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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宗门是四国各自的一个修行宗派,秦国的药堂有两大家,但不分上下,现在即便药王是代理宗主,依旧高不出农帝多少,毕竟,人们不是天天吃药的,而是天天吃饭的。赵国的军营是李牧说了算,因为这里他是大将军,他最大。楚国的学院有四个学派,道、儒、墨、佛各占一峰,即便道派丹辰子是十二朝元之一,但论起势力,他说不了自己是第一。所以,四宗门的三宗,其实都是权利均分的,尽管李牧在军营是一个人,但他很多时候还是会听取廉颇、蔺相如他们的意见。
然而,钱庄例外。
钱府没有钱庄,裴先生和嬴先生都在街边摆摊,自然,三大姓氏中的钱掌柜,真的就在钱庄做着掌柜。
更加直白的说法便是,钱庄一宗,八成势力在于钱掌柜一人。
不是独揽,也不是均分,就是占大头!
钱掌柜是生意人,这一点,自然做的很是了得,而钱掌柜管着的钱庄,那才是真正的富可敌国。
裴先生没有不服,嬴先生没有抱怨,这是事实,而且,他们也愿意承认这样的事实。
所以,即便三大考验被楚非“嘴炮”一般的阵仗攻下了两个时,裴钧盛和嬴不凡也不在乎。
正如他们心里想的那样,嘴炮无非也是在打小算盘,但如论起打算盘,没人打得过钱掌柜。
因为,钱掌柜拿着一个金算盘!
佛祖仁心存善意,化作菩提算盘金。破荆不斩割鹿饮,火羽徒留孤独情。
相传四大神器本来是破荆斧、割鹿刀、火羽扇和金佛珠。但不知为何,在五年前,金佛珠忽然被一个人给拆了,而后更是将那些金珠串进了一个金框子里,只能上下拨动。
然而,金佛珠的实力却更加能够完全的在这框子里被体现,算卦卜吉凶,灵验的很。
那拆佛珠铸金框的人更是因为这改动,成了十二朝元中的一人。而且,是四宗门中人们知道的唯一一个拥有神器的人——金算盘钱多多。
这名字很俗,但没有一个人认为拥有这名字的钱掌柜俗的。
他的生意,跟别人的不一样,从来不落俗套。什么贷款,什么分期,什么押一付三。都是他想出来的。
这可是古代啊,一般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些。而他的一手好算盘,更是将这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甚至楚非都觉得,这家伙,应该也是生而知之者……
但楚非不知道的事也很多,例如钱多多根本不是生而知之者,例如钱多多的算盘是别人教的,例如钱多多终究只是个掌柜,例如其实药堂也有一把破荆斧,例如……
裴先生和嬴先生没有告诉钱掌柜楚非的到来,钱府的奴仆也没有,所以,钱掌柜自然不知道楚非的到来。而楚非更是没有见到钱掌柜,因为,这里是钱庄,不是地摊,这里很忙的。
“哎,那个孩子,你是不是来找活的,先去那儿自己学打算盘,墙上有怎么打,自己先跟着练。我一会儿教你。”一个忙得不可开交的胖子指着楚非说道,说话间更是将手比划到了墙角的算盘那里。
楚非知道这人是误会他了,但他没有辩解。要让钱掌柜喜欢他,那必须先让这里的所有人都喜欢他,不就是打算盘吗,他能不会?
为了讨好这里的每个人,更是为了讨好钱掌柜,楚非待着在角落里独自按着桌上的账本打着算盘珠子。
为什么无论是裴钧盛还是嬴不凡都认为钱掌柜的算盘打得最好呢?难道钱掌柜最聪明?难道他打得速度最快?
都不是,只是因为天下人中,钱掌柜的算盘打得最久。
有多久?十几年那么久。
十几年也算久?掌教活了千年,蜀仙也有八百多岁,这才是久,只要这些大人物闲来随便拨上个几十年,那钱多多算个屁啊。
问题就在这里。
十几年和几十年没法比,但有一样可以比,那就是先后。
钱多多,是天下间第一个打算盘的。换句话说,钱多多就是发明算盘的那个人!
古代时候,直到宋朝才有了算盘,战国比宋早了很多朝代,不可能出现算盘。可是,他就在钱掌柜的手里。
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可楚非没有意识到。他是生而知之者,但并非什么事情他都能第一时间纠正错误,更何况错误的本来就是时间。
所以,很多人喝茶他没有发现时间不对,很多书用纸他没有发现时间不对,钱掌柜打算盘他也没有发现时间不对。
不光这些,墙上那些算盘口诀他看也没看就开始打算盘,他都没有意识到不对……
账本很杂,因为钱庄的生意很好。要想快点算完,无外乎打得快点儿,打得准点儿,打得犀利点儿。
所以,在毫不察觉的情况下,楚非运用了火眼金睛,忘我状态的火眼金睛。
而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在他打算盘的一个时辰之后,整个钱庄都安静了下来,除了他算盘珠子之间的碰撞之声。
他,楚非,也会打算盘。而且,他打的不比钱掌柜差。
钱庄的很多人就这么看着他,包括起初的那个胖子。
终于,厚厚的一本帐就这么被他打完了,但当他结束算盘珠拨打的那瞬间,一个声音忽然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一,一上一,一下五去四,一去九进一。
火眼金睛还没有结束忘我状态的楚非想也没想,随口回道:
二,二上二,二下五去三,二去八进一。
这回,整个钱庄更是哑口无言。
胖子不是一般人,知道这少年根本没有看墙上的口诀,可他却直接说出了算盘口诀,定然不简单。
多年前他见过这样的人,正是那个人教会了他如何用算盘,可眼前的这个少年,怎么看都不是那个人,亦或者说,那个少年。
但胖子还是觉得有一种可能,他是修行之人,自然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可能,所以,他对着茫然渐去的楚非说道:“在下钱多多,不知阁下是哪位?”
没错,这胖子就是钱掌柜。
钱庄很忙,他也没时间分什么高低贵贱,前台最是容易出事,打算盘的没几个真的能算准的,所以,他招了一批又一批,而且练了一批又一批,就是要弄出几个有他一成熟练的算盘手,帮他算账。
所以,当他注视到这个少年打算盘的节奏时,自然钱庄的所有人都会停下手头的工作去注意他,而楚非自己算是万万没有想到,钱庄的钱掌柜,居然就是这个随意的前台胖子。
而他没有称呼自己是钱掌柜,却说了很多年没有提及的俗的不能再俗的名字,钱多多。
可钱掌柜很失望,因为那个少年对于他的名字没有一丝诧异,那这少年又是谁呢……
“在下秦国人,楚京一,奉李牧将军之命,向钱掌柜借些钱财,待他日军中安顿妥善,定如数奉还。”
这话说的不太好,但借钱本就是没皮没脸的事,还能怎么说,楚非现在都想找个洞钻进去,丢死人了。
他以为钱掌柜会恼怒,或者厌烦,甚至无语。然而,当他看向这位大掌柜,忽然觉得,他的眼神中是一种失望,而且,是那种还没有完全死透的失望。
而钱掌柜,现在根本没有听楚非的后半句话,他只是问着另一个不着边际的问题:“你叫楚什么来着?楚……楚……楚……”
钱掌柜一直在重复着“楚”字,但却好像不是真的在想楚非的名字,他只是在回味这个“楚”字。
楚非一头雾水,但还是得接话不是?
“在下……在下叫楚京一。”
“楚……楚……哎,你叫不叫楚非啊?”钱掌柜突然神经兮兮的问道。
问题来了,楚京一的确是楚非,但天下间,知道这个的不多。两大家知道,齐二狗、任风来、龙莹知道。也许因为家里的关系,东海和北寒的大人物也知道,可钱掌柜怎么知道的?莫非,他详查了楚非?
带着疑惑以及不借到钱不死心的气魄,楚非小声说道:“家乡人也有人叫我楚非的……”
砰的一声,钱掌柜将手打在了楚非跟前的桌子上。
这可是十二朝元的钱掌柜的一掌啊,那是有多大的力道啊。
登时,那桌子便碎了,不是碎成了块儿,而是碎成了沫,然后,飞成了灰。
楚非当时就傻了,乖乖,得亏今儿有点儿犯二,让其他那几个人在茶馆先候着,否则来了,指不定那个魏繆要出手呢,然后,连带自己,都成了这灰,灰飞烟灭的灰……
当然,现在他的处境好不到哪儿去,似乎有一万个心都在悬着,默念着,大叔啊,咱可真不认识,李牧那王八蛋是不是和你说我什么坏话了,大叔啊,你可不能乱信啊,他是他,我是我啊,我可不想为他死于非命啊。
此刻的楚非真的是一点儿骨气也快没了,他现在不说是吓尿了,但也有可能是吓呆了,而且,也许下一刻,他可能会被吓跪了。
钱掌柜哪管这么多,他只是收回刚才拍桌的右掌,敛了敛脸上的气色,对着楚非说道:“小伙儿,你跟我后面去。”
后面就是后房,就是一个单间,摆明了,就是要说点儿**的事。
钱掌柜虽然天天会骂那些不听话的伙计,但他从来没有这样的动过“力气”,自然,见到这一幕的众人都有些慌了。
但钱掌柜都说了要找这少年“单聊”,那他们只能把这个不知道哪里得罪钱掌柜的“瘟神”送进后面去。
然后,他们只能默默的看着那个似乎双腿有些打颤的少年离开他们的视线,心里想着,李牧是不是真的把钱掌柜得罪了,可怜的少年,这估计是杀鸡儆猴吧……
当然,楚京一毕竟是楚京一,他可能被冷不防的吓着,但那也是短时间的,他要活着,自然不会轻易被吓死,哪怕对方是十二朝元,他也不会坐以待毙,只是因为故作害怕还能迷惑一下对手而已。还没打呢,他不会轻言放弃。
打定注意的楚京一强行镇定内心,手中的双生云罗戒更是做好一触即发的准备,杀破狼即将真的问世。
然后,进入后房的钱掌柜缓缓的关上了后方的门,确保没人听见房内的声音,此时房内只有他二人。
没错,准备已经就绪,战斗一触即发,他不会错失先手,他忽然准备起身向前跃起,可是……
又是砰的一声,肉体与地面碰撞的声音。
楚非这时又傻了,确切的说,他这回是真傻了,因为……
钱掌柜跪在了他的面前,他更是能看见钱掌柜似乎是用含着泪水的眼睛看着他。
而后更是抱着他本就不粗壮的大腿,带着哭腔说道:“菊少爷,老奴钱多多可算是找到你了!”
楚非彻底懵了,这什么情况?
傻了的楚非不知哪来的勇气以及力气,直接踹飞了抱着他大腿的十二朝元,惊呆了的说道:“what?这他妈什么鬼?”
谁知,听到他这么说的钱掌柜更是哭的厉害了,大喊道:“你果然就是菊少爷啊!”
此时,楚非觉得头痛不已,石化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