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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镜的车终于停在了76号的门口,她下了车,深吸一口气,上前叫道:“我要见明楼!我要见汪曼春!你们快让我进去!”
明镜的高声叫喊,引起了藤田芳政的注意,他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中国人都是很狡猾的。以前南田对这个汪曼春也不是很放心,而且听说汪曼春非常爱明楼,为了他一直不肯嫁人。前年汪芙蕖给她安排的上纯一郎,也给她找理由杀了。今次的绝密情报更是关系着皇军无数将士的生死,我不可轻信大意。倒是可以利用明镜试一试她的态度。
“高木,去叫汪处长过来。”
“是!”高木应道。
汪曼春匆匆走进办公室,藤田芳政见了她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安排好了,我已经按你的要求派人护送绝密情报前往第三战区。他们已经出发了。”
“好。另外,明台审问得怎么样了?”
“他昏过去几次,但是暂时还没有问出我们想知道的有价值的情报。”汪曼春满含歉意地说。
“真是块硬骨头啊!”
“不过明镜已经到楼下。”
藤田芳政心中一动,故意诧异道:“哦?你有什么打算?有计划吗?”
汪曼春自信满满:“当然,您就等着看好戏吧!”
汪曼春踱着方步走出了戒备森严的76号大楼。
门外,明镜的叫骂声清晰无比。
汪曼春知道身后正有很多对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与大姐的对峙,避无可避。大姐,既然不能让您接纳我,那就让您恨我一辈子,记住我一辈子吧!
汪曼春吐口气,朝门口的特务们勾勾手,示意他们放明镜进来。
76号的门被打开了,明镜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特务,走进了大门。
明镜看到了站在76号大楼前的汪曼春,看到她的脸上满是傲娇之气。
明镜吸口气稳住心神,疾步走到汪曼春身边,“您好!汪小姐。”这是她第一次对汪曼春如此低声下气。
汪曼春粲然一笑,回道:“您好啊!明大董事长。刚才门卫给我打电话,说您亲自到76号来要见我,我还真是吓了一跳呢。”
“汪小姐,我本来是不应该来麻烦您的。但是我家明楼最近实在是太忙了,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是不得以,才来找您的。”
“哦,那我就不知道了,明董事长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呢?”
“汪小姐,我刚刚从苏州回来,就听说我家明台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竟然被抓到你们76号里来了,还被套上了什么抗日分子的罪名。您知道,我家明台虽然顽劣,但他一向胆子小,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是吗?明大董事长,您究竟是真不懂事呢?还是装不懂事?”汪曼春摇头叹道。
“你!”明镜气得全身冰冷。
“我告诉您,您最好搞清楚了,明台被我们抓到76号来,有事实有证据,他可不仅仅是你所说的顽劣之徒,你想要带他走,没那么简单。况且,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恐怕他是走不出去的。”
明镜心中惊惶,问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汪曼春傲然道:“我想把他怎么样就怎么样。”眼角扫到高木就站在自己左侧的树荫里。
汪曼春唯有继续刺激明镜,“不过你的那个宝贝弟弟真是贱骨头,我怎么敲打也敲打不醒。”抬了抬自己的皮鞋,叹道:“你看看,好好的一双意大利皮鞋,还是师哥送的,现在被明台那臭小子弄脏了,溅我一身血。”
明镜听了倒抽一口凉气,心痛大骂:“汪曼春,你这个畜生!”
汪曼春听了只是微微一笑:“骂我。骂我有用吗?骂我不能解决任何问题。要不这样吧,你把我这双鞋搽搽干净,或许我可以考虑,让你见他一面。怎么样?”
汪曼春了解明镜是个脾气火爆、倔强强势的人,遭受这样的羞辱,她一定会扑上来一顿打闹,这样就能将师哥引下来,当面将话说明白,让明楼与明台当众撇清关系。
见到明镜站着发愣,汪曼春继续气她道:“不擦是吧?对!这才是您明大董事长的做事风格,宁折不弯。那我走了,您在门外静候,说不定没多久,令弟就被抬出来了。”
明镜一听到明台正在受折磨,就忍不住眼泪直流,但是,却并没有扑上前来对自己有所行动。汪曼春心想:看来今次的算盘打错了,大姐居然忍得住没动手?她无奈一笑,转过身欲走。
“等等。”明镜上前一步,轻轻跪在了汪曼春的脚下。
这一幕被明楼见到,他牙关紧咬,眼中含怒,心里对汪曼春痛恨至极。
明镜眼泪一滴一滴滴落在地上,她抬起衣袖轻轻擦拭着汪曼春皮鞋上的血迹,那是她心爱的孩子的血,怎不叫她心如刀割。
汪曼春知道明楼就在背后看着这一幕,她心里苦笑:师哥一定将我狠毒了,但是为了大局,我必须这么做!日本人不会轻易放过您的,您今天不出来明确表态根本过不了关!所以,只有先保住您,才能保住死间计划的顺利实施。师哥,对不起,为了您,我要朝大姐心窝里戳软刀子了。
“明镜,我20岁那年就在你家门口发过誓。我一定要嫁给明楼,我现在就是在等着你咽气呢!你头天死,我第二天就会进门,我会以明家大少奶奶的身份亲自给您发丧。看在你是明楼大姐的份上,我想送你一份小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因为,这是明台的东西。”
跪在汪曼春脚下的明镜看着一条血迹斑斑的手帕掉在了自己的面前,她双手颤抖着,努力抑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神色仓皇地打开了手帕。
打开细看,明镜几乎崩溃,是指甲盖,十个血淋漓的指甲盖,甲挂肉屑,鲜红刺目。
“这是我从明台手指上拔下来的,你数数十根指甲,一根不少。还有这张手帕,明董事长,您还记得吗?想当年,我一针一线在上面绣了一对并蒂莲花送给我师哥的。可它却被你一刀剪成两段。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当然,这张手帕用来包明台的骨灰,还是小了点,用来包她的茶渣废料是绰绰有余了。对不对,大姐。”
明镜捧着包了明台指甲盖的手帕痛哭失声,“汪曼春,你不得好死!”
“我会怎么死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你和你那个宝贝弟弟一定会死在我前面。我告诉你,明台在死去活来的时候叫了两声妈妈,叫了无数声姐姐救我!当然了,你是救不了他的,收尸还是可以的。”
“明台···”明镜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汪处长,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明董事长呢?人家都跪下来求你了,你就带他进去见见明台吧。”高木走出树荫,对着汪曼春道。
“明台现在的情况不适宜见明董事长。”
“正好相反,我认为让明董事长亲自劝劝明台,也许他就愿意效忠新政府了。毕竟长姐为母,明台应该会听话的。”
汪曼春知道明镜的性格,刚烈如火,绝不会劝明台投降,相反,还有可能因为表露自己的态度被日本人抓住把柄,到时候师哥就难以下台了。
汪曼春心里焦急,还没等她想到应对的法子,就听明镜道:“你快带我见见明台,我愿意和他谈谈话。”
“太好了,里面请。”
高木在前面引路,明镜擦干眼泪紧跟着他走向了76号的大楼。
汪曼春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自己办公室的窗口,和明楼阴冷厌恶的目光相对后,汪曼春的心一下子沉到脚底。她的腿在颤抖,心在流血。她曾经那么爱明楼,那么尊敬镜姐姐,现在却站在了他们的对立面。她紧紧握着拳头,咬牙走进了大楼。
很快明楼就听着自己大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强忍着悲痛,咬紧牙关,等待着另一个考验的到来。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藤田芳政走进来对明楼说:“明先生,你家大姐跑到政府机构闹成这个样子,实在令人非常难堪。现在,任何人出面都不合适。只能请您下去劝一劝了。”
“当然,我家的事,当然应该由我来出面。给您和汪处长添麻烦了。”
明楼目光如刀般刺向汪曼春,令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明楼走到门口,盯了汪曼春一眼,沉默转身向楼下审讯室走去,明诚紧随其后。
藤田芳政见明楼离开,便对汪曼春道:“明楼这个人水太深,只有从他身边的人入手才能揭开他的真面目。明楼先生对你视乎有点误会,委屈你了。”
“藤田长官您言重了,我们还是去看看审讯室的情况吧。”
藤田芳政点点头,和汪曼春一起转身向楼下审讯室走去。
窗外雷声阵阵,暴风雨即将来临。