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做梦

四类英才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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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区小镇,第三街道。

    杰米晃晃悠悠从深蓝酒吧出来,手里还拎着一瓶暗夜流光酒。

    酒吧里面有成双成对的情侣吵吵闹闹,酒吧外面也是如此。

    天上的两个红月将夜晚照得白亮,杰米靠在栏杆上,仰头望着月亮。他想起自己和妻子也是在一个这样的夜晚订婚的。

    妻子是边界巡逻队队员,几年前,在一次和虫族作战时,她为了掩护队友补充弹药,自爆了,尸体碎片和死虫碎片混合在一起,再也找不到了。

    如果不是为了3岁的女儿,他早就到边界成为巡逻队常驻成员了。

    后来他报名成为了巡逻队志愿者,不需要天天去,有时间就去。明天就是周末,他这一周该去边界了。

    想起还在家中等待的女儿,他挠挠头,扔了酒瓶,脱去外套,重新理了理头发,向家走去。

    走到一个阴暗的小道时,他听到一个爆炸声。等声音停了,他习惯性地去探查,发现爆炸的地方只有一滩黑色的粘稠液体。

    “这是什么……还在蠕动?”附近听到爆炸的人也赶到了。

    杰米小心靠近,突然感觉到不对劲,正准备离开,却来不及了。

    那些黑色的东西迅速扑过来,杰米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往自己的身体里钻,内部的肌肉一点点被撕碎,他忍不住嘶吼起来。

    火辣的疼痛逐渐占据了他的双腿、肚子、胸、双臂,最后是大脑。

    当大脑彻底被占领时,杰米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虫族……还没……女儿……”这是杰米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想法。

    ……

    许游光在田野上愉快地开着车。

    “要来点儿音乐吗?”

    那几个大学生和三个巡逻队员已经先后在七区小镇和田野上下了车,车里的乘客只剩下黑袍女子。

    可能是空气净化仪的原因,空气中已经没有甜腻的气味了,许游光也没有感受到后背被注视的目光。

    后面的黑袍女子仍然没有开口,许游光自顾自地打开了音乐。

    这个音乐盒还是他中学时从行商那里购买的,这么多年,他最喜欢的还是那时常听的歌。

    其中,他最喜欢的歌手是阿伟。

    阿伟是一个潇洒不羁的男子,他的由来成迷,他的去向也成迷。他的口头禅是“宝贝,跟我走吧”。

    他以粗犷而迷幻的风格深受少年少女喜爱,在2年内发布了8张专辑后,他迅速消失在大众视野。有人说他去寻找宝藏了,有人说他去寻找宇宙尽头了。他是一个爱冒险的人,这些传闻也并非空穴来风。

    许游光对宇宙冒险并没有太多兴趣,但他仍然喜欢阿伟歌曲的腔调。

    “你准备到哪里下,快到终点站了。”其实是快到他家了,再拐过一道弯,就可以看到山谷中的房子了。

    “这里离边界有多远?”这还是黑袍女子上车后第一次开口,声音有些嘶哑干涩,似乎很久没说话了。

    “如果你要到防卫边界,那你坐错了车,边界在另一头。”

    “就在这里下。”

    许游光停下车,从显示屏中看到女子下了车,她仍站在原地,四处张望。

    他把音乐调大,随着节奏哼唱起来。

    “她一抬眼,我就死了。”

    “她一微笑,我又活了。”

    ……

    拐过了弯道,已经可以看到远处山谷中的白色房子了,许游光正准备减速下坡,突然感到大地一阵震颤,连带车子也有些不稳。

    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片土地不应该出现地震啊。

    慌乱间,许游光快速摆动手指,牵引着车辆避过开裂的土地。

    正在这时,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个人,穿着白色衣服,样子很奇怪,正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做什么。

    许游光赶快按铃,可这个人仍然一动不动。

    “混蛋!”

    许游光怒骂了一声,操纵着车一边避开这个人,一边避开地上的裂缝,手忙脚乱中,车子一个不稳,滑向了一边,眼看就要掉到矮崖下。

    虽然车子下去不会死人,但许游光还是心疼车。

    电光火石之间,他的手指一转,车转向了另一个方向,哪想,那里有石头在向下滚落,眼看就要撞上,许游光憋着气,再转动车辆,混乱中撞上了另一个石头。

    “砰!”

    许游光撞上了方向盘,只感觉头上滑腻腻的,接着他就晕过去了。

    ……

    “这是哪里?”

    许游光感觉自己正漂浮在一片黑暗中,周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连他的身体也是轻飘飘的。

    他摆动着身体向前划去,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丝光亮出现。

    接着,光越来越亮。

    一条发着光的银蛇出现在视线内,那条银蛇似乎没有发现他,自顾自地游动着。

    很快,那条银蛇开始转动着追逐自己的尾巴,转动越来越快,银蛇也越变越大,最终那团发光的银蛇变成了一个发光的星球。

    星球的光暴增后,又变得暗淡。

    接着越来越多的银蛇出现,追逐自己的尾巴,然后变成星球。

    这些星球一开始挤成一团。

    接着,它们像棋子一样,飞速奔到自己的位置,形成一个星球网。

    一张张红色的大嘴凭空出现,将发光的星球吞噬了,发出渗人的红光。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直到一根银针出现。

    那根银针将一张张嘴缝起来,每张嘴挣扎着,想要挣脱,却怎么也挣不脱。

    这时,许游光感受到一阵刺痛,他仔细感知自己的身体,才发现变成了一个发着红光的大嘴,一根银针正一针一针地缝合自己的嘴。

    “唔……唔……”

    许游光挣扎着,却怎么也挣扎不开,只感觉那些无形的线越勒越紧,他快喘不过气来。

    “咳……咳……”

    “救命……”

    许游光想要呐喊,却发不出声音。

    这时他感觉到有什么液体从喉咙灌入,窒息感一下子消失了。

    许游光睁开眼,发现他还在车里,方向盘上还留着红色的血迹。

    “原来是梦啊!”

    许游光长舒一口气。

    接着,他汗毛倒竖,他背后有东西!

    他缓缓转头,看到一个白色的虚幻身影站在他身后。

    尽管对方没有五官,他却觉得对方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你……你想干什么?”

    许游光的牙齿在打颤,双手似乎不听使唤,连拿起旁边便携喷射枪的勇气也没有。

    接着,许游光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那个白色的身影迅速钻入了他的身体。

    他觉得头又开始疼了,那种窒息的感觉又回来了。

    扑通一声,许游光再次倒在了座位上。

    ……

    许游光醒来时,看看天上月亮的位置,已经到后半夜,天快亮了。

    他揉揉酸痛的胳膊,回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感觉犹如梦中。

    远方的家仍安静地坐落在那里,四周也没有土地开裂的痕迹。

    许游光发动车辆,却觉得车子底下有什么东西。

    下车一看,车子前面有一个破碎的人体,仍然穿着白大褂。

    “这是之前那个人?

    “可我已经避开他了啊?难道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这还是许游光开车以来第一次出事故。

    整个凯瑞星都很少出事故。原因无他,地广人稀。

    凯瑞星有七个区,每个区都有一个小镇,剩余的都是广袤的乡村,比起其他星球拥挤的城市,真可谓是度假胜地了。

    当然,因为虫族的存在,凯瑞星注定不能成为度假胜地。

    人类在这座星球上也只有一两百年的历史。

    这个星球还是以第一个到达这里的人命名的。

    一种说法是,他是一个星际海盗,想要远离其他邦国的追击,到这个偏远的星球定居了;还有一种说法是,他是一个罪犯,特鲁邦国将他流放到这里。

    不管哪种说法是真的,总之,凯瑞星逐渐发展起来了。

    越来越多的人到这所个星球来,后来特鲁邦国的首都星卡尔根承认了凯瑞星的地位,开始对凯瑞星收税,凯瑞星正式划入特鲁邦国的势力,受邦国保护。

    虽然特鲁邦国总体来说,属于议会共和制,但下辖的各个星球的体制有一定差别。

    比如在凯瑞星,没有固定的管理者,基本上是每个居民自发管理。所谓的市政人员,也不过是隔10年抽签决定的。

    市政人员具有半义务劳动性质,工资并不高,大多数需要经营副业补贴家用。

    居民交的税除了大部分上交王国外,小部分用来完善公共设施。

    在最初的时候,这颗星球上的虫族不过是一些小虫,还没有现在这么强大。不知怎么的,随着凯瑞星人的扩张,它们也变得强大。

    虽然在一百年前,凯瑞星人建立了防护膜,可虫子非但没被阻拦在外面,反而发展得越来越凶猛。

    这些年来,凯瑞星的人数一直保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没有明显的增长。

    ……

    许游光大体检测了下,这个陌生人的确死透了。

    想了想,他拖起这个人,准备把他拉到车上,运回家,火葬了。

    “我建议你不要把他拉到车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突然从后座传来。

    许游光被吓到了,下意识就把尸体放下了。

    往后一瞄,更是惊呆了。

    那个人长得极美,比他看过的任何首都星明星都美,明明是一头长长的银发,却丝毫没有女气,让人一眼就看出他是个男性,大概是他散发了强大的气场。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他这辆车今晚上的人够多了。

    “在你睡着的时候就来的。”

    “这个人……这个人不是我撞的。”不知怎么的,许游光想要辩解几句。

    “他只是个无名小卒,不足挂齿。你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许游光一头雾水。

    “你今晚就没感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吗?”

    奇怪的事?

    许游光想起之前的黑袍女人,想起之前的大地震动,想起之前的怪异白大褂,还有那个飘进他身体的东西。

    “没……没什么奇怪的啊。路边碰见这个家伙倒在我车前算是奇怪的吧,还有,我之前不小心,差点儿出了车祸。”

    许游光决定隐瞒一些细节,毕竟眼前这个人是个来路不知的陌生人。

    “算了,我先跟着你,观察一段时间。”

    银发男子闭上眼睛,把玩着手里的五彩玻璃球,里面似乎有一团虫子形状的雾气在游动。

    凭什么啊?

    许游光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对方的气场太强大了,比之前那个黑袍女子刚上车时候的气场要大多了。

    看了看倒在一旁的尸体,想了一下,他还是遵照那个男子的说法,没有把尸体拉上车。

    “圣神在上,祝你安息。”

    许游光凭着模糊的印象,比了一个圣徒的手势,就把车开动了。

    他还不知道等待着他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