千尘身边,笑着道:“楚二姑娘,太子妃请您过去说说话。”
楚云逸皱了皱眉,直接从马背上站起,动作敏捷地爬上了高高的看台,把一帮子贵女们看得目瞪口呆。
“劳烦嬷嬷告诉太子妃,”楚云逸抢在楚千尘之前说道,“我姐姐吓到了,还是一会儿再过去请安吧,也免得在太子妃失了礼数。”
楚云逸心里觉得这太子妃也太没眼色了,没看到他姐吓得脸色如白纸似的吗?
楚云逸傲然而立,年轻俊美的脸上有少年人特有的轻狂与意气,那样子似乎在说,如果他们想要欺负楚千尘,还要看他同不同意。
琥珀至今还有几分惊魂未定,拍了拍胸口,看看自家姑娘,又看看楚云逸,心里觉得大少爷对姑娘的了解实在是太浅薄了。姑娘啊,恐怕是不知道“吓”和“怕”这两个字怎么写。
那嬷嬷仔细地看了看楚千尘,的确,她的脸色是有些白,比起旁边的兰若至少要白了三分。
可是,她也不能空手而归啊。
嬷嬷悄悄地对着兰若使着眼色,让她赶紧劝劝楚千尘。
“这样吧。”楚千尘温温柔柔地开口了,“兰若姑姑,你先去回一句太子妃,我喝了安神茶后,一会儿再过去。”
楚千尘开口了,兰若哪里敢不应。
兰若福了福,神情木然地说道:“姑娘,奴婢去去就回。”
兰若的木然看在这位嬷嬷眼里就成了一种傲然,觉得她果然是彻底地收服了楚千尘。
跟着,兰若就随着那嬷嬷去了太子妃那边。
她们一走,楚云逸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二姐,你还好吧?”
“二姐,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给我你捏捏手?”楚云沐也凑了过来,他时常帮母亲捏肩膀,手艺很好的。
顾之颜默默地端了杯茶递给了楚千尘,大眼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谢谢七娘。”楚千尘接过了那杯茶,揉了揉顾之颜的发顶。
几个弟弟妹妹围着她嘘寒问暖了一番,把她当做了易碎的搪瓷娃娃。
这一幕也落入了太子妃眼中。
这时,嬷嬷也把兰若领到了太子妃跟前,把方才楚千尘说得那番话如实地复述了。
太子妃的目光依旧望着楚千尘,有些心不在焉地问道:“楚二姑娘会骑射?”
方才那么乱,太子妃其实也没看到楚千尘射箭,起初她还以为是羽林卫射的,还是太子派人跟她说了,让让招楚千尘套套话。
“回太子妃,楚二姑娘天天陪着楚四公子一起练箭。”兰若答道。
太子妃倒也不意外。
京中这么多勋贵宗室人家中,会打马球的姑娘不少,会骑射的姑娘也不少,再说了,永定侯府是以武谋身。
她在闺中时就听说过,连楚贵妃都有着一手好骑射。
太子妃又问了一句:“这弓是哪里来的?”
兰若如实答道:“是乌诃大皇子的随从送给楚四公子的。”
多摩之前赠弓时,那么多人都看在眼里,太子妃其实也是知道的,就是随口确认一下而已。
两人问答之间,就见另一头的楚云沐兴致勃勃地拿起了那把大弓,一副跃跃欲试样子,不过他人小,根本就拉不开这弓。
楚云沐不死心地试了两回没成功,一脸期待地看向了楚千尘,想让她给自己演示一下。
他那双漂亮的凤眼亮晶晶的,仿佛在说,二姐你可真厉害!
他的话还没出口,手上一空,那把犀角弓被楚云逸一把夺走了。
“玩什么玩!”楚云逸斜睨了楚云沐一眼,觉得这小子简直就没心没肺,没看到他姐吓到了吗?
楚云逸把犀角弓往身后一藏,免得楚千尘又联想到那个死人,然后别扭地说道:“下次别自己动手,没看到别人都在躲吗?刺客又不是冲着你来的,关你什么事,你自己躲起来就好了”
楚云逸好像一个小老头似的嘀嘀咕咕地说着,楚千尘微微地笑,觉得这小子的性子也太别扭了,也不知道是像谁。
这时,顾之颜又端了一碟子桂花绿豆糕给楚千尘吃,楚千尘干脆拿了一块,堵上了楚云逸的嘴。
这下,楚云沐不依了,瞪着楚千尘,似在说,你怎么可以厚此薄彼!
于是,楚千尘只能一个个地“赏了”几个小的一人一块绿豆糕。
太子妃无趣地收回了目光,心里已经有数了:她也是做母亲的,知道这小孩子就是贪玩,贪新鲜,楚云沐刚得了一副新弓肯定忍不住想要把玩一番,十有八九是他恰好让楚千尘给他拉弓,又怂恿她放箭,结果楚千尘误打误撞地射中了人。
瞧她现在连弓也不敢碰了,怕是吓到了吧。
太子妃有些意兴阑珊,又随便问了几句,她问一句,兰若就答一句,恭恭敬敬。
半盏茶功夫后,太子妃就打发了兰若。
兰若独自返回了楚千尘这边,干巴巴地回道:“姑娘,太子妃让您好好歇着,不用过去了。”
兰若面上还是冷冰冰的,说起话来,语调连一点起伏变化也没有,其实心脏狂跳,简直就快跳到了嗓子眼。
今日在场的大部分人其实都没亲眼看到楚千尘的那一箭,当他们意识到时,人已经死了。
可是,兰若是亲眼看着楚千尘射出了那一箭的,看着她怎么拿弓,怎么搭箭,怎么瞄准,怎么放弦
一连串的动作不仅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而且极快,在短短的一个呼吸间就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
直到此刻,兰若还清晰地那一箭放出时的惊心动魄。
羽箭在她前方射过时,带起了一阵劲风,刮得她面颊生疼,快得她目光也追不上。
当她转头看过去时,那一箭已经射穿了刺客的头颅。
对方那双难以置信的眼眸深深地映在了兰若的记忆中,铭刻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兰若只觉得浑身发寒,从皮肤到骨髓都冷得彻骨。
只是想到那一幕,她的心脏就猛地一缩。
这个楚千尘哪里是什么小白兔,皇帝、皇后、太子妃他们全都被她耍了,她简直就是丛林中的一头豹子。
一个下个月才满十四岁的小姑娘居然在谈笑间就取了一人的性命,而且,她对此毫不动容,毫不在意,就仿佛她不是第一次这样杀人。
是了,这个楚千尘让她想起了那些锦衣卫,令她不寒而栗。
楚千尘挥了下手,示意兰若退下。
兰若身子一颤,规规矩矩地退到了一边,只希望楚千尘彻底把她忘了才好。
哎,她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对上这么个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她除了听话外,也没有别的路能走了。
跟对方相比,她不过是一个蝼蚁,可以轻而易举地被踩死。
楚千尘美滋滋地吃着绿豆糕。
她到底是对这个兰若姑姑十分满意,觉得留这么个人果然还是挺有用处的,瞧瞧,都不用自己花心思去跟太子妃解释什么。
楚千尘吃吃点心,喝喝果子露,很是惬意。
楚云沐和顾之颜也被她感染,吃吃喝喝,说说笑笑。
相比之下,周围的其他人则出奇得安静。
平常在中场休息时,看台上一般都十分热闹,或是讨论上半场比赛,或是闲聊,或是商议下半场的策略,而此刻众人却有志一同地待在各自的座位,似乎还没从那场行刺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四周静得有些诡异,连空气中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休息了一炷香功夫后,下半场比赛就开始了。
又是一声震耳的鼓声响起,那白色的鞠球再次高高地飞起,一众少年少女们策马争相追逐着。
经过方才的中场休息,大部分人已经缓过劲来,一个个又变得精神奕奕,战意十足,尤其是上半场落后了几球的红队。
三皇子顾南臻如一道流星般飞驰而过,率先抢到了鞠球。
他自得地一笑,可下一瞬笑容一僵,顺王世子策马从旁边蹿出,从他手下抢走了鞠球。
顺王世子没恋战,高喊了声“云逸”,把鞠球打向后方的楚云逸。
楚云逸有些心不在焉,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连忙去接球,他的鞠杖先靖安侯二公子彭仲慎一步接住了球。
一袭红衣的彭仲慎不死心地还要去抢球,鞠杖刁钻地挥了过去
这一幕看得楚云沐异常亢奋,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抬手指着楚云逸扯着嗓门喊道:“二姐,快看,大哥被人盯上了!”
“二姐,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比大哥厉害,给你长脸!”
楚云沐早就把他之前信誓旦旦地说要像大哥一样厉害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什么跟什么!楚云逸的脸都黑了。
他还在这里呢,轮不到楚云沐一个五岁的小屁孩给楚千尘当靠山!
楚云逸好像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似的,精神一振,他振臂一挥,鞠杖重重地打在了白色的鞠球上,一招“百步穿杨”从几百步外就直接把球打入了那道窄小的球门中。
这一球把蓝队的领先优势拉到了三球。
四周炸响一阵热烈的掌声与叫好声,看台上的观众们连连叫好,如海浪般一波高过一波,吹散了之前的阴霾。
接下来,楚云逸全心投入到了比赛中,他与顺王世子等人越大越顺手,配合得如鱼得水。
正午时分,一阵呜咽的号角声吹响了,几乎同时,楚云逸振臂一挥,又是一球击入球门,结束了这场比赛。
楚云逸所在的蓝队最后一共领先了四球,以毋庸置疑的优势胜出。
看台上再次爆发出一阵阵掌声,如雷动似潮涌,顺王世子得意洋洋地策马绕着场地跑了半圈,喜不自胜地欢呼着:“赢了!我们赢了!”
楚云逸瞧着比顺王世子低调多了,唇角只是微弯,目光下意识地望向了看台上的楚千尘。
楚云沐愉快地对着楚云逸挥着手臂,楚云逸懒洋洋地也对着他挥了下鞠杖,心里想的是楚千尘答应给他打弓的事不会赖账吧?
他决定去提醒一下楚千尘,却被顺王世子等人拉走了。
“太子殿下,我们今天胜了这场比赛,您要给我们什么奖励?”
顺王世子是太子的堂弟,讨起赏来是一点也不见外。
顾南谨心事重重,方才其实根本就没留心下半场比赛,不过他没看,也自有杜公公会提醒他。
他笑容满面地看向顺王世子与楚云逸等人,赞道:“很好,少年出英雄,今天孤就赏你们每人一匹宝马、一柄青龙剑。”
太子的赏赐本就不在于其价值,而在于其意义,蓝队的一干少年皆是目露喜色,神采焕发,纷纷谢恩。
顾南谨转头对迦楼道:“听闻乌诃大皇子也是各中高手,可有什么能指点他们的?”
顾南谨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食指轻轻地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心乱如麻。
下半场比赛开始后,他又试着起过几次话头,但是,乌诃迦楼一直不肯接他的话。他也知道今天肯定是谈不成联姻的事了。
这场行刺在众目睽睽下发生,必须要给乌诃迦楼一个交代,否则,对方对大齐怕是难以释怀。
只是想想,顾南谨就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
在羽林卫和宫人中竟然潜伏着两个刺客,有二就可以有三,也许还有更多,就像是钉子般深深地扎根在宫廷中
就算是没有乌诃迦楼,自己也必须揪出那些钉子,否则,下一刻被刺杀的人也许就是父皇与自己了。
迦楼坦然地与顾南谨对视,“指点不敢当。”
说着,他的目光看向了楚云逸,问道:“楚公子,你骑的马不是你惯常的马吧?”
他浅笑着,那从容自若的神情与行刺之前相差无二。
很显然,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的痕迹,船过水无痕。
楚云逸微微一愣,差点要问你怎么知道的。
他平日里常骑的马已经十七岁了,是一匹老马了,他已经很少把它骑出门了。
楚云逸那惊愕的表情给了所有人答案。
乌诃迦楼果真是目光如炬,没什么瞒得过他的眼睛。顾南谨对他的忌惮更深了,心中浮现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南昊有这样一位未来君主,这对大齐而言,实在是祸非福。
迦楼又道:“我赠你一匹大宛马。”
大宛马?!
众人一时哗然,艳羡地看着楚云逸。
大宛马可是汗血宝马,赫赫有名的宝马,比西极马还要更胜一筹。
连顾南谨都难掩惊讶,眸色变得更幽深了。
见楚云逸请示地看向了自己,顾南谨若无其事地笑道:“楚云逸,这既然是乌诃大皇子的一片好意,你就收下吧。”
他心里却是思忖着:也许是迦楼想借着赠马给楚云逸回报楚千尘的那一箭,那么,他这算是有恩报恩,亦或是为了不有所亏欠呢?
无论如何,楚云逸必定是今日这场马球比赛最大的受益者,被顺王世子等人怂恿着做东去云庭阁吃饭。
热热闹闹中,众人散了场。
顾南谨亲自送迦楼一行人离开,自己倒是没急着走。
阳光依旧灿烂,可是顾南谨的周围却霎时如同阴云笼罩般。
芙蓉园的管事太监和羽林卫的指挥同知直接跪在了被阳光烘烤得几乎可以煎鸡蛋的地面上,两人皆是冷汗涔涔,面白如纸。
今天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们当然责无旁贷,降职那都是轻的。
顾南谨已经坐上了太子的金辂马车,他信手挑开窗帘一角,板着脸冷声问道:“查得怎么样了?”
管事太监先答道:“回太子殿下,死掉的内侍名叫王于河,他是九岁进的宫,当年豫州水患,随难民逃难到京城,这些年一直规规矩矩”
管事太监心里也冤啊,这都进宫快十年的内侍了,一直安分得很,他又怎么会想到这竟然是个刺客呢。
指挥同知紧跟着回禀起荣韬的身世来历。他与王于河相差一岁,也是那年豫州水患时的难民,这些年同样是老实本分,不功不过的。在羽林卫,这样的人太多了。
顾南谨神色更冷,又问:“杀人的那个呢?”
他问的是那个小胡子侍卫。
指挥同知忙又答:“他叫赵彦章,祖上三代都是冀州人,十五年前进的军营,一直待在五军大营,去年刚被提拔到羽林卫。”
暂时来看,赵彦章与这两个刺客的来历迥然不同,应该不会是同伙。
顾南谨眯了眯眼。
他也没说话,杜公公就知道他的意思了,让人把赵彦章提了上来。
赵彦章很快就来了,也跪了下去,对着车辇中的顾南谨行了礼:“参见太子殿下。”他的脸色也是惨白,神情局促。
顾南谨开门见山地质问道:“你为何杀了荣韬?”
“回太子殿下,当时末将看到荣韬的右手在动,以为他又要射暗器,这才”赵彦章的头伏得更低了,身子肉眼可见地颤抖着。
指挥同知补充了一句:“太子殿下,荣韬的尸体已经检查过了,他的短靴中各藏有一把飞刀,不过他当时失血过多”
当时,多摩砍下了荣韬的左手,他失血过多,照理说,已经十分虚弱,到底还能不能摸出飞刀,实在是不好说。
顾南谨盯了赵彦章片刻,最后只给了一个字:“查。”
乌诃迦楼在大齐的皇家园子里被行刺,刺客还是大齐的侍卫与内侍,就算是他平安无事,也不是能一句话能搪塞过去的。
想着,顾南谨又开始头疼了,不知道第几次地庆幸着:幸好迦楼没死。
“摆驾回宫。”
随着顾南谨一声令下,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上路了。
顾南谨放下了车帘,目光看向了坐在他身侧太子妃,沉吟着问道:“太子妃,你觉得楚二姑娘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