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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认出陆虞洲之后，态度立刻大转弯，冲安然道，“这位小姐，现在你的朋友情况很危险，我们现在在全力抢救孩子，但是很有可能会……”
“一尸两命？”安然补充了护士没说完的话，她明白，护士这是问她保大还是保小。
护士见安然不说话，又立刻补充道，“当然了，现在还没到这么关键的时候，我就是提前让你想想，如果一会儿真的出了问题……”
“我能进去看着吗？”安然忽然提出这个要求，“你放心，我也是一个医生，我懂规矩，我不会干涉治疗。”
护士楞了一下，这种先例医院里可没有，她下意识看向了陆虞洲，她知道陆虞洲在医院的影响力。
这个时候，如果让安然进入抢救室，到时候出了什么状况，需要一个人来承担后果，而陆虞洲显然就具备这个功能。
陆虞洲自然毫不犹豫点了点头，“让她进去吧，出了任何情况，我承担。”
安然一听立刻有些感激的看向了陆虞洲。
“去吧，去换消毒服。”陆虞洲轻轻拍了拍安然的肩膀，“没事儿，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安然点了点头，便跟着护士一起去换了衣服，然后便进入了手术室。
她已经很久没有进入这么压抑的环境中，一进入手术室，即使带着口罩，她也能闻到明显的血腥气。
她的目光几乎不敢看手术台上的何宝怡，从前她给别人手术时的淡定和从容，此时全然消失不见了。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了一句话，医者不医亲，更何况是做手术。
护士似乎看出了安然的情况不太好，压低声音道，“你要出去吗？”
“没事。”安然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现在如果何宝怡现在有意识，肯定更需要自己呆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她的心情终于平复了一些，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手术台上。
护士见安然确实没事儿了，这才过去跟几个医生打了招呼，还特意说明是陆虞洲陆主任的意思。
几个医生有默契的相视一眼，都摇了摇头，一副无奈又没办法的表情。
安然注意到这个情况，知道自己在这儿是默许了，便小心的凑近了一些。
她尽量让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何宝怡的脸上，心中还在下意识思考保大保小的问题，如果让她选，她肯定毫不犹豫保大，可是如果是宝宝自己呢？
安然不确定，之前宝宝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如果让何宝怡自己选择，她会怎么选择呢？
她觉得很大可能上，何宝怡会选择冒险，所以现在她有点为难。
手术在无声无息的进行中，忽然，何宝怡动了动，似乎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这个时候，只听一个医生说，“不行了，孩子可能保不住了，让家属马上签字。”
几乎是同时，刚刚的护士就拿着一个协议过来，显然早就准备好了，她递给了安然，“小姐，签个字吧。”
安然接过协议，并没有立刻签字，而是有些焦急的看着何宝怡，果然见何宝怡睁开了眼睛。
医生立刻说道，“马上签字，签完字给她打催产针，继续保孩子大人都有生命危险了。”
护士见状，又催促道，“小姐，快点签字吧，继续拖下去，大人也有危险了。”
她说着有些不悦的补充道，“你作为病人的朋友，不会想要保孩子吧？这孩子以后可以再要，可是大人要是没有了，以后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安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见何宝怡看了过来，显然是有话想说，她便立刻说道，“我能过去跟病人说几句话吗？”
护士简直急死了，只好回头去看那几位医生。
几位医生也是无奈，随后一想到反正人是陆虞洲让进来的，出了问题也是陆虞洲承担，他们也懒得多管。
于是，几个医生便点了点头，但是还是提醒安然快点，否则大人和小孩可能都会有问题。
“谢谢。”安然连连道谢，随后便立刻来到了何宝怡近前，一把抓住了何宝怡的手，“宝宝，我在，我在，你想听我说，现在你的情况有些危险……”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何宝怡轻声说道，“大人，保大人。”
安然楞了一下，便见一滴泪迅速从何宝怡眼角流下，她心中一阵难受。
她明白了，何宝怡这是对frank彻底死心了，才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保大人。
她猜测在自己去城西仓库前，frank跟何宝怡已经有过一些交流，正是这些交流，让何宝怡彻底认清了frank的为人。
“好，好，我知道了。”安然用力握了握何宝怡的手，“很快就结束了，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下，我就在旁边，我会一直陪着你。”
何宝怡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听到了。
安然立刻起身，在协议上签了字，冲几个医生郑重道，“拜托了。”
几个医生对这样如此干脆选择保自己的大人也是少见，各个面色有些奇怪，但还是马上投入到手术中，帮助何宝怡顺利产下死婴。
这个过程显然极其痛苦，哪怕是对于旁观的安然，何宝怡一次次声嘶力竭的喊叫，都让她冷汗一阵阵。
她甚至有些恍惚的响起三年前的那个自己，那时候的她也是如此痛苦，还有那个已经九个月的孩子，她的眼泪不知不觉的往下流。
其实当初她刚到国外的时候，是在产科医生和儿科医师之间进行过挣扎，可最后她还是选择了逃避，因此产房里面的悲剧太多了。
安然在旁边听着，有好几次，她都想跑出去，她真的听不下去了，何宝怡每叫一次，她的心都狠狠地疼一次。
而此时，在抢救室外，冷廷曜处理完那边的事儿，也赶了过来，他见只有陆虞洲在，便一脸不解的问道，“安然呢？”
“安安进去了。”陆虞洲看了看抢救室的门。
然而，安安两个字，直接戳中了冷廷曜的痛点，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看向陆虞洲的目光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