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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子陪着葵在衣帽间试穿了整整一个下午的衣服。在整个过程中,虽然一直是葵在不停地穿衣换衣,直子却显得比葵本人更兴奋的样子,连带着让葵也顾不得拘谨,全身心投入了少女们愉快的活动中。
等森川葵终于从兴奋的情绪中抽身,感觉到疲劳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因为早就与妈妈说好了回家吃饭的时间,葵便向直子提出了道别。
直子显得非常不舍,但也没强留。她从衣架中间径直挑出了几套先前试过的裙子,让佣人包起来,想将它们作为礼物送给葵。
葵对此有些犹豫。从小生长在一个普通的中产家庭,她对那些高档名牌其实没什么概念,但即便如此,见识过月守家低调奢华的生活方式后,她隐约知道,眼前的礼物一定非常贵重、甚至能顶上爸爸几个月的工资也说不定。
这样的礼物,有母亲的叮嘱在前,她不敢收。
似乎是察觉到了葵的顾虑,直子亲自拎过礼品袋,上前几步,将它们强塞进了葵的手中。
“这些裙子我穿着不太合适,但葵穿起来却很可爱呢,留在我这里一直没人穿的话太可怜了,还不如送给葵,希望葵要好好对它们哦~”
“可是……太贵重了,无缘无故收下的话,我会不安……”
“那作为收下礼物的条件,葵以后经常来陪陪我好吗?”
直子看葵依然在犹豫,便甜甜笑着,用撒娇的口吻向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身体不好,很少出门,平时总是被关在屋子里,大人们都有自己的事要忙,也没人陪我玩,如果葵能经常来看看我,我会很高兴的。”
“就这样吗?”葵感到有点难以置信。她调整了一下姿势,把所有的纸袋子都抱进怀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直子的眼,费解地偏了偏头:“可是,即使直子不送我礼物,我也会经常来找直子玩的呀。因为我喜欢直子嘛!”
“……”
直子被葵这记直球给狠狠噎了一下。片刻后,她有些狼狈地偏过头,抬手遮住了半张通红的脸,闷闷道:“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呢,这样羞、羞耻的话也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可我是真的很喜欢直子呀!”葵猝不及防又打出了一发直球。
直子的防线全面崩溃。
“啊啊啊啊啊……好好好我认输了啦!真拿葵没办法……”
直子撅着小嘴,难得显出急躁的样子,没形象地跺了跺脚。小巧的红皮鞋碰撞着大理石地板,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那就这样吧,作为裙子的回礼,我能向葵要一份礼物吗?必须要是葵亲手做的那种。”
“嗯,可以哦!我的家政课成绩很好的,直子就等着吧!”
葵思考了一下,觉得可以,便愉快地收下礼物,与直子告了别。
回家之后,森川夫人看到女儿抱了一堆名贵的礼物,有些吃惊。待女儿交代了缘由,她判断礼物可以收下,便督促葵回去将裙子收好。接下来的整个晚餐时间,母女俩一直在讨论应该给直子怎样的回礼。
最后两人决定送给直子一条编织手链。那是目前的葵所能制作的最有诚意的礼物了。
晚餐过后,是洗澡时间。
脱衣服的时候,葵后知后觉地发现,直子借给自己的南瓜裤一直穿在身上没有还。
想着女儿刚好能借机去看看直子,第二天,在森川夫人的强烈建议下,穿着直子昨天送的裙子,手拎洗好烘干打包好的南瓜裤,葵再一次踮起脚尖按响了直子家的门铃。
月守一家对葵的拜访表示了欢迎。简单地问候过月守夫人后,葵被直子拉去了二楼的卧室。
这一天,两个小女孩穿着款式类似的小裙子,肩并肩靠坐在公主床上,一起翻阅着带插图的童话故事书,没做什么复杂的事,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消磨了整整一个下午。
第三天,月曜日,葵得去上学了。
直子身体不好,很少外出,平时的学业都由专门的家庭教师辅导,并不需要去学校。从月曜日到金曜日,她与葵能相聚的时间每天只有放学后到晚餐前的短短两小时。
但就连这样珍贵的几个小时也并不都是直子的。
在认识直子之前,葵就有几个非常要好的朋友。因为上下学顺路,葵和她们经常一起走,并时不时约在一起写作业。
与直子交上朋友后,因为正处在彼此感到新鲜的时候,葵便有点冷落了先前的几个伙伴。这让其他的小姑娘们感到了危机。
这天放学,好友之一的九头鹿二子提出一起去森川葵家做作业。葵有段时间没与小伙伴们一起玩,也颇为想念,就答应了。
才刚刚小学一年级,作业并不多。做完作业后,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挤在一起,吃着森川夫人端上来的糕点,互相交换着最近的见闻。
二子的爸爸是进出口贸易公司的职员,他经常去外国出差,回来之后,会给二子说很多有趣的故事。耳濡目染,二子成为了朋友中间最会讲故事的人。葵是二子那些故事的忠实粉丝,一听就停不下来。
饭前的娱乐时间在一个个精彩的故事中不知不觉走到结束。吃过森川夫人精心准备的晚餐后,几个小女孩纷纷挥着手向葵告别。
“再见!”
“明早见哦,葵。”
“明早见~”
葵站在门边,笑着向她们一一道别,直到路的尽头再看不见人的影子,才转身回屋。
经过院子的时候,无意中一抬头,她对上了隔壁别墅二楼的一道视线。
“啊……是直子?”
透过窗户玻璃,能依稀看到对方雪白的肌肤、柔顺的黑发与粉色的裙子,虽然脸看得并不清楚,但这样的打扮除了直子也不做他想。
于是葵摆出大大的笑脸,向直子的方向挥手打招呼。但窗户后的影子并没有回应,反而很快闪进了窗帘后面,再也不复出现。
“走掉了……是没看见吗?”
原地等了一会儿,窗后的人始终没有再次出现,葵歪歪头,走回了屋。
第二天,九头鹿等人再次约了葵,想一起去商店街拍大头贴。
昨天没去看直子,葵有些愧疚,再加上还惦记着昨天傍晚看到的人影,便推辞了小伙伴们的邀约。然而二子实在太会磨人了,她煽动小伙伴们拉住葵不放,怎么也要和她一起拍,架不住这么多人一起劝,葵最终还是跟去一起拍了许多合照。
等她捧着一叠照片匆匆赶回家,早已经超过饭店半个小时了。
于是最终直子家还是没有去成。为了弥补内心的歉意,葵这晚熬了夜,赶工编好了要送给直子的手链。等礼物总算包装妥当,她这才觉得心里一轻,抱着枕头呼呼睡去。
第三天放学后,忙了两天的葵总算有时间去找直子了。
进门的时候,一个身穿一身白大褂的高大男人拎着箱子,刚好要离开。
葵当时正低头整理作为礼物的手链,不提防撞了一下那个男人。匆匆忙忙弯腰道歉,头顶忽然传来了对方冷漠的声音。
“之前说的就是她吗?”
“是的。”
旁边的管家爷爷像打哑谜一样,回答了他的问题。
“哼。”
男人居高临下看了葵一眼,转身离开,身后的袍子带起一阵急风。
葵后来从管家爷爷那里知道,那个男人是直子的主治医师和树先生。
和前几天比,今天的直子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她穿着单薄的睡裙,软绵绵地靠坐在床榻上,看见葵也没有和以前一样下床迎接,只是对葵笑着招了招手。
联系到刚才看到的医生打扮的人,葵猜测今天直子的身体状况欠佳。
病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葵本来积攒了一肚子的有趣故事要和直子说,但看到直子苍白的脸色,她又有些拿不定主意该不该讲——要是说了却起到反效果,那可就好心办坏事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先把礼物送出去总不会错。
这样想着,葵把精心编织的手链送到了直子的面前。
“铛铛~答应直子的礼物,由我亲手编织的手链,做好了哦~”
“啊……好漂亮!”
直子从盒子中取出手链,举在手里细细观察。红白两色的细绳紧实地联结在一起,鲜明的色彩对比显得非常亮眼,绳子中间穿插放置着几颗鲜红的珠子,半透明的珠子折射着阳光,温润又含蓄,相当美丽。
“是吧?我试了很多次,果然还是这样搭配最棒了呢!”
葵看着直子脸上浮现的朵朵粉红,心里浮现出莫大的满足感。牵过直子削瘦的手臂,她小心地将手链绕着腕子围了一圈,收紧细绳,再扣好扣索——
“嗯……行,戴好了,这以后就是我们友谊象征了呢!”
说着,葵觉得莫名的开心,又有点小羞涩,不自觉就捧住小脸,把眼睛藏了起来。
“是吗?能做葵的朋友,我真高兴……”
直子低头凝视着手链,纤细的手指一根根划过上面圆润的珠子,眼神迷离莫测。
“说起来,葵昨天和前天都没有来找我呢,是有什么事吗?”
是有什么事……比我还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