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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就是一个木鱼脑袋,认定了的事情不管是对的错的,别人怎么劝都听不进去,她到底还能怎么办啊?
她忍不住低吼道:“凌柒罂!凌妖孽!你不是从小就没心没肺吗,怎么到这件事上就这么死脑筋呢,别人要死你哪里能拦得住?每天死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每个都跟你有关系吗?”
凌柒罂还是没有反应,沈多涵气得将勺子狠狠甩在一旁。
凌柒罂像根木头一样立在那里,看着那勺子在砧板上晃荡了几下,再看看沈多涵因为生气拉得老长的脸,长长叹了口气。
她哪里不知道那件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听到黎维汀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只是震惊,从没想过在她离开之后何绍阳身上还发生了这种事情,她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而已。况且,这都已经是第三个当母亲的因她而死了。三个,早知道她命里克母,倒是不知道原来别人的母亲她也能克。
周彤拎着一个硕大的包过来见到她时愣了一下,怎么会有女人能在短短几天时间让自己憔悴成这副鬼德行?
“我说你生个病怎么跟去了趟难民署一样啊,这脸颊都凹进去了!怎么,医院给你配了个高级单人病房,没给你提供伙食啊?”
凌柒罂翻了个白眼,周彤又说:“你出院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一声?我好歹可以去接你。”
凌柒罂不想她担心,只说已经出来两天了,那时候周彤人还在外地。
结果周彤“嗤”了一声,说:“出来两天竟然还不回去上班,你这个月已经请了十天假了吧?怎么,天正的员工管理制度就那么松,员工心情不好还能请个心情假?”她若无其事地上来挽住凌柒罂的胳膊,对方只是干干笑了两声。
“反正天正平台大能人多,少我一个不少,总不至于缺了我就运转不起来是吧?”
“啧,要我是你的老板分分钟炒了你!”周彤骂了一句,抬头望了望最近鲜少露面的烈日,问道,“你叫我出来,这是去哪里?”
凌柒罂想了想,说:“小彤,你知道何绍阳母亲的墓在哪里吗?”
周彤倏忽瞪大眼,跳起来骂道:“我说你怎么会莫名其妙找来呢,一不是饭点二不是下午茶时间三不是最佳陪逛时间,敢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顿了顿又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哪里听来的这些消息,但是你既然问起想必你是知道那件事了。不过,你丫的不会真的认为是你害死他妈吧?我拜托你清醒一点好吗?以前的小霸王到底哪里去了?”
周彤的嗓门本身就不小,再这么拔高了音量。凌柒罂“啧”了声,伸手捂住她的嘴,怒道:“我说你能不能小点声?谁说我觉得她的死是我的责任了?”
周彤“唔唔”叫了两声,凌柒罂松开手。
“不是,那你找她的墓干嘛??”
“就是去看看。”
“晚上会做恶梦的吧见那种人?”
“啧……”凌柒罂作势要打人,周彤立即改口。
“行行行,我带你去行了吧!”
何绍阳母亲的墓在滨海市郊区的一片公墓里,周彤对那些无关人员不感兴趣,对那些无关人员的墓更不感兴趣。她把凌柒罂领到了那里便就近找了个小饭馆坐下了,一边招呼老板娘上菜一边朝凌柒罂挥着手:“你丫快点儿,我在这儿等你。”
凌柒罂一个人找过去,其实也没费多大心思,因为人还没走多久就见到一个墓碑前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凌柒罂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等心底里的抽痛缓和不少,才缓缓走过去。
何绍阳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一步步走近,半晌无言。盯着她憔悴的脸看了许久,直到凌柒罂微微哽咽的声音说了句“对不起”他才回过神来。
隐隐的疼痛从心底里传来。
这不关她的事。
凌柒罂望向墓碑,何绍阳的母亲其实长着一张很慈眉善目的脸,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对她就那么恶劣。大抵是因为凌柒罂从来就不是她期望中的儿媳妇人选,为了避免与之相处一辈子,反应才会那么激烈吧。
她将一束鲜花摆放至墓前,再抬起头时何绍阳还是用那种哀伤的眼神看着她,深情依旧,只是不再缱绻。
这几年何绍阳清明的眼神已经完全被乌云遮蔽,她每一次见到他,他的眼神都是沉静的,哀伤的。
凌柒罂低声说:“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妈妈她……何绍阳,那段时间你很痛苦吧?”
何绍阳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闻言只是微微垂了头,用一种近乎陌生的眼神看着自己母亲的照片,像是在沉思。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微微勾了嘴角,哑着声音说:“其实也没多少伤感。”
他转过头来,依旧是凌柒罂熟悉的那温和的眼神。
“那时候要想的事情太多了,没顾得上痛苦,等心里那些事情都理清楚了,母亲去世也有一些时日了,再多的痛也都沉淀了。我也许得感谢那时候满心的烦心事,至少它没让我因为母亲的死沉痛太久。”
这么一种平静的腔调反而让凌柒罂一颗心猛地揪紧,她宁愿何绍阳对她发泄一通,也比他这种带着安慰性质的言辞要好一些。可是他不,何绍阳最清楚凌柒罂的软肋在哪里,越是平静越是令她难受。
果然,凌柒罂的手微微发起抖来。何绍阳看了一会儿,凌柒罂那在他眼里旷世的容颜渐渐模糊起来。
这样就够了,多少的委屈和不甘,因为她的自责和懊恼,都显得有价值了。
她没有错,他也没有错,他们只是在最差的时候相遇了,在最错的时候相爱了而已。尽管彼此都付出了相当沉重的代价,但好歹爱了一场,也不枉此生了,总比,他们在这短短的一生从无交集的好。
他无声无息地走到她面前,她抬起头。
他说:“凌柒罂,我结婚,你会祝福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