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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江川晦涩的眼看向颜清的侧脸，她僵着身子站在原地，看起来比他还要吃惊的样子。
好像神情中还带着一丝丝的不情愿。
被这样的情绪惊到，顾江川忽然莫名其妙的发出一声冷笑。
还真是可笑得很，这还是第一次顾江川在别人的脸上看见对自己这样赤裸裸的羞辱。面对海城最有权势的顾江川，多少女人都想爬上床的男人，她居然能够露出那样的情绪。
顾江川一时间一口气没喘上来，硬是问出声，“你那是个什么表情。”
被这样一声打断思绪的颜清回头看去，只见两人站在门口，顾江川的脸色倒是有些不悦，而顾江心却是一副委屈的模样。
颜清看着她作天作地的样子，心里面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两人本来都已经撕破了脸，眼下又在这里装的是什么圣母玛利亚。
面对顾江川的质问，颜清表示闭着嘴巴不置一词。
乐易昀和江铃自然是看出了两人之间怪异的气氛，乐易昀也有些不明就里，昨天顾江川打颜清的事情他还没有被告知。而江铃不知情，也是情有可原。
顾江川见人又不搭理自己，只觉得她真是几天不见脾气见涨，丝毫记不起来昨天下午因为顾江心的几句话差点打的人家姑娘毁容。
而他也忘记了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是什么。
昨晚上一晚上没有睡好觉，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怎么给颜清道歉。然而谁知道刚刚出了电梯就被护士告知，颜清被人带上楼了。
颜清慢慢的收回自己的视线，只觉得整个人快要炸了。
她从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过，顾江川这人这么的……无法形容。
乐易昀见几人之间的奇怪氛围弄得整个病房都是乌烟瘴气，走到颜清跟前，笑着对江铃说，“阿姨，我们先下去了，颜清该换药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顾江川听见这一声一声的话，他竟从这其中听出了几句嘲讽。
再加上想起昨天下午的那档子事情，顾江川发现他已经站不住了。
颜清和江铃告别后，跟在乐易昀身边与顾江川擦肩而过。她经过顾江川的时候，抬眸定定的对上了他的眼，那眼中的决绝与坚定，让顾江川失了神色。
颜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味不明。
回病房之前颜清去了林望的办公室，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后脑受到撞击可能会留下后遗症。林望之前建议她去做个脑部CT，然而颜清一直都没有去做过。
乐易昀并没有陪着她去办公室，他先一步离开了医院。
他回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关于白奕这个人，他还有很多的地方并不了解。
他出现在颜清的身边，总是让乐易昀感觉到一阵阵的危机感。
那种感觉并不是来自情敌，而只是觉得他身上有太大的秘密，那个秘密甚至可能会是让他们所有人的命运有很大转弯的一个关键点。
林望看着颜清的脸，莫名的笑起来，“之前陆扬给我说，你这个人的确有很多的地方让人看不明白。”
“什么？”颜清捏着病历单，怔怔的抬头朝他看过去。
那一眼仿佛隔了千山万水，林望被她的目光惊到。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林望伸手扯过她的报告单，“你的脑部受到撞击，很可能有血块压迫视神经，就怕会有后遗症。”
颜清点点头，目光不知道看向了哪里，她顿了顿，“会有生命危险吗？”
“说不准。”林望定定的将视线胶在她的脸上，想要看出她的情绪，“你听一句劝，别这么执着。”
“执着？”
颜清喃喃反问了一句，不知道是在问林望，还是在问自己。
过了好久之后，她才回过神，见林望认真的看着自己。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但最终颜清还是笑起来，摇摇头。
她的神色坦然，像是无所畏惧的金刚铠甲，“那就等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再说吧。”
她根本无畏死亡。
这个念头突然在林望的脑海中窜出来，也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什么样的人会不惧怕死亡，大概就是在死亡边缘徘徊过、看淡了世事、没有什么挂念的人才会不惧怕死亡。
颜清起身走了几步，回头看向他，“别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
他的脑海中闪现出那天在病房里的对话，点点头。
医生的天职是救死扶伤，而医生的起码道德就是闭口不谈病人的隐私。
颜清淡淡一笑，像是想起来什么，继而又问：“有认识什么稳妥的心理医生吗？”
“你最近……”
见他欲言又止，颜清垂下眼睛后点头，“没办法，似乎病情开始严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必须重新开始治疗了。”
林望叹息，突然对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人产生了浓浓的心疼，“等我要了名片帮你联系。”
“麻烦了。”
颜清笑着离开，刚一出办公室就看见不远处坐着的顾江川。
她脑海里第一时间想起的就是，这人应该没有听见她和林望的对话。
顾江川见她走出来，静静地看着她，“昨天……”
“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吗？”颜清眨眨眼睛，歪着脑袋轻笑。
见她油盐不进装作什么都记不得的样子，顾江川一阵头疼。这世上最怕的就是想要求合时，遇上这样不但不无理取闹，反而笑着假装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
顾江川心莫名的有点慌，他上前几步想要伸手抓住她，颜清却后退一步。
“我是想，跟你来道个歉。”顾江川语气艰涩，伸出手的指头有些僵硬。
颜清摇摇头，“不用跟我道歉。”
顾江川没能听出她的意思，只以为这人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然而颜清心中却想，这一辈子最没有资格道歉的人就是他顾江川。
因为无论他道歉多少次，颜清都不会原谅他。这一生他将注定在忏悔和赎罪中度过，等到所有的真相截然大白，那个时候将会是顾江川最痛苦的时候，他将永生永世都无法安心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