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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第13纪(圣心纪),第98年,十一月十七日,晴。
我是白玉郎。
从认识云凤那天起,就觉得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的难以让人琢磨。
也许云凤对我爹,确实有几分钦慕怜爱吧。只可惜,云凤不敢面对,而我爹,也放任自己在半醉半醒间。
每个人其实都明白,云凤最爱的还是小流星,小流星心里也确实有她,只不过,因为我爹的存在,令他们二人之间疑障重重,不知道哪一天才能真正的云开天青。
我选择了离开,跟着小流星出来。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爹爹。
龙啸天替他疗伤,我功力不济,也帮不上什么忙。龙啸天说,我爹的功力至少增进了数倍,若是出全力,小流星这次就死定了。
真不可思议!这几天里,倒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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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狮天应堡,绝风壁]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雄正威严的男子身影,投映在巨大的玄金“雄狮傲倨”浮雕壁上,随着幽暗的灯火忽明忽暗。
这里是天应堡主闭关练功的绝密所在——“忘嚣楼绝风壁”。
雄剡梳洗整齐,在堂前已闭目默坐了一个多时辰,听得机括翻门转动,慢声问道。
“快到寅时了。”雄天恨垂手进来,恭恭敬敬立着。
雄剡缓缓睁眼抬头,面色沉重地点头道:“差不多了,我该入关了。”
“爹,孩儿----不明白。”雄天恨小心探问,见父亲默然首肯,大胆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您怎么好端端的,突然闭起关来?”
雄剡闭目沉面,缓缓道:“杜圣心的事你也听说了?”
“呵,现下此人,玄天界人尽皆知!听说他非但没死,还被任曳云救了。”雄天恨颇感无趣地撇笑道。
“任曳云那卑鄙小人,坐收了渔人之利!他是逼倪姬服下了‘金螺附肠散’,才胁迫杜圣心留在曳云山庄的。”雄剡目注地下,满面阴鸷。
“哦,有这样的事?说来也怪,那杜圣心怎么就闯过了冰封之劫呢,我们明明看着他冻死过去的。”
“你----有没有听说善和门发生的怪事?”
“您是说,桑篱死而复生的事吗?”雄天恨沉吟道:“听说,他变得疯疯颠颠地,一见着别人对他笑,就以为那人要杀他。”
“你还记得,他是怎么死的?又是怎么死而复生的?”雄剡别有深意转头睁眼,望向雄天恨。
“这个--------孩儿不甚明白。”雄天恨皱眉。
雄剡沉重地叹了口气,脸上突有一种沉重却伴随着释然的矛盾神情。虚惘的眼神搜掠着空气中看不见的目标喃喃道:
“山雨欲来风满楼!眼下这天阳的势局,可是越来越有趣了!哼哼,善和门的这把火烧得正是时候!桑篱复生得也正是时候!”
雄天恨更感惑然:“我还是不懂您的意思。”
“你想想,有什么样的东西可以在火中重生?”
“火中重生?”雄天恨凝眉:“只传说,凤凰自焚于桐火而涅盘重生,您是说……桑篱是您所说的,上元仙禽界凤族的人?”
雄剡皱眉厌烦地瞪了他一眼,吁气叹道:“你这脑子……终归不及你二弟!桑篱?哼,亏你想得出来!”
“是,孩儿愚钝!”雄天恨悻悻抿嘴垂首:“……您说的---是杜圣心?”
“嗯!初八那天,截元阵石猞示警起啸,我命庹宗函查过,当时出现在迎凤楼符近的生魂,其中一个就是杜圣心。”
“按理说能触动截元阵的异能者,除了仙禽就是灵兽,可他们无劫无垢,又怎么会成天雩血魔呢?”
“无劫无垢自然不能,但物极必反,身负大劫大垢之人也能反其道而行之!”雄剡突而仰天慨叹道:“该来的总归要来,该还的,也总归要还!只可惜,如此这般,我心有不甘啊!”他自言自语着,神情萧肃悲壮。
蓦地眼神一凛,警告儿子道:“你且记着!在我闭关的这些日子里,无论发生什么事,万万不可去招惹杜圣心!明白了吗?”
雄天恨不屑地拧了记眉。父亲放着善和门、曳云山庄不顾,为了一个自身难保的杜圣心自危至此,真莫不是老了?
想到此,心中不禁有了盘算,随口应承道:“是,孩儿记住了。”
“你最好真的记住了!“雄剡似乎早看穿了他的心思,坚眉警告道:“我最多一月必定出关,此间堡内事务由你全权作责,宁静,勿动!对付杜圣心,为父出关后自有主张,听清楚了?”
[万盛南街,小客栈]
破晓时分,雨已停了。窗外街上渐有了人声。
早起的跑堂小倌在楼廊上来来回回地跑动。客人吆喝招呼早点声、小厮的问安讨乖声搅散了冬晨的慵懒。
“小二!我日你他娘的!一大早叽叽喳喳,给大爷我倒洗脸水来!”
隔壁客房跑货的贩商被小厮自睡梦中吵醒,粗野地骂咧撒气。楼板通通通响过,小二慌忙来侍候,震得伪作隔墙的薄板突突摇颤。
白玉郎打了个惊颤醒来,只觉腰酸腿疼,皱眉站起揉揉被枕得麻木的手臂。
“你醒了?”一边响起龙啸天微微的笑声:“长这么大,还没睡过桌子吧?”他抄抱着双手,靠坐在床边长凳上,依旧是昨夜的姿势,仿佛整夜都没动过。
白玉郎笑笑:“你没睡吗?”
“睡过了,不敢睡太死。”龙啸天望望床上熟睡的陆少秋释然叹道:“总算过去了,又捡回一条命——”
“我真不明白,小流星服过血兰金丹,就算像你说的,金丹的效力还未能完全开掘,但论功底,怎也不该如此不济呀,为什么我爹轻轻打了他一掌,就伤得这么重?”
龙啸天皱眉道:“我也很奇怪,昨天我与你爹对掌,发觉他的功力至少增进了两倍!才这几天工夫,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爹?”白玉郎瞠目结舌:“你是说,我爹的功力莫明其妙地增进了两倍?这----这是什么意思?”
“以他现在的功力,应该在我两倍之上!”龙啸天紧盯着他重申了一遍。
白玉郎听来脸色一白。
“幸而,他只用了三分力,否则小流星这会儿----”龙啸天怅然说着,床上突传来陆少秋的两声咳嗽。只见他一脸倦怠地慢慢坐起,睁眼来道:
“咦,你们两个起这么早?”他气色和润,完全不像个伤重的人。
龙啸天惨颜苦笑。
昨日他与玉郎追陆少秋到南街口,不想他急火攻心加至内伤发作,一头载倒路上。龙啸天慌忙将他抱进这家小客栈疗伤,白玉郎功力不济帮不上忙,只好为他二人护功。两人为他忙乱一宿,他却毫无知觉。
“小流星,你昏睡了一天一夜,我们为了你,急得要死,你倒好,没事儿人一样!”白玉郎难免心有不悦地抱怨。陆少秋闪瞬记起了昨日之事,气乎乎嘟哝道:
“你们顾自就好了嘛,管我作什么!---”
“你!----你说的什么混账话!”白玉郎一听,心火上涌:“你昨天那般对待云凤姑娘,这笔账还没跟你算,你竟然----”
“白玉郎,我告诉过你,我和云凤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操心!”听他言及云凤,陆少秋正为昨日杜圣心与云凤的事耿耿难平,也不穿外衣,噌地跳出被窝:
“我怎般对待云凤,犯不着你来教训!请你以后莫要跟着我,自去随你的爹!杜圣心不想见到我,我也不想见到你!”他边说边俯身拾鞋来穿,刚抬起一只脚,冷不妨白玉郎激动地冲上来双手一攘,将他推了个腚朝下。
陆少秋一屁股坐倒在床架上,反手扭住玉郎手臂:“白玉郎!我忍无可忍了!“
“你待怎样?”
“我揍你!”陆少秋脱出一只手,猛地朝玉郎脸颊擂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