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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特高课藤田芳政办公室。
已经处理好烫伤和耳朵上的伤的高木,勉力站在藤田芳政办公桌前。
“高木,军事委员会那边送过来的甄别报告我看了,明台身上的情报不单有密码本,还有第三战区的布防图,估计因为内容太重要,所以连传送情报的人也不清楚内里真实的内容。”藤田芳政拿着桌上的报告扬了扬。
“虽然这份情报已经送出,但是为了核对情报的真实与否,应该派飞机做地面侦查。”高木沉吟一下,“也许还应该派人潜入战区做进一步的核查。”
藤田芳政点点头,认可了高木的意见,他继续道:“你对明楼怎么看?”
“据我所知,在事发当晚明长官一直在办公室加班,忙着新政府今年的财政预算,这点上他确实应该是不知道明台在外的行动。从他今天阻止明董事长吵闹、掌击明台的情况看,他对新政府的确是忠心耿耿。这种人我们可以利用,但也要加强监视。”
藤田芳政目光欣慰地看着高木,称赞道:“我很欣慰你比以前更沉着冷静了。你立即去安排接下来的情报收集工作,一定要确保我们获得情报的准确性。76号汪曼春那边你也要加强沟通,毕竟今次能顺利截获敌方情报,她也是功不可没的!”
高木立正道:“是。不过····”
见到高木欲言又止,藤田芳政道:“有话你就说,不必吞吞吐吐的!”
“嗨!我记得南田课长在生时,并不是完全信任这个76号的汪曼春。”
“为什么?”藤田芳政惊奇问。
“汪曼春在就任76号情报处处长以来,已经两年时间了,她从未成功破获敌方密码,而且在暗杀猖獗的上海滩,这个经常单身出入的女子居然毫发无损,不得不令人怀疑。而且,在明楼回来之前,她忽然将76号电讯科的六个组员全部杀了。”
“她杀的人中不都是重庆方面和延安方面的人吗?她清理门户有什么不对吗?”
“这些人中也有我们安插的人,她一个不留的清除了,显然也是不想让我们插手76号的情报,包括这次的行动,我也是从隐秘的渠道得知的。还有上次南田课长的死,她也很可疑。谁都知道,在76号,汪曼春是个工作狂,常常工作到深夜也不归家,身体上也没听说有什么不妥,为什么偏偏南田遇刺那天,她却忽然病倒了?”
藤田芳政心中一惊,“你怀疑汪曼春有问题?”
高木回道:“现在还不能确定,我觉得应该对她加强监视,包括她的电讯科,现在我们的人很难得到那边的情报。在我们截获的一些电文里,他们所使用的密电码,至今我们也无法破译。”
藤田芳政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命令高木:“加强对汪曼春的监视,即刻派人去核实今次情报的真实性。还有。让他们使用我新编的密码本,他们报回来的所有信息,要经过我的审核,以确保帝国将士的生命安全。”
高木立正道:“是。”一瘸一拐转身出门去安排一切事宜。
明诚搭着精神恍惚的明镜回到了明公馆。
明诚扶着明镜下车,已经回家的阿香听到院子里的汽车声,连忙跑来出了,看到明镜脸色苍白,站都站不稳,心里一惊。
“阿香,过来帮忙扶大小姐回房间休息。”
阿香连忙上前,一起扶着明镜上楼回房间休息。
明诚下楼见到桂姨正在厨房煮饭,就吩咐道:“你赶紧弄碗热热的姜汤上去给大小姐。我还要出去接大少爷,这里你照顾好大小姐。”
“好的,我知道了,”桂姨连忙进厨房煮姜汤。
明诚转身进了明楼的书房,拿起书桌上的电话,拨着一串号码。电话很快就通了,“你让苏医生和程锦云立即过来明公馆,照顾明董事长。苏医生在十一点前在老地方和你汇合出发去指定地点,执行秘密行动。”
“是。”黎叔接到命令后,立即将命令转达给候命的苏医生和程锦云。
明诚拿出旅行箱开始收拾东西,他从衣柜里拿出明楼的一些换洗的衣服放进旅行箱,又将睡衣等物件放进箱子,刚刚收拾好旅行箱,提出大厅,就见到桂姨下了楼。
见明诚提着旅行箱惊诧道:“大少爷要出差?”
明诚做出嘘的手势,低声道:“不是,是因为明台小少爷的事情,大少爷被大小姐打了,他现在怎么敢回家呢?还是等大小姐气消了,再回来请罪吧!”
桂姨叹气道:“明台小少爷被76号的人给抓了,难怪大小姐要生气心痛,刚刚我上去看见到大小姐在伤心哭泣,精神也不太好的。”
“你放心,我已经通知苏医生和锦云过来陪陪大小姐。妈,你今晚也醒定点,帮助劝劝大小姐。”
“好的,我明白了。对了,你吃晚饭了吗?我刚刚煮了一些面条和小菜,你要不要吃点再走?”
明诚看看楼上,点点头:“我们一起吃点吧,我也饿了。走吧,去厨房吃。”
在厨房,桂姨帮明诚添了一大碗挂面,里面放了麻油和小菜,明诚端过面碗,说:“妈,你也添一碗,我们一起吃吧。我们可能要很长时间不能在一起吃饭了。”
桂姨听了,心里竟有些异样的温暖,微笑道:“好。”
两人坐在厨房的小餐桌前,一起吃着热乎乎的面条。一会,明诚道:“妈,还有青菜吗?”
“锅里有,我帮你添。”她拿起明诚的碗,转身到锅台边添青菜。
明诚趁机将一些白色粉末迅速洒进桂姨的碗里,那些粉末遇到热汤立即就融了。
两人很快就吃完了面,桂姨收拾东西。
明诚在大厅里,等着苏医生和程锦云过来。
半小时后,苏医生先赶到了明公馆。
明诚带着她上了楼。明镜这时已经换过衣服了,安静躺在床上,但依然精神不是很好,脸色苍白。
明诚对明镜道:“大姐,苏医生来了,你就安心休息吧。”
“我的明台还在受苦,我怎么能安心休息?你大哥那个混账东西不肯救他,我们实在是对不起他的妈妈呀···呜呜呜”
“大姐,大哥也是有苦衷的,请您谅解他吧。”
“他有什么苦衷,他就是个投机分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明镜气愤的说。
苏医生一听明镜这么说,立即打了个眼色,看了看门口,劝道:“明董事长,你也应该理解明长官的不容易。”
明镜想起早上黎叔的话,心里一愣,也就不再哭闹了。
明诚见了,低声道:“大姐,现在大哥还被日本人困在76号里,您难道就不担心?”
明镜听了心里也有点慌乱,拉着明诚道:“那现在怎么办?”
“大姐,你好好的在家等消息,我去找周先生想想办法吧。”
“好,那你快走吧!路上小心。”
“好的。大姐,请为了我们保重好你自己。”
明镜含泪点点头。
明诚朝苏医生打个眼色,苏医生给了个放心的表情。
明诚转身出了大姐的房门,回到了大厅。
却见桂姨一脸困倦地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便上前道:“妈,你不舒服吗?我扶你进去休息吧。”
桂姨只觉得头昏昏的,只好点头道:“可能有点感冒了,我回房休息,那大小姐那里····”
“你放心有苏医生和程锦云陪着,没事的。”
明诚将桂姨扶回房间,让她上床安睡。
过了一会儿,苏医生走下楼,对明诚说:“明董事长我已经安置好了,给她打了一针安定,让她好好休息。”
明诚低声对苏医生点头说:“谢谢,等会儿程锦云过来了,就接替你照顾我大姐,你要赶在十一点前去老地方与黎叔汇合,外面我已经安排好人接你一起走,你们今晚要执行营救任务。”
苏医生不解问道:“不是应该由锦云去参与营救行动?”
明诚道:“这是组织的安排,现在程锦云不适合参与任何行动。”
苏医生叹道:“也对,锦云昨晚没遵守组织纪律,擅自行动,确实应该让她反省一下。”
明诚点点头,嘱咐道:“这里就交给你了,你安排好。我先走了。”
“你放心,我会安排好,药我已经带好了,祝愿一切顺利!”苏医生道。
明诚颌首,转身出了大厅。驾车离开了明公馆。
梁仲春的家里。
梁仲春对明诚说:“今天的情况你也见了,我是真的帮不上忙,你家小少爷,我救不了的。”
明诚沉声道:“杀了他!”
梁仲春惊骇出声:“什么···你说杀··杀了谁?”
明诚诡秘一笑:“我们想杀谁,你心里不是很明白吗?”
梁仲春不可置信道:“杀了他!你疯了!你们明家不救他就算了,可也不能····你们可都是国字辈的,怎么可以···”
“那你想想我们为什么要杀他?南田洋子谁杀的?
“明台呀··”
“对。你知道明台是什么人?他现在已经不是国字辈了,他投靠了□□,而且他上次要杀的不是南田洋子,而是我大哥!”
梁仲春倒抽一口凉气,“他可是你们家从小养大的呀,他真下得了手·····”
明诚目露凶光,对梁仲春一瞪,梁仲春到嘴边的话就吞了回去。
“他今次落到汪曼春手里,绝对撑不到底。”
梁仲春摇头道:“不不不,他已经撑得够久了,他要真想害你们,早就将你们招出去,受着罪干嘛?”
明诚嘴角泛着杀气:“你太不了解他了,他在等机会。他在等一个可以和汪曼春谈条件的机会。我敢断言,过不了明天,他一定把我和我大哥咬出来。我们一旦倒霉,你想想,下一个会是谁?”
“那就赶紧把他捞出来,送他走呗。毕竟是亲兄弟呀。”
“你有没有脑子呀!如果这次我们把他救出来,谁敢保证他下次不对我们下手,你要记住,他身后还有一条冷血的‘毒蛇’。所以这次,我们必须抓住这次机会,尽早把他干掉!梁处长,杀了他,其实是再救你自己。”
梁仲春被明诚说的心里七上八下的,神色有点慌乱。
“可他人在汪曼春哪儿,我总不能冲进去打死他吧?”
明诚淡定道:“去找藤田芳政。”
“谁?藤田芳政?他现在跟汪曼春穿一条裤子。我去找他,他能帮我?”
明诚微微一笑,打开放在茶几上的皮包,拿出了一个公文袋,递给了梁仲春。
“打开看看。”
梁仲春打开一开,是一份供词,他翻看了一下,惊道:“这这这··明台居然曾经暗杀过藤田芳政,他这不是找死吗?”
“有这份供词在,你还愁藤田芳政不杀了明台?”
“那你们说他是□□的事情···”
“你傻呀!这种事情让日本人知道了,他们就不会杀明台了,而是立刻将他转到特高课的监狱进行刑讯,这样不是对我们更不利吗?只有对藤田芳政有实质性威胁的证据,才能让他对明台起杀心。”
梁仲春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日本特高课藤田芳政办公室。
“那天晚上暗杀我的居然是明台!竟然是明台!”藤田芳政拿着梁仲春提供给他的那份供词愤恨地说。
“是的,是他亲口承认的。这口供上,有他的指印和签名。”
“明台是汪曼春审问的,她在做什么?为什么是你来送这份口供?”藤田芳政不解地问。
梁仲春摇着头说道:“因为汪曼春她压根就不会把这份口供交到您的手上。”
“你的意思是说,明台其实早就招供了?但是汪曼春却一直掩盖事实,没有汇报到特高课。”藤田芳政心中十分恼怒。
“是的。”
“为什么?”
“因为汪曼春就没有真正要明台的性命,她想要的是这个。”梁仲春说完就将一叠照片递给了藤田芳政。
藤田芳政拿起照片一一翻看,都是汪曼春与明楼在一起的照片。照片中,汪曼春表情甜蜜,笑容愉悦。
藤田芳政问梁仲春:“什么意思?”
梁仲春点着照片说:“这一张,是今天下午您离开76号之后拍的;这张,是晚上刚刚才拍到的。汪曼春很清楚,明台要是真的死了,明家绝对不会放过她,她跟明楼就永远也不可能了。她是设计了一出苦肉计给您看的,一旦等到时机成熟,她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把明台给救出来,还明家一个人情。以便缓和她和明镜之间紧张的关系。好让明镜答应,她和明楼在一起。”
藤田芳政不相信梁仲春的说辞,驳斥道:“放着大好前程她不要,去冒这么大风险,只为讨一个男人的欢心吗?梁处长这个说法,恐怕有点耸人听闻吧?”
梁仲春理直气壮地说:“一点也不。女人和男人的想法是不一样的。在76号,谁不知道汪曼春一直疯狂地爱着明楼,能这么做毫不稀奇。况且,她汪曼春一个女流之辈,奔前程能走多远。还是攀上明楼这根高枝更加稳妥。这件事情,我也一直觉得蹊跷,我抓过很多人,不怕死的的有很多,但不怕刑讯的,是少之又少啊!他明台那么一个养尊处优的少爷羔子,怎么审起来就那么麻烦呢?直到看到这个,我才明白。咱们都被汪曼春给骗了。”
藤田芳政点点头,想起高木曾经说过的话,他对汪曼春也起了很大的疑心,汪曼春确实有些地方说不清楚,尤其是这份口供涉及到自己的生命安全,汪曼春居然也敢隐瞒。
藤田芳政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问梁仲春:“说吧!你打算怎么做,说说你的意见吧。”
“我的意见是立即枪毙明台,以免夜长梦多。一来,震慑敌人,别忘了他身后还有一条‘毒蛇’;二来,给汪曼春提个醒,您已经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了,要让她知道,谁才是这个案件的真正掌控者。”
藤田芳政看了一眼台上汪曼春与明楼的合影,一想到自己曾在鬼门关赚回来的小命,决然地拿起笔,在明台的那份供词上签了:“许可处决。藤田芳政。”
梁仲春看着藤田芳政的签字,心中长长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