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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蛇奴眼中冒出了光亮。
绛雪扭头向蛇奴挥了挥前爪:“你让开那里。”
蛇奴狐疑地回头看了看光滑的石壁:“为何?”
“你若信我就让开,不信就站在那里好了。”
蛇奴转了转眼珠儿,哼道:“我到看看你要如何?”说着他往旁边移了半尺。
绛雪懒得和他多费口舌,爪子往草丛中用力一踩,“哗啦”一声,蛇奴身后的平滑石壁忽地裂开了一个黑黝黝的洞穴。蛇奴虽挪了半尺的距离,但那洞口不小,他挪得不够远,险些就倒头栽进去。
好在毕竟不是普通妖类,一个挺身撑住了洞口,惊怒交加地骂:“臭猫,竟敢暗算于我!”说着,一道掌风扫来,绛雪被封住妖力,此时便与普通猫儿没什么不同,顿时被扫了一个筋斗。
绛雪剧烈咳了几声,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淡淡冷笑:“你若杀了我,魔君要的东西,便永远都找不到了。”
蛇妖再次提起的手掌,在听到这句话时,顿了顿,才恨恨放下。
“魔君要的物什,到底在何处?”
绛雪平复了一下呼吸,睨眼过去:“便在那洞穴之内。”
“那你还不快去寻!”
绛雪撇撇嘴:“若不是蛇大爷您方才那一掌,我早就进去了。”
“别废话!快些!”蛇妖尖着声音催促,却又在绛雪往洞穴中走时,忽地拦住了绛雪:“等等,这是什么味道?”
蛇奴在空气中耸动着鼻子,仔细地嗅着什么:“你有没有闻到一股奇香?”
绛雪脸色一变,眼中掠过一丝惊慌,但又似是在拼命抑制着,急巴巴地说:“没有!哪里有什么香味?”
蛇奴看它神情更是起疑:“不对!这香是从洞中传出来的!说,里面有何物?”
“没有什么!大概不过是些花花草草,有些花香也不足为奇。”绛雪下意识似的堵住了洞口。
蛇奴看得愈发明了,冷笑道:“你当我白痴?能产出这种香气的,即便是花花草草,也是奇花异草!你如此紧张,定是不想被人发现里面的秘密。我便要看看,里面到底藏了什么宝物!”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妖君喜好黄金,蛇奴一样嗜财。无论是留着自用还是孝敬主子,他对于任何有价值的东西都不会轻易放过。跟随了妖君多年,多少有些见识,这样醇浓的香气,光是闻闻都让他觉得神清气爽,怎么可能是山间野花、丛中绿草可比?
但蛇奴虽贪婪,却狡猾:“你在前面带路!”
绛雪眼中呈现纠结之色,却在蛇奴的声声催促下,不得不踏进了洞中。它在前面领路,蛇奴在后跟随,一双眼左右寻看,见洞口初时狭窄,两侧石壁如犬牙交错,后面便渐渐开阔,石壁也平滑了许多。洞道无光,但二妖真身一猫一蛇,暗中视物本就是天生的本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便。但至了开阔处,便有了光亮,是道道金光。
蛇奴在后面看得心潮澎湃,都说迷障深林中有无数未被发现的危险之地,但往往与危险并生的必然还有不可多得的宝物,看此处若不是小白猫带他过来,他怎么可能会想到山崖的半山山壁之内会别有洞天?即便是给他机缘巧合到了这里,便是那山壁平整如镜,没有半分缝隙,也不会让人想到那是入口。
前方金光更盛,那香也愈发浓郁,他只觉体内血脉通畅,神识清明,先前的伤啊乏啊,全都消失不见了。
“快些!快些!”他兴奋地几次差点就越过绛雪,跑到了它的前头。
绛雪望着前面的金光,耳中听着蛇奴的催促,眼中是一片平静。
终于到了尽头,绛雪有些不情愿地转过身:“到了。”
蛇奴立即跟着它走了进去,那是一个圆形的山洞,里面没有鲜艳的花,没有绿色的草,但是地面上,四周石壁上,甚至是圆顶上,都是金光灿灿的,像是黄金铺出来的一样。
蛇奴看得眼花缭乱,但还是一眼看到了正中一个球形圆台上最闪耀的。他细长的眼一下子瞪得又圆又大,喃喃自语道:“火灵芝,竟是火灵芝!”
火灵芝的珍贵程度,一朵可比拟神界最上品的神丹十颗,对于自身是火系属性或后天修习火系术法的各界生灵来说,都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宝。
他虽自身是土系属性,却修的是火系法术,若能得到火灵芝,他便能一跃成为大妖,前途无限。
不过他虽欣喜若狂,却还没得意忘形,一转眼珠,将绛雪抓到面前往前一掷:“小猫妖,去把那灵芝采来!”
“那是我先发现的……”绛雪回头,一脸的心疼和不舍。
“你发现的又怎样,这迷障森林中的一草一木,全都是属于妖君的,你私藏至宝,已是死罪,我如今给你条生路,主动献上,还能免于一死。快些,不要废话,交给我带回去,必让妖君赏你。”
“我不要赏,我只求妖君能让魔君不要找我弟弟的麻烦!”绛雪交涉。
“自然,魔君虽是贵客,但妖君的话,魔君总是给几分面子的。”蛇奴敷衍着,随即又加上威胁:“但若你敢耍我,即便魔君不治你的罪,我也是饶不得你的。你那个弟弟,细皮嫩肉,口感一定甚好。”
绛雪急道:“别别别,别吃我弟弟,我去给你采来便是。”
绛雪直奔金色四射的火灵芝而去,蛇奴紧紧盯着它以及周边的动静,它走近球体,跳上圆台,一切都正常顺利,它直起两条后腿,撑起猫身,扬起一只前爪,够向那朵硕大的火灵芝。
一寸寸接近,什么事都未曾发生,它的爪尖碰到灵芝的根部,它握拢了,准备连根拔起。就在那一瞬间,蛇奴突然飞身而上,一把扯开绛雪甩到了一旁,他近似膜拜而疯狂地伸手去采那朵绝世珍宝,这灵芝既是珍宝,便有灵性,第一个采下它的才能百分百获得它的全部价值,他怎么可能真的假手于人去采摘,不过是怕有什么危险和陷阱,让绛雪去做个探路的炮灰罢了。
他稳稳抓住根茎,用力向上一拨。
硕大的火灵芝忽地动了,厚厚的肉冠像是活了一样,有无数的金色甲虫簌簌飞起,一霎爬满了蛇奴的全身。
蛇奴眼中的兴奋狂还未褪去,又强行涌入痛苦与恐惧,这让他的眼神变得诡异而扭曲。他张嘴似是想要发出声音,然本是金光灿灿的四壁、地面以及洞顶,也瞬间都动了起来,同等模样的金甲飞虫铺天盖地而来,飞进他的口中,钻入他的皮肤,不过就是一刹那,他像一盏被点亮的人皮灯笼,还保持着那往上拔的姿势,一如他想占为己有的火灵芝般金光灿灿。
“噗”一声轻响,金光散开,如烟火无声炸裂,顷刻过后,风过无痕。
如潮水一般涌来的金色甲虫又如潮水般退回到原先的位置,它们经过被蛇奴前一刻甩到角落的绛雪身侧,完全无视而过。球形圆台之上,火灵芝重又恢复成原状,继续发散出耀眼金光。
绛雪慢慢爬了起来,它一直都在平静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那最初的一丝不忍已被坚硬起来的神色驱逐。
虽说若不是蛇奴贪婪,便不会送命,但绛雪绝不会以此为借口,为自己开脱。没错,是它要杀掉蛇奴,不仅仅是蛇奴,还有烟魔和魔君。这便是它带他们来此地的最终目的。
它实在已想不出其它的方法,保横河平安。
它自己惹出的麻烦,就让它自己的一身一命来终结吧。
它很清楚,以自己的能力连蛇奴都杀不掉,更何况深不可测的烟魔与魔君了。可它自己无法完成这个任务,却可以借助其它的力量,以自己为铒,将他们逐个诱杀。
这要感谢横河那一整年的沉睡,以及一百年的恢复,为了让横河尽早痊愈,它几乎踏遍了整个迷障森林。而这个洞穴,便是它寻找药草时攀过崖壁,发现了此处平台,碰巧见到一只蝙蝠妖开启洞门飞了进去。它好奇,又想着这么隐秘的洞穴中会不会有什么珍奇草药,便偷偷跟了进去。
结果它看到的情景就如方才看到的那一幕,它吓坏了,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然后它发现那些耀眼的虫并没有跟着飞出来攻击它。它在外面发了一会儿呆,因实在太过好奇,又忍不住进到洞中去看。它不敢走进洞中,只在洞道里观望。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它观察了整整一年,终于发现了若是普通的生物碰触到那朵火灵芝,那金甲虫便不会苏醒进行攻击。
为了验证这一点,有次它被两只山狼妖追杀,它故意将之引了来,诱他们去采火灵芝,结果一个去采,另一个站在附近,两只却全都在瞬间化为灰飞。
最终绛雪得出结论,只要你身有妖力,站在金甲虫沉睡伪装的范围内,即便没有去碰火灵芝,在金甲虫被唤醒时,亦会成为金甲虫的攻击对象。
火灵芝虽是好物,但绛雪觉得它太过诡异,自己和横河都属水,又修习的水系法术,火灵芝再好对他们也没太大用处,可它也不愿让其他妖物得了去,便谁都没声张,连横河都没告知。就这么过了几百年,除了偶尔得了好点的东西怕被其他妖抢夺,而以此处为藏宝库,也没再用它做过别的事。
万没想到,今日又要用上了。
绛雪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烟魔多疑,魔君高智,若想骗过两人,实在难上加难。它主动提议封了自己妖力,既是让他们放心自己,亦是为了能在这洞穴中做饵。它没了妖力,金甲虫便不会攻击它,而火灵芝这样的珍宝,即便对于魔君这样的身份来说,也不是可随手而得。只要心有贪欲,就不会轻易放过机会。何况,因一只“鸡”都可要人性命的,它就不信他能抵得过火灵芝的诱惑。
虽然它没机会见过金甲虫杀魔,但妖既可以,魔也应同等吧。
小河,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绛雪眼中神色更加坚定,抖了抖身上的毛,仰首发出一声尖叫。
它没想到的是,几乎是立即地,听到了魔君的声音:“绛雪,你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