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腼腆的少年一脸惊愕垂头盯视着胸前，那里似乎刚透出一枚剑尖，还没看清楚已经倏然收回，若不是黑衣上渐渐晕开的痕迹，他几乎要以为自己眼花了。
他咽下涌到咽喉的一口血，艰难问道：“师傅，为什么？”
“流焰，对不起，我想从源头上斩断这一切是不是容易一些。”如臻无奈一笑，说着对方听不懂的话，身上的羽衣渐渐变成普通的白色道袍。
流焰难以置信的脸渐渐模糊，只有那饱含悲伤的眼神依然穿透黑暗。
“师傅，你以为杀了我，一切都会结束了吗？不，这仅仅是个开始。”
“我从来不以为这是结束，我的看法跟你一样，我会以崭新的面目迎接新的开始。”如臻双手一挥，刚出炉的灵丹、灵宝药铲消失在空气中。
远处翠绿的山峰片片剥落，身后高大的殿堂开始崩塌。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就让它破碎。
如果这是一场预兆，就让它重生。
幻梦中的如臻，渐渐与一脸坚毅脚踩飞云器的白衣少年互相重合。
这时她突然发现，原本环绕身周的剑牢不见了，李东来不知何时也陷入了恍惚之中。
“李师兄，醒来吧！”如臻手握法诀，一拇指就按在他额间印堂上，一道筑基修者的威能直插对方元神。
李东来身子一晃，好险没掉下飞云器，语气却是一片茫然：“我怎么在这里，黑不溜秋的……我去，我竟然站着睡着了！”
“这是幻梦术，醒了就好了，曙光在前面哈。”如臻给他打气，“李师兄不介意的话，剑牢继续。”
再没有什么比挥汗如雨的体力劳动更能分散心神了，与其想那些有的没的，或者追溯过去滋生的那些心魔，还不如专心一意着眼于当下。
李东来的剑牢稍事修整，又撑了起来。
飞云器稳稳前进，即便是不见五指的黑暗，也隐隐感觉到不远处的前方有处气流异常，当是出口了。两人受到了鼓舞，加快了速度，就在这时，虚空中有人幽幽道：“哎呀，小如臻，你就这么绝情，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要偷偷撇下我溜了？”
触手怪的声音！
如臻元神传音：“师兄，集中精神，一鼓作气，咱们冲出去！”
李东来凛然回应：“决不放弃！”
飞云器催动到最高速，直直撞向虚空。
“哎呦呦，说的就是你，不要装听不见嘛！”黑暗中，响起了“咻咻”几声，破空劈来。
还不是那触手怪拿触手来拿人了，要是给它缠上飞行器，定然是机毁人亡的结局。
李东来的剑牢在这瞬间已撑到极致，正面迎接触手的冲击。
“啪！”一声巨响，触手一拍而回。
“啪啪！”又是两声。
李东来唇角沁出一丝血丝，剑牢出现了裂缝。
“啪啪啪！”
“呃！咳咳咳！”李东来生生把喷涌到唇角的鲜血倒咽回去，却把自己给呛着了。手中相依为命多年的灵剑已然崩碎。
剑牢，破了。
“咻咻咻咻咻”又是数条触手破空而来。
李东来捂着嘴，鲜血不断从指缝渗出，好可惜，就差那么一点了，想不到为了那劳什子肉灵芝竟然会死在这里。
当年他正是为了凑齐炼丹的材料，深入灵山采其中一味肉灵芝，失陷在此困了好几年，万万没想到身为七绝门派的清华门下，最后更连命都送在了这里。
就在这时，突然他感觉一个极其坚韧的罩子把他罩在其中，“拍拍拍拍拍”，触手打在罩子上，罩子只是微微内陷，随即又弹了回去，自己竟然丝毫无损。
他又惊又喜：“如臻师弟，你！”
身前传出如臻的声音：“这是我的碎玉神罩，还行吧？我说过的，哪里来那么多万一……
淡然的语声伴随着如同骤雨般的“啪啪”声，飞云器如同横越了一道暴风雨肆虐的海洋，突然一头撞入了一处宁静的港湾。
世界骤然变得清静了。
如臻收回了她的碎玉乌龟罩，飞云器静止不动，主人陷入了沉思。
现在的景象，就连李东来也说不出话来。
方才穿越的黑暗，他们虽然目不能视，却能借助气流的微妙涌动，察觉到出口。
而现在仍旧是黑暗，却是风平浪静的黑暗，没有气流，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
没有天，没有地，没有东南西北，没有左右前后。
这里，似乎是绝对的虚空。
既然无法辨别方向，那么从哪里来的，该往哪里走，绝对是个大问题。
沉默了不知多久，李东来才哑然道：“这里是什么意思？”
如臻道：“似乎是闯入了某个空间的缝隙来了。李师兄，听说贵门有门虚空学派，对研究这种空间裂缝最有心得，不知李师兄有何看法呢？”
这句话她问得颇为认真。
李东来微微一愣，认真思考了一下，苦笑道：“我不属于这些学派，资质一般，理解能力也有限，据我所知，似乎虚空学派认为想从空间裂缝的困境破困而出的话，只有具备更高的境界才能打破裂缝。”
如臻身体一震：“破碎虚空？”
李东来尴尬道：“就当我刚才放了个屁吧。我们再来想想别的办法，要不随便找个方向一直飞，总有一天会飞到尽头吧，也比咱们修炼到破碎虚空的境界要现实些。”
如臻苦笑道：“不，李师兄说的这个理论是可行的，就是实际操作起来很有难度。问题在于，这里灵气匮乏，不利修行啊。”
李东来目瞪口呆，破碎虚空啊，那可是飞升成仙前的境界！修真界有历史以来万把年，飞升的上仙不超过百人，这会是随便说说就能行的吗？
师弟这是什么节奏，修个破碎虚空就跟买只鸡蒸熟了的语气，哦，还在埋怨修不成完全是因为没灵气？这是说鸡没蒸熟完全是因为没有买够柴火？
一时间，李东来陷入了槽点太多无法吐槽的困境之中。
如臻认真补刀道：“即使这样，也比李师兄的第二套方案——随便找个方向飞，要靠谱得多。要知道空间裂缝里面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无论往哪个方向飞，都是不能触及边界的。”
李东来已经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呵呵！如臻师弟在门派里一定是学霸吧？”
如臻不语，皱着眉头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李东来识趣的沉默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按捺不住了，“如臻师弟，你既然是学霸，那可知道在空间裂缝里，能联系到外界亲友吗？”
如臻浑身一震，“你说什么？”
“啊，不行吗？”李东来苦笑道：“难怪我试了传信符、留影石、信符鸽都不成啦。”
“哈哈，不愧是清华门下高足，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啊！”
笑声中，如臻已拿过李东来手里的半截断剑，猛地戳进了自己胸口。
李东来阻止不及，惊道：“如臻师弟，你是不是受刺激太过，疯了呀？”
“没事，还你。”如臻把断剑从身体抽出，剑上还在滴血，李东来险些吓得没敢接。
她控制飞云器掉了个头，指着一个方向，断然道：“李师兄，请协助我，往这边走！”
普通的传信工具自然不能打破空间裂缝的封锁，但她与青峰可是有血脉相连的通讯方式。
大师兄，你曾为我点一盏心灯。
现在我身受重伤，你速速来接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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