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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潇”陶晨芙叫她,“你若不介意,可当我作你的朋友。”
虽然一样淡淡的笑,有如泉水般清越的声音,卫临潇却听得出她语气里的郑重。
不再叫妹妹,而是称她“临潇”。
卫临潇眼神一亮,便有欣喜自那双有如星晨般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来。
她,不是不需要朋友的。何况陶晨芙是这般钟灵神秀一样的人物。
心中,却忍不住轻轻叹息,十年,竟真的只是弹指一挥间。前世假日里,一个人背着背包去偏远之地旅行的日子尚还历历在目。可有时候,她又觉得漫长到几乎忘了前世。真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一位养在深闺不闻世事的候门女。
“求之不得。”
两人相顾而笑。
突然间,她就想起知客师父说起的后山古松林。那皑皑白雪,那与尘世隔世的银装世界。
便问陶晨芙:“听知客师父说后寺院后面不远有一片古松林,这几日连着下雪,这样的苍山古树,青松白雪,现在不知美成什么样子,陶姐姐要是不怕冷,我们去转转?”
几句话,说的陶晨芙也来兴致。点头应了声“好”。
两人叫了丫鬟准备衣服。卫临潇便让幼楠回院去把来时外披的貂皮大毡和帽子围领取来。
待准备妥当,陶晨芙带着她的贴身丫鬟月棠,卫临潇带着幼楠一起离了院子。
进入松林,卫临潇感概,难怪叫古松林,那么大片的林子里,种着各种松柏,低矮的,人可以坐到树杈上,高的,却耸至天际,一样的是所有树杆,全都需两臂围抱那样粗。
也许是连日大雪的缘故,林子里静的可以听到呼吸的声音,惟有和煦的阳光,透过枝杈上的积雪,星星点点,洒在一地的积雪上。
清冷至极。
卫临潇却深深吸了口气,只觉得身心舒畅无比。这样静谧自由的世界,只有脚下踩着积雪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想到小时候,和小伙伴们在乡下的树林里推雪人的日子,嘴角不由上翘。
只是,那样的世界,也只能是午夜梦回时的一抹追忆罢了。她一个人的密秘。
陶晨芙看着她淡淡的笑意,那一身素白,清澈的一如这周遭的白雪,突然之间就觉得她毕竟是离自己太远了。
那个女孩,有她自己的世界,是外人无法轻易进入的。
忍不住就问道:“在想什么?”
卫临潇一怔,这才想起身边尚有人在,突然间就起了玩心:“陶姐姐可曾堆过雪人?”
京都地属北方,年年皆会下几场大雪,有时候,院子里的小丫鬟们淘气,也曾堆玩过几次,她不过是站在边上看看罢了。陶晨芙摇了摇头,却又笑道:“只以为你稳重,却不想都这么大人了,还有这份玩心。”
卫临潇的眼神就黯了黯。
没想到陶晨芙接着缓缓道:“我小时候,也曾忍不住去玩了一次雪,雪人倒没堆成,衣服就沾了泥水,被母亲一顿责骂,说我没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那时候,父亲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六品京官。所谓大家,也不过是母亲的期望罢了,而今,父亲多年经营,位临朝中一品大臣,她也在母亲的严格教导下,成了真正的大家闺秀。
可这中间所丢失了什么,也只她自己最清楚。
见她言语里甚是无奈,卫临潇正要说话,却见陶晨芙璨然一笑:“你这一说,害我也动了玩念,不过既要玩,便尽兴些,留她们在也放不开。”说着便朝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幼楠和她的随身丫鬟月棠看了眼。
卫临潇会意,两人在人前都是温文端庄样子,何况都已是十七八岁的大人了。那些嫁的早的,不定孩子都能耍雪玩了。这样的事,两个对她们再熟悉不过的丫鬟们看着,也实在妖孽,若是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谈?
陶晨芙转身对着月棠,又是人淡如菊的样子,道:“月棠,我晚间要宴请候府的世子和小姐,你去同膳堂的典座师父协商一下,看能不能在份例之外,帮着加些菜。”
这林子实在太静,又远离了寺院,若是这遇着坏人,岂不太危险了?月棠便有些迟疑的看着陶晨芙。
陶晨芙见她不动,面上神色就冷了些。月棠赶紧福了福身,转身就走。
卫临潇便也对着幼楠道:“这一段路离寺院也远了些,幼楠你陪着月棠一起去,一会儿你们也不用再来了,我和陶姐姐转转就回去。”
幼楠虽然不放心,但小姐既这样吩咐,许是想和陶家小姐说些体已话才故意支开她的。自家小姐对谁都淡淡的,惟独在这位陶家小姐面前显出些亲热来。陶小姐风姿卓绝,盛名远播,自家小姐若交了这样的朋友,有人聊聊天,平日心情也许会好些,幼楠想到这层,便应了声是,转身去追月棠。
待两人行远,陶晨芙朝着卫临潇促狭一笑,做了个鬼脸。很有些诡计得呈的得意。
卫临潇愕然。这个陶晨芙,还真是千变万化。
因此逗她道:“刚才还说我孩子气,我看高兴的是你自己才是。”
陶晨芙瞥了她一眼,也不答话,找了棵低矮横伸的枝杆,挥挥衣袖,拂净积雪,一转身坐了。便是那一拂袖一转身,看在卫临潇的眼里,也是艳的。
不由一声暗叹,这样玲珑剔透的倾城女子!
却听陶晨芙拍了拍手双眉一挑,笑道:“我可不会堆什么雪人,你要玩,自己玩是了,我看着就行。”
卫临潇佯装负气:“自己玩就自己玩,你那样坐着,也不怕冻坏了手脚!”
见陶晨芙一派雍容闲适的看着她笑,丝毫没有动手的打算,卫临潇只好找了块空地,蹲下身来开始拢着周围的雪,不消片刻,倒也先推好了雪人的身体。擦了擦鼻子上沁出的细细汗珠,正准备再去滚个小的雪球做雪人的头,却听“叭”的一声,一个小雪团便砸在她身上了。
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干的。
卫临潇也不用回头,随手抓了一把雪,便朝着陶晨芙的方向洒了过去。口里说着:“还道你真淑女,原来却也是个促狭鬼。”
话未说完,人已扑到陶晨芙面前,不待陶晨芙从树杆上跳下来,已拉了的衣领,就要往里撒雪。
陶晨芙用双手紧紧护着衣领,一面笑,一面挪着身子求饶:“临潇好妹妹,我再不敢了,你就放过我这一回吧。”
边说边躲,脚下踩着厚厚的积雪,又跑不快,一滑,就倒在了松软的雪地上。
卫临潇趁势扑上去,两人抱成一滚,在雪地里滚来躲去,原本空寂的林子里,如银玲般清脆悦耳的笑声,不断回荡。
此时,在她们百仗之外,正有两位二十岁左右的男子,一位身着玄色绸绵直裰,一位披枣色云祥纹绸毡,站在那里紧张的看着他们。满身剑拨驽张之气。
卫临潇看到,一时怔住,停下笑闹。
陶晨芙见卫临潇停了手,顺着卫临潇的目光看过去,脸便刷一下红了。
卫临潇心下奇怪,难道这两位陶晨芙认识?还未及细看,只见那披枣色云祥纹绸毡的男子,朝她做了个噤声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